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江闻汀这时也投来了感谢的目光:谢谢你,霍主任
  她犹豫了下,问:霍主任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霍寂噗嗤一声:跟沈总开玩笑呢,你先看好女朋友,等她康复了,我们再说吃饭的事。
  江闻汀说好,权衡之下挤出来一顿饭的时间又可以用来陪易兰了,她现在就想在她生命最后的几天里,尽可能多地陪她一下。
  霍寂待了会儿,医院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有一台手术需要她主刀,她嘱咐了几句,急匆匆离开了。
  当天晚上,沈京澜跟北野住在了客卧里,长久以来的紧绷感因为熟悉的环境而变得放松,北野缩在老婆怀里,难得睡个安稳觉,那边江闻汀跟易兰好像也是。
  生命体征在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变得平稳,胸口的发闷跟抽搐也明显减少了很多,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易兰还短暂清醒了一阵。
  床够大,江闻汀在她身边躺着,见人醒来,半趴着撑起身子,小心翼翼透过那些医疗器械,在她肩头虚虚环抱了一下。
  宝宝,醒了?
  嗯干涩沙哑的声音透过氧气面罩传出来,回应着她的关照与心疼。
  江闻汀桃花眸微微眯了下,像温柔的风抚过湖面,牵动着眼尾那颗动人的泪痣。
  易兰指尖抬了下,想要轻轻触摸,手腕却没有力气。
  江闻汀将她的手牵起来,贴在自己脸颊上,一边贴一边问:宝宝,你看看这是哪里?
  易兰喉咙滚了下,又滚了下,开口艰难地说:家里
  江闻汀笑着亲她额头,亲完看她:是的宝宝,我们到家了,开不开心?
  嗯开开心。
  三两个字,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但是真的好开心,躺在熟悉的床上,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真的好开心,想她最后剩下的几天,也会在这样熟悉的环境下度过,真的好开心,好开心也好难过,将来她走了,阿汀又要一个人了。
  眼角两侧的泪水缓缓流出来。
  江闻汀抬手帮她擦干净,柔声柔气哄着:傻瓜,怎么又哭了,流泪容易长皱纹,要好好的,知道吗?
  眼角的晶莹再一次满出来,蹭在她指腹上,于是,江闻汀不再用手,脑袋低下去,用舌头一点一点将其扫清,咸涩的味道漫过她的味蕾,她仔细品尝着,感受着,直到那颗心与对方的苦涩彻底相融。
  宝宝,江闻汀再一次抬起视线,看着她的眼睛,我最近,总是做着同样一个梦。
  易兰长睫颤了下,用眼神询问。
  江闻汀继续道:梦境里,有一对古代情侣,她们跟我们一样,很是相爱,我记得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将军服,手握长枪,跟你那个时候闯进剧组的样子一模一样
  易兰闻言,蜷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动了下。
  江闻汀努力回忆着梦境里她们的样子,没发现她的异常,她把这段时间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完完全全跟易兰说了一遍,说完笑着问:宝宝,你说她们羞不羞?
  易兰没有回答,尘封已久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回放,那些与阿汀在一起时的羞赧与缠绵,是她过去的生命里最享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如今给予她那些美好的人,却以这样讲故事的口吻跟她说起这些事。
  虽然知道此刻她们也是深深相爱着,但心口蔓延上来的疼意还是会将她包裹。
  阿汀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们长什么样子,有一次明明凑的很近了,近到都能听到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但我就是看不清她们的五官
  江闻汀最后说出自己心里的困惑,漂亮的桃花眸还因为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而感到遗憾。
  她低下头,软唇又一次碰上对方的额头,眼睛里满是期待:宝宝,你说我们会不会像她们那样幸福?
  一句话,让躺在床上的女人心口抽着疼了起来,她极力控制着,眼睛里蓄着的晶莹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会不会像她们那样幸福会不会像她们那样幸福
  傻阿汀!
  极度虚弱的身体被情绪控制着,模糊的视线里是爱人过去与现在交叠的容颜,她看着她,一遍遍在心底询问,傻阿汀,如果你知道,知道她们最终的结局,还会像现在这般期待吗?
  第66章 第66章
  答案是, 不会的!
  因为在之后的梦境里,江闻汀也在断断续续地接近着她们的结局,长发美人的行为开始变得诡异, 有时候会背着将军做一些让人理解不了的事情,做完之后又一个人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思。
  就连两人在床榻之上的动作, 也带上了一定的目的性, 女人开始释放自己的美色与魅力, 时而诱惑,时而冒进,有时候会一边do一边流泪, 没有任何节制可言。
  而将军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她, 谦让她, 纵容她,至始至终一颗真心全部给了她。
  江闻汀看得有点气,好几次都想上前, 教育对方, 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真心待她的女人。
  甚至有几次,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 她都气得身体发颤,见到旁边陷入昏迷的爱人时, 才稍稍缓解一点, 然后轻轻凑过去,抚摸她的脸颊:宝宝, 我们不要像她们那样, 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直
  这样想着, 眼睛里的泪水就会成线落下。
  易兰大多数情况下,给不了她什么回应,只有在少数清醒的时候,抬手哄哄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哭,不要难过,自己很好,没有很痛,那些承受不住的过去,她已经全部接下来,那些罪孽,她会替她赎清。
  宝宝,江闻汀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哽咽着诉说:我刚刚又梦到那对情侣了,那个女的好坏,我好讨厌她!我跟易兰,我们不会像她们那样,我会对易兰好,我们不会像她们那样
  她越说越激动,激动地整个肩膀都跟着轻颤起来。
  易兰心也跟着拧成一团,她不是麻木迟钝的人,自从上次江闻汀讲了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她就已经隐隐猜测到对方接下来可能会看到两人的结局,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就是不想让她像此刻这么难过。
  梦都是都是假的氧气面罩下的白雾加重,易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承受不住的闷痛感又一次袭来,疼痛交织间,她隐约看到那些亡灵们失望的眼神。
  像是在控诉她,不想为大家报仇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将那些罪孽瞒下?
  她回答不出来,愧疚像一根无形的线,缠绕在微弱的呼吸上,越缠越紧,勒得她几经窒息,最后像是被人扼住喉咙,嘴巴微张着,却再也吐不出来半点声音。
  江闻汀从情绪中缓过来,看着对方那么艰难还要拼尽全力安慰自己,一颗心碎成了渣,她顾不上后悔,连忙抚着人的心口安慰:知道了,我知道了宝宝,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易兰心口太疼,半天缓不过来,江闻汀只能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医学跟玄学都舒缓不了她身上的疼痛,她只能试图以这样亲密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好在,每一次都会有效果。
  易兰没撑多久就又一次昏睡过去,江闻汀趴在人身边,一点一点舔干她眼角两侧的泪。
  她不会再向神佛祈祷,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将她身上这些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这样想着想着,她竟也一点一点睡了过去,这一次,画面转换到那女人单独的视角,她又在背着将军偷偷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江闻汀一路跟着她,监视她,在脑海中快速记录着她的罪行。
  直到她看见她通敌。
  江闻汀一怒之下冲上去,将人的身子掰正,指尖掐着她的肩膀,怒气冲冲地问:她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抬起视线,茫然的眼神看着她:你是谁啊?
  而那一瞬间,江闻汀看清了她的脸,一张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大脑骤然空白,她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脑袋甩成了拨浪鼓,却怎么也甩不出心里那股慌乱感,下一秒,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汀,马上就要巡哨设防了,你不在帐里,跑来这里做什么?
  她下意识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易易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