第139章
  柴雨生眼底阴霾翻涌,死死盯着他,良久,唇角忽然勾起一个笑。
  红线倏忽腾空,如游龙般盘旋飞舞,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柴雨生低声道:“一切姻缘在月老手里,能结,也能断。帝君知道么?”
  他伸出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的右腕,那一圈疤痕似的红线印记骤然浮动起来。
  柴雨生盯着祝祜,一根指尖却探了进去,脸色瞬间惨白。
  殷红的血顺着那圈红痕蜿蜒淌下,滴落在地。
  “柴雨生——!”
  祝祜失声叫道,骤然攥住柴雨生的手腕,金光一闪就卸了他的法力。
  腕间的伤口被帝君的法力愈合,但余痛却仍在灼烧。柴雨生痛苦地喘息着,眼前雾气弥漫,却笑着道:“你说我犯戒也无妨……是因为这道红线吧?”
  他突然发力,挣脱了祝祜的手,缓缓站直身子。
  “两百年前,上界大战,无数神明被害陨落……我担心你,第一次为你系上红线。”
  “红线下,你受到的伤害,我可以分走一半。可你从来没让我担过。”
  柴雨生久久注视着祝祜的脸,泪水无声滑落。
  “你在藏经楼里的那副死相……”
  他顿了顿,才继续平静地说:“是因为我破了戒,恶佛要我死,而你替我担了,是不是?”
  柴雨生缓缓抬起右手,低头看了眼腕间的红痕,还有手臂上的鲜血。
  左手红光渐次氤氲,月老的法力无声凝聚。
  “祝祜,若你要为我赴死,我宁可从未系过这根红线。”
  话音落下,红光暴涨,如雷霆般劈向那圈象征着二人姻缘的印记。
  第102章 废戒
  “唔……你放开!唔——!”
  突然的天旋地转,一室红光骤然消散。柴雨生猛地被压倒在榻上,双手被粗暴地举过头顶,祝祜单手牢牢扣住他两只手腕,另一手死死覆在他唇上,封锁了他的所有反抗。
  柴雨生后脑被磕得一懵,神情都空白了。
  祝祜居高临下,冷冷地俯瞰着他,先是眯起眼睛仔细检查他腕间浮动的红痕,掌心骤然泛起森冷的光,红痕瞬间被压回皮下,重新和血肉凝聚为一体,静止不动了。
  柴雨生被绝对的力量压制,身体完全失去掌控,软到在床榻之上。四肢动弹不得,他只能以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瞪视着祝祜,怒意与绝望交织。
  但当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终于从头顶的手腕下移、落在他脸上时,柴雨生呼吸停滞,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
  祝祜的眼神里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下一刻,祝祜一勾手指,那在空中漂浮的红线便违背柴雨生的意志,乖顺地落到祝祜掌中。
  祝祜端详了下这条红线,眼神一暗,红线立时像条活蛇般缠上柴雨生的脖颈,在他的喉结处勒出一圈暧昧而危险的红痕。
  “柴雨生。”
  祝祜没有开口,声音却顺着红线直接刺入脑海,柴雨生猛地一颤。那语调平静得可怕,每个字却都像冰锥似的在他心里砸出窟窿:
  “你听好了。你若解开红线,才是要我的命。”
  祝祜的语调波澜不惊,柴雨生的心脏却狂跳不止。
  巨大的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柴雨生怔怔望着身上的人,眼眶倏地红了。
  他被钉在榻上,胸前的长命锁却飘了起来,红线的一端穿了进去,和内嵌的血红宝石一齐闪了下光。
  祝祜面无表情地禁锢着柴雨生,声音继续在脑海响起:“夫妻同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听明白了吗?”
  泪水顷刻决堤。柴雨生疯狂摇头,但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犯一次戒,就要祝祜替他死一次,这怎么可以?!
  ——在司命离开后,这世界只能进不能出了,祝祜不再能来去自由,而是和他一起被困在这里。他怎么能允许这条红线变成伤害祝祜的枷锁?!
  “信我吗?”
  祝祜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分明。
  柴雨生泪眼模糊,许久,颤抖着用力点头。
  他信的。
  怎么能不信呢?
  红线中传来他支离破碎的哭腔:“我不想解开我们的红线,可我看不了你死……我真的看不了……”
  “在龙隐村那次,你变成纸扎人,跳进火盆,我受不了……”
  “你要是再在我眼前……你……”
  柴雨生哭得厉害,滚烫的泪水汹涌落下,把祝祜的掌心都冲湿了。
  祝祜瞳孔一颤,冷酷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了,慌乱地松手,急忙去擦那些不断滚落的泪珠。
  “别哭……”
  柴雨生反而哭得更凶,唇角委屈地向下撇着。
  就在他颤着唇要开口的时候,祝祜猛然俯下身,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不容推拒的吻带着强势的掠夺,唇齿交缠间,红线再度传来震动:
  “用这个说。在这个世界里,邪神能听见所有声音。”
  柴雨生起初还挣扎着偏头躲闪,却被祝祜掐着下巴转回来。渐渐地,抵抗化作顺从,他沉溺在这个带着咸涩泪水的吻里。
  红线缠绕在两人的发丝、颈项、指尖,不断颤动着,带起皮肤的战栗。
  “你……不能再让我犯戒了,你不能死……”
  柴雨生湿漉漉的睫毛翕动着,双手搭在祝祜后背。
  祝祜握着柴雨生的脖子,拇指按压手中那颗被红线缠绕的喉结:“我不会死,只要你活着。”
  唇瓣摩挲纠缠,柴雨生吐息滚烫,压抑地吻过祝祜的鼻尖、脸颊,最后贴上祝祜的嘴唇,复又张开唇缝,任祝祜的唇舌入侵。
  就在室内温度再次蒸腾,柴雨生几乎要溺死在这个吻里的时候,突然——
  “吱呀——”
  不远处的某间禅房传来了一道轻轻的开门声。
  有人回来了。
  柴雨生和祝祜的动作登时都一僵。
  开门声只有一次,意味着只回来了一个人。
  另一个人去了哪里不言而喻,柴雨生用红线传音给祝祜:“恶佛去了方丈院。”
  紧接着,子时的更声敲响。
  “梆——”
  “梆——”
  “梆——”
  柴雨生深深吸了口气,忽然翻身将祝祜压下,换了个姿势,伏在祝祜胸膛上。
  “刚回禅房,子时的更声就响了,一点不犯戒。那两个小姑娘倒真是配合默契。不过,今晚没见着林采闲啊……”
  柴雨生脸颊贴着祝祜的胸肌,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大哥,你说……恶佛今夜想杀我,却找不着我的尸体,明天见了我,会不会吓一跳?”
  即便是红线传音,柴雨生的嗓音也依旧低哑带喘。他的手不安分地游走着,感受到身下人的某处愈发炽热、存在感越来越鲜明。
  柴雨生不由心底坏笑,故意并起双腿,在对方身上轻轻磨蹭。
  祝祜目光骤然一冷,手指一勾,勒在柴雨生脖颈上的红线瞬间收紧。
  压迫感顺着喉咙滑下,轻微的窒息却带来酥麻,令柴雨生浑身的热血向下涌去。
  “不许闹了。”
  祝祜的声音哑得可怕,仿佛是野兽临近捕猎的边缘,眼神更似要把他给活吃了。
  柴雨生被勒得呼吸急促,喉结上下起伏。他微微张开嘴,舌尖若隐若现,眼神雾气氤氲。
  明明他随时可以给自己松绑,却偏偏没有,任由祝祜操控着他的法器、用在他自己身上。
  “大哥……”
  他断断续续吐息着,气流稀薄得难受,浑身却越来越烫,像是发起高烧。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任何一点细小的摩擦都被放大到难以忍受,好似星火燎原。
  “帝君大人……”
  柴雨生在红线里一声声唤着,手指被分开、和祝祜牢牢地十指紧扣,身体弹动又被按下,像条缺水的鱼。
  祝祜眸光深沉,没有错过柴雨生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却令红线又收紧一分。
  柴雨生脸色涨红,眼角泛泪,几乎翻出一抹白眼,最后低低溢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呻吟。
  紧接着,眼前骤然一白。
  他整个人彻底软倒下来,唇角张开,洇湿了一小片祝祜的衣襟。
  红线这才松开,空气骤然涌入肺腑。
  柴雨生急促喘息,泪眼朦胧,喉间仍带着颤抖的余韵。
  祝祜直勾勾地望着他,视线一错不错。
  等柴雨生呼吸平复,祝祜指尖一拂,他身上的布料顷刻间恢复清洁干爽。
  “睡吧。”祝祜抚摸着柴雨生的头发,搭上他的腰。
  柴雨生鼻尖贴着祝祜的颈侧,睫毛颤了颤,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五更的更声刚落,某间禅房便响起了开门声。
  寅时到了。
  柴雨生一个激灵睁开眼,抬头看向祝祜。
  祝祜似乎早就醒了,也或许一夜未睡,面容冷凝,定定地看着门的方向。他拍了拍柴雨生的后腰,搂着他坐了起来,低声传音:“外面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