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赵夫人一把把手甩开,怒道:“拿开,脏死了!”
  过了一会儿,她耳朵红了。
  柴雨生笑着看他们,仔细端详了番他们二人的面相,确定李先生已经恢复正常,且两人仍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心里十分高兴。
  赵夫人殷切地望向柴雨生,道:“雨先生,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听到这个问题,柴雨生的笑容僵住,然后慢慢消失了。
  好不容易才轻快起来的氛围登时又变得凝重。
  “……不行。”
  柴雨生说:“蛊虽然破了,但还有狐妖。”
  一听这话,李先生的脸白了,赵夫人的脸黑了。
  柴雨生把要说的话在嘴里过了几遍,才道:“现在是大白天,在院子里,狐妖不敢过来,我才敢跟你们二位讲实话。我刚刚在梁上取那个蛊图的时候,感到狐妖就在我身后。”
  “狐妖就在你们房子里。”柴雨生一边说着,一边感到自己的汗毛在一根一根地竖起来。
  第40章 狐妖的报复
  对着李先生和赵夫人惴惴不安的惶恐眼神,柴雨生硬着头皮道:“我收了赵夫人您二十两,就是给您解惑的。如今谜团已经解开,我还帮李先生除了蛊,任务其实……完成了。”
  太阳渐渐变大,温度也升高了,但柴雨生却觉得浑身发冷。
  趁赵夫人和李先生还没完全消化他的意思,柴雨生解释道:“我并非不想帮你们,可是我翻遍了家里所有的书也没有找到解决狐妖的法子,我真的不会。”
  赵夫人又露出绝望之色。
  李先生扭头看了一眼夫人,失声问柴雨生:“那,那该如何是好?!就放任狐妖在家里吗?!就没有办法把它赶走,或者除掉它吗?!”
  他焦急地问:“是钱的问题吗?雨先生,您一定不要担心,您要多少,只要能救我们,怎么都可以,您已经救了我一命了,请您千万别……”
  柴雨生打断他,无可奈何道:“要是钱的问题还好了!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他重重叹了口气,挫败地说:“我只是个小小的鬼媒人,能解了这个蛊,是因为碰巧看到本书里有记载,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柴雨生难过地看向赵夫人,“我已经跟您说过,我没有解决狐妖的万全之策。”
  院子外,雨前街开始喧闹起来,繁忙的早晨彻底拉开序幕。
  柴雨生和对面两人面面相觑,好久都沉默不语。
  李先生仿佛一下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样,整个人都蔫了。
  “那怎么办……”
  赵夫人看了眼丈夫,压抑着不安和焦虑看向柴雨生,问道:“雨先生,那您现在有什么建议吗?”
  柴雨生没开口,赵夫人又道:“不论怎样,都要多谢您。您已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您的救命之恩,我们永不会忘。”
  李先生也抬起头,看着他:“是啊。多谢您啊,雨先生。”
  柴雨生紧紧抿着唇,心里不是滋味。
  他想了好一阵,决定管它有没有用,把想到的都说出来。
  “古书有云,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或为丈夫,与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柴雨生问赵夫人:“您还记得您瞥到的那个狐妖长什么样子吗?是美女吗?”
  赵夫人眉头紧锁,思索了好一番,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它的举止动作,至于它的脸,我根本看不真切……”
  柴雨生颔首,缓缓道:“但您说过,它很‘骚’,是吗?”
  “对!”
  “如果是这样,那‘骚妇’应当还不到美女、抑或绝世美女的地步。这只狐妖可能在一百岁左右。”
  柴雨生对他们道:“根据县志记载,李先生之前进的那个福神庙所供奉的狐神像,已经数百年了,应当在成为‘天狐’的边缘。”
  赵夫人和李先生都大气不敢喘地听柴雨生讲话。
  柴雨生谨慎道:“我看到过这样的传说,狐神会号令年轻的狐妖外出采补,供养自身。我推测,有这样的可能,就是缠上李先生的这只年轻狐妖,是听福神庙里的狐神的命令行事的。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我着实无法确定,恐怕你们需要另请高人。”
  柴雨生最后道:“按照我目前所知的,至少在日落以前,你们都是安全的。在室外好过在室内,如果在室内,一定要有充足的照明。”
  李先生嘴唇颤抖着问:“那到了晚上怎么办?”
  柴雨生沮丧地道:“我也不知道……甚至换住处也没法彻底解决问题,狐妖是闻气味追踪的,既然能跟到你现在的家里,也能跟去你后来住的地方。”
  空气几乎凝固了。
  突然,赵夫人砰地拍了下桌子,喝道:“那就把那狐神庙给砸了!我就不信把狐妖老大的窝给端了,还治不了那帮狐媚子!”
  李先生被吓了一跳,惊愕地睁大眼睛,过了半晌看向同样被赵夫人拍桌吓一激灵的柴雨生。
  柴雨生完全没想过还能有这种做法,都结巴了:“这,这是可以的吗?”
  李先生也说:“对啊,夫人,那个庙,你是不知道乡下有多人信,就咱妈,自己去不了都托人送贡品送了好几回了!”
  赵夫人气得破口大骂。
  赵夫人骂了很久,从眼下的事开始延伸,翻起无穷无尽的旧帐,李先生听得唯唯诺诺,丝毫不敢顶嘴。
  这夫妻俩在这儿旁若无人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把一旁的柴雨生给难为坏了。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打心眼里不想听他们的家务事,但赵夫人话密得他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想走都没得走。
  终于,等赵夫人被自己口水呛到、李先生连忙斟茶倒水的这么个空档,柴雨生站起身,道:“我先告辞。我回去翻翻书,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
  赵夫人和李先生站起来送他。柴雨生连连摆手,两方都是一边点头一边鞠躬。
  “不必了不必了,留步,留步,不客气不客气,就在对面,别送了。”
  柴雨生过了马路,在家门口长舒一口气。
  “妈啊,这一晚上加一早上的忙活呀……”柴雨生感叹着,眼皮都有点打架。
  从休假模式突如其来地切换成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模式,柴雨生有点不习惯。正想着要不然回去先睡个回笼觉,他一低头,忽然觉得不对。
  ——他家的院门开了一道缝。
  柴雨生从口袋掏出来钥匙,仔细回想了一番,确信今早自己是锁了院门才跟赵夫人过街的。
  可现在,他的锁为什么是开着的?
  柴雨生先是迅速回头看了眼雨前街,视线扫过已经打开家门各做各事的街坊邻居。这里一向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柴雨生从搬过来起就没听说过一起偷盗抢劫的事。
  应该不至于是入室盗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雨生心底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走进去。
  院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
  不过,厨房的门开了。
  柴雨生的感觉越发不好。
  他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轻手轻脚地接近厨房。
  在厨房门口,柴雨生悄无声息地慢慢探头。
  厨房里面,锅碗瓢盆都没有动,似乎没什么问题。
  柴雨生的视线缓缓移动,突然一停!
  他在冬天专门用来冻藏新鲜肉类的缸,盖子被打开了。
  柴雨生看见这个场景,愣了一下。
  是贼吗?什么样的贼,偷……肉?
  柴雨生把砖头举在胸前,重心放低,蹑手蹑脚进了厨房。他小步往前走,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猫到大缸跟前,柴雨生猛吸一口气,腾地站了起来,一板砖就要拍下去!
  “嗯?”
  柴雨生险些闪了胳膊。他缓缓把举着砖头的手放下,疑惑地看着缸里的内容——
  肉好像是少了些,但也没有少很多。起码他预备这两天就炖了的大棒骨都还在最上面原样冻着。
  柴雨生不明白了。
  这贼是几个意思?偷肉还挑着偷?而且这么个挑法也太不识货了吧!
  这一缸肉里面,最好的就是这几根大棒骨,然后还有一条羊腿,但羊腿也在,还有,嗯……
  柴雨生正准备伸手翻一翻他的冻肉存货,突然,外面响起了接连两声关门声!
  哐!哐!
  柴雨生立刻跳起来,抓着砖头就冲出厨房。一出去,他就看见他的房门,还有院门这两扇门都处于刚被人用力摔过的状态,院门在前后颤抖着,而屋门一下没摔死,还在小幅度地撞击门框。
  有人刚刚从他的屋子里出去,又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他的院子!!!
  柴雨生一刹那毛骨悚然。他大气不敢出地在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该往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