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眯着眼睛仔细看,那魔将提着一赤着上半身的高瘦魔人,化作流光飞上燕归楼。
  两人踏得楼梯咚咚响,正在靠近她居住的二楼。
  唢呐被魔皇封印,陷入沉睡,她立刻抄了个结实的落地花瓶,躲在门后。
  魔将在门口交代着:“男人对女人做的事,你知道怎么做么?”
  那魔人听起来很是胆怯,垂头连连嗯着。
  魔将满意地嗯了一声,见他胸前胸后都生满魔纹,肌肉健硕,块垒分明,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嘀咕一声:“怎么练的。”
  下了楼,对两名看守的女魔修使了眼色,示意上楼在门外盯着。
  糊着雪白明纸的镂花木门前静了一会儿,好像在准备着什么,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极轻的脚步声响动。
  她卯足力气,将花瓶狠狠当头砸下。魔人什么也没看清,反应却极为敏捷,抬手便抵住半人高的巨大花瓶,清九顺势踢裆,魔人腰身一拧便侧身躲开,袍角带风。
  她踢空踉跄不及,手上一松,眼看便要落入魔人怀里,花瓶落下,阻隔二人视线一瞬。在看清他容貌的那一刻,被他扶住手臂,碎片飞溅满地。
  她半晌才犹疑地出声,声线发颤:“晏七?”
  话音未落,被紧紧地抱进怀里,如获至宝。
  他强抵着心脏的剧痛,声线颤得更紧。
  “是我,不怕。”
  第57章 把嘴波澜你硌到我肚子了。
  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指尖僵得发木。一地的碎瓷片犹自摇晃着,折出炫目光斑。
  “假……的?”她的声音迟疑而轻。
  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纱衣递到她温热的肌肤上,回应了她。幻兽,是没有心跳的。
  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一滴一滴积在他锁骨的凹陷里,她不禁扁起嘴压抑地呜咽着,用力地掐了他屁股一下,赌气般哭道:
  “就是假的!就是!”
  他抱得愈发紧,目光瞥着门外的动静,压低声重复着:
  “是我,真的是我。”
  她像没听见一般,又狠狠掐一下,又一下,哭声越来越大,滚烫眼泪滑在他的脖颈黏着她的碎发,皮肉紧贴。
  “就是假的!你骗人!他根本不会来!”
  她的话被急切的吻堵了回去,屋子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与酸涩发咸的唇齿交缠声。
  激烈灼热的吻熟悉至极,像一团火,烧得她脑子发懵,一片空白。
  她被拥着,扣着手腕,随着他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后退,撞倒桌子,撞得一地七零八落,再向后一步步退,直至被抵在柔软的床褥上,惊呼中肢体交叠。
  被子横蒙过头,陷入一片黑暗。
  他慢慢松了唇,扣住她手腕的手掌慢慢松开,两指顺着手腕滑动,撬开她攥紧的掌心,一笔一画地写“有、监、视”。
  她点点头,柔软的手指也撬开他宽大的掌心,认真写下“我、不、会、写、繁、体、字、难、为、你、猜、一、猜、吧”。
  他笑一声,从舌根下取出一颗药,在她掌心写“这是上来时那个魔将塞进我口中的”。
  药味腥甜浓烈,清九心中一惊。这是催发情欲的药物没什么好惊,她见得多了,可这药丸的秘方却是出自药仙阁,且一看便知品阶不低。
  清九在他手中画下“(# ̄▽ ̄#)”
  他接着写“要、演、戏。你、要、推、开、我”。
  他动作很是轻柔,一笔一画像是羽毛拂过,蹭得她的掌心痒痒的。被褥里慢慢升温,被急促呵出的滚烫呼吸蒙上一层潮气,她心里也痒痒的。
  推开他,好难啊。
  合欢宗向来热情好客,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进来做做吧。
  虽然来都来了,可现在不是时候,她只好点头。
  她扯着嗓子大声尖叫,边叫边喊。
  “你这个八块腹肌腿长有劲身材巨好的王八蛋,”她擦一把口水,”给我滚出去!”
  她眼睛亮亮的,双臂兴奋地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一下又一下幼稚地啄着他的唇,像孩子般轻唤着晏七,不知疲倦,等嘴巴痛了才在他掌心写:“你是怎么精准混进来的?”。
  她的演技不错,轮到晏七了,可他却忽然发觉,他不会假扮狂徒,也张不开嘴说那种话。道心扼痛,更无法与她再亲近一步了。
  清九看他动作起了又止,大致猜了出来。这个向来洁身自好的无情道小剑修想来是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她抱着他翻身,反客为主,骑在他有力的腰上,头顶着大红被褥。视野里漆黑一片,在他紧实的腹肌上按格子慢慢划拉着“我、教、你、啊”。
  写罢,俯下身子去嘬他的脖颈,手指打着圈儿地轻蹭着,在他胸前慢悠悠写:
  “霄云剑宗修无情道的剑修大师兄晏七,你是怎么知道可怜的我,你的啵嘴搭子清九,在魔皇宫,又精准地混了进来呀?^_^你现在大喊,小美人儿别跑啊。”
  晏七张了张口,试了好几回,实在说不出这样的污秽之语,只好单手扶着床围摇了摇,隐忍着低沉地吭了一声。
  清九嗤嗤地笑着,小剑修懂的还挺多,典藏版教材没白看。
  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摊开写下:
  “临渊查到治下近年有大量魔人失踪,皆是鬼楼所为,而背后另有操控者。我们假装中计,实则欲擒故纵。果然等到那人放松警惕,亲自出手到他境内搜找元阳在身的魔人,我便将计就计混入其中。”
  晏七所言不难理解,在这个节骨眼上,魔皇宫忽然搜寻元阳,意图再明显不过。
  几男修知晓此事皆争着要混入来救她,可众人皆是九州境有头有脸的修士,尤其是玄天赐,每年给自己买好几个头版和专访,一旦被认出满盘皆输。只有晏七,闭关一百七十年,几乎无人识得。
  清九点点头,扯着嗓子大叫两声:“你这个满背纹身的腹肌男,滚远一点啊!”顺手砸了床头一个花瓶。
  又写“那你身上的魔纹和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晏七写:“玄天赐给了一张符,很厉害”。
  清九写:“符?贴哪儿呢?你不是赤着上半身的吗?”
  晏七将她停在自己腰侧的手握着,向下滑。
  清九心跳如擂鼓: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晏七你现在也太狂
  野了吧!
  微微发颤的指尖被引导着路过腰胯,停下。他牵着她的指尖点点,很明显的符纸质地,藏在粗布长裤下,肌肉坚实处。
  他将床摇得更厉害了些,在她手心写“待会儿我假装成事,出去寻机杀了魔将,你扮作侍女跟我逃出去。”
  她的手就势停在原地写:“不行,我走不了”。
  她握住他要写字的手,继续写下:“你们发现丢失魔人,而此处多出无数魔兽。”
  晏七立刻写下:“你怀疑那些失踪的魔人是被魔皇炼化成魔兽?”
  清九在原地继续写:
  “我猜,不是魔皇亲自炼化,而是有一个中间人。多年来,他抓来魔人,通过邪功炼作魔兽,再交付给魔皇。这个中间人很可能就是鬼楼的幕后操控者,也是幻兽的操纵者。他将自己存在的痕迹抹除,骗了你们,也骗了魔皇,指引你们看到是魔皇在做这一切,而魔皇也以为从鬼楼买来的就是抓来的野生魔兽。目的就是激起临渊和魔皇之间的斗争,甚至,还有合欢宗。”
  “控制魔兽的曲谱还没找到,所以,我不能走。”
  晏七明白她,一为临渊,二为宗门,三为魔域的无辜魔人,她决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心如乱麻。
  她接着写“这里头还有琴无涯的事,他似乎是魔皇的走狗,你们要万分小心。”
  晏七噤声不语。
  清九又写,“高兴点儿啊,我这儿还有血魂珠的下落,不白来吧?不在魔皇宫内,据说是一百七十年前被一个叫做萋萋的女魔修盗去了九州境,你日后追着这条线索查,或许能找到答案。你听说过萋萋这个人吗?”
  萋萋?
  他的指尖顿在她的掌心,却好半晌没再动一下。
  陌生的名字。
  指节忽而被她轻敲了敲,他像是被这轻触惊醒,长如白玉节的手指立刻顺着她的指缝慢慢滑嵌入,紧紧扣牢。
  “疼。”她试着挣了挣,回应她的却是攥得更紧,小声道,“你轻点儿,轻点儿啊。”
  他没作声,反倒扶着她的肩,翻身压了回去,力气不小。
  一声惊呼,帷幔轻摇。被褥将两个人缠得更紧,灼热的呼吸交错。他松了手,却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发颤。
  “可,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沉默了,干涸的唇动了动,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想,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周遭漆黑一片,没有晏七头顶上鲜红刺目的数值干扰,只余下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她忽然觉得,这个素来不苟言笑的剑修好像没这么讨厌她,甚至,有点儿喜欢她。或许真如他所言,她的确只是沧海里那一滴水,与苍生毫无不同,却是他只取的那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