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幕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立刻打脸:
  【我知道有人又要开始舔了,我们仁宗大大就是心慈,而且他一个皇帝,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几个儿子,他容易吗他?
  我承认仁宗确实是罕见的慈父,毕竟宽宏大量到一定程度,他就是个异类。但你不能否认,在教娃这方面,他干得真不行,带出来的全是熊孩子,四个儿子的质量还不如我们中宗一个娃好。】
  第9章 养子之过
  弘安帝怒极反笑,拉丞相声援自己:“爱卿,莫非朕当真做得不好?”
  萧宜春:“……陛下慈父之心,世所罕见。”
  他暗搓搓想,天幕说的真没错,惯子如杀子。
  只是……你不是说中宗是个暴君吗?怎么每次都用他来当对照??
  【看看我们成帝,人家上杀叔叔,下斩弟弟,换丞相如同换衣服,打仗犹如喝水吃药,这顺风顺水的人生啊……中宗杀个腐儒还要被骂,她是想干啥干啥,所有人都听她的,我愿称之为千古最爽一帝。
  关键是,人家当皇帝当得真的挺好,仁宗你多学学。】
  天幕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弘安帝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弘安帝:“???”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成帝是皇帝的谥号,和庙号不同。弘安帝有些分不清这人到底是谁,只能确定是谋逆之人的后辈。
  上斩叔伯,下杀朝臣,居然还能得一个美谥?
  弘安帝快被气笑了。
  天幕下,朝臣们更是齐齐垮下脸:这可千万别是未来的中宗,不然他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总之,弘安帝教育孩子的办法肯定有问题。他在古代皇帝里,虽然也算是难得会亲自带孩子的人,但是和中宗比起来,他的方式就显得很温和。
  中宗比弘安直接多了,他要死的时候,只跟成帝说了一句话:你爱咋咋地吧。
  弘安帝就不一样,他有一篇经典的病榻绝笔,是写给老五的。up第一次看的时候,只觉得弘安帝书法造诣确实高,后来才能感觉到他对儿子深深的关心和不放心。】
  好家伙,破案了,成帝果然是中宗的儿子。
  他居然还让成帝爱咋咋地,简直是祸害一代人不够,还要再祸害一代啊!!
  而且看天幕的说法,这个成帝是真随性,想干嘛干嘛。
  朝臣们满脸乌云罩顶,纷纷看向自家子侄,叹息道:“你们的日子,可没有我们好过了。”
  他们还是更喜欢陛下啊!
  陛下,你怎么就不能多活两百年??
  【写这封信的时候,只有五儿子能承担起宁朝的未来,但众所周知,他其实并不算很满意老五。
  在书信里,他又是教老五怎么当皇帝,又是教他怎么当父亲,最后还温柔地安慰儿子,“天下至重,吾儿足堪其任。”
  我该怎么说他呢,如果他能早二十年好好教娃,说不定后来也没有那么愁了——哦对不起,人是有天赋的,老五看起来真的没啥天赋。
  至于他最后给老五写的“今以天下托之,朕心实安。”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老五。】
  天幕上应景地放出一幅手书,几经修补的痕迹十分明显,字迹有些抖动,一看就是体力不济的情况下写的。
  虽然病重,那字迹却依旧飘逸,只是写到最后,力道就和缓下来,似乎透过纸页,能看见那个临终前执笔的人。
  五皇子跪在地上,浑身冰凉。他艰难地仰起头,看见天幕上放出的手书,眼中忽然滚出两行热泪。
  是为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空气寂静得可怕,片刻后,他才听见弘安帝轻轻一叹:“也许真是朕错了。”
  这话说得太重,没人敢保持镇静。
  周涉看着五皇子,他明显控制不住地颤栗着,不知道是陷入恐惧还是悲伤。
  也许兼而有之。
  萧宜春连忙劝解:“陛下,未来还长,殿下们都还年少,一切都来得及。”
  弘安帝默然。
  或许是这样,可正如天幕所说,人毕竟有天赋,他再如何教,也架不住这是几个庸才啊。
  【有时候也是造化弄人,如果按照原定的路线,弘安帝的继承人应该是孝仁太子钟钧。史册记录,钟钧年少聪慧,读书也比几个弟弟更早,在他三岁那年,已经能熟读四书。十一岁时便能与皇帝当庭对奏。
  当然,更重要的是,钟钧比他几个弟弟更有慈爱之心。虽然这么说一个小孩有点奇怪,但在他试策时期,他做出的决策,很多都和他爹一脉相承。
  难怪弘安几次感叹,“吾儿天授珠玉,朕琢而成器,来日必成社稷之英主。”】
  地下跪着的几个废物们又是紧张,又是酸溜溜的。
  故太子去世时,他们还没出生,连这个真大哥的脸都没见过。
  因此他们虽然知道太子受重视,也知道老父亲喜欢用“当年太子如何如何”作为开头,但这一下子,真让他们酸了。
  弘安帝则面无表情。天幕单纯是在扎他的心,在这一瞬间,他能回想起很多当年的事情。
  当初满怀期待的心情,似乎也还在昨天。
  【可惜,孝仁太子死得太早。以至于死人在弘安的心里,变成了永远洁白无瑕的花,后来看着几个儿子,实在是哪哪都不顺眼。
  而且他年龄见长之后,也从严父变慈父。对孝仁是“孩子好好努力,未来接朕的大业”,对着后面的儿子就是“得了,玩去吧。”
  结果等到老了挑太子,这不就麻爪了嘛。】
  五皇子的泪还挂在脸上,心里好想说:爹爹,原来你对我的爱,其实那样稀薄。
  但他不敢说话,担心被老父亲盯上赐自尽。
  花厅内众人同样心思各异,只是天幕说的这些内容,确实人尽皆知,因此没造成什么冲击。
  周父坐在屋外,捻须道:“这天幕知道的真不少,倘若孝仁太子还活着,太子之位,如今只怕也没什么悬念了。”
  他身边,坐着昭平公主钟准,也就是周涉的母亲,他的妻子。
  钟准的视线只定定地钉在天幕上,看着上面放出的“临终手书”,忽然道:“当年,父皇也给大哥写过这样的信。”
  周父并不惊讶。
  弘安帝爱他大儿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当初太子去世,弘安帝就几度崩溃。若不是还有孝贞安皇后吊着命,只怕他也要一病不起。
  生命中的第一个儿子,又是受封太子前所生,确实和其他几个孩子不同。
  若是孝仁太子当真还在,他也没胆子想那些从龙之功啊。
  想着想着,周父又有些惆怅。
  如今一看,这四位成年皇子,真是各有各的特色,他现在是哪个都不敢押宝了。
  【说得有点多了,回到现在。
  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癖好,四皇子断腿残疾,这下子彻底无缘皇位。弘安帝倒是很纠结,因为他觉得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但现在的局面是:二儿子自杀,三儿子被杀,四儿子残疾,五儿子谋害兄弟,六儿子刚开始读书。
  别说弘安,我看着都要绝望了。
  换我坐皇位上,这回必须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宗到底杀不杀?】
  毫无悬念。
  中宗都登基了,还能杀掉吗?
  天幕下,众人一边吃皇帝家的瓜,一边议论纷纷:“四皇子这要是我儿子,我得先把他们打死。”
  “皇家争家产也真凶。我听说前几日,首富家里几个儿子就闹出人命了,就为了城西那几个铺子!”
  “哎哟,这要是我,看着这几个不孝子,气都得被气死!”
  当然也有人义愤填膺,表示:“四皇子抢夺人妻,这简直毫无天理,断腿分明是他自找的,怎么能因为这事杀人?!”
  这边众说纷纭,皇宫里安静如鸡。
  一片窒息的沉寂中,弘安帝忽然笑了一声:“你们觉得呢?我该不该杀他?”
  “……”他不点名,没人敢说话。
  周涉似乎回到了前世,面对班主任的提问,他熟练地低下头,余光却看见好兄弟谭昭微微侧过来的脸。
  两人再次视线交错,看到了彼此满意的答案。
  两个四皇子黑子同时想:活该。
  作为有道德,讲礼仪的新时代青年,他们很不齿自己的四舅舅,毫无亲戚之间的关心。
  萧宜春见无人答话,稍微委婉一些,主动柔声道:“陛下,既然并非有意,四殿下因错受过,稍作责罚,便也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我明明是来讨论北狄和储君的,怎么变成了调解皇家私事?
  弘安帝看看他:“爱卿是要责罚四皇子,还是中宗?”
  要命啊。
  萧宜春正要说话,天幕此时刚好点名:
  【中宗能活下来,萧宜春肯定是出了力的。
  大部分人对萧老的印象是文质彬彬、善于治国,一个非常经典的文官形象。然而实际上的萧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