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魏迟渊同样不敢认:“即便我在云丰也是这样的结局。”顶多压着下面的人撤得早一些,避免外面的魏家不必要的损失,云丰一脉必然要让出去。
  林之念没有否认:“上茶。”
  “是。”
  不是冬枯懈怠,而是魏家主‘自带’了茶水。
  魏迟渊面前很快摆了一杯茶,这杯是百山郡主待客的茶。
  魏迟渊不动声色,什么穿着单薄,那是戏子才用的手段,喝的也是无意思的茶。
  魏迟渊伸手端了一下茶杯,但很快就收回了手:“郡主说得谦虚,下手可从未留情,不如魏家与郡主做个交易如何?”
  林之念注意到他没有端起茶杯,刚刚进来时,手腕似乎也有点不适。
  但魏迟渊没说,她也不会提这个话题:“魏家的交易?”
  魏迟渊肯定:“魏家的交易。”
  林之念似乎有了兴趣:“怎么交易?”
  魏迟渊没有藏着说话:“魏家经此一役,定然看到了郡主的手段,甚至因为魏家云丰掌事判断失误,整个南部魏家也损失严重;但相信同样经此一役,郡主也看到魏家的财力和俗家武僧的规模。”
  林之念靠在椅背上,身后高木红雕,不苟言笑的神色,不说话时,压迫感十足:“……”
  魏迟渊自发放低了姿态:“魏某自来到百山郡,看到了郡主一系列不一样的举措,带来的各种影响,觉得郡主一直以来说的,追求的才是更远的可能,更大的目标,能延伸出不一样的哲论,让这片领土迈向一个新篇章。”
  林之念神色如旧,不为这份夸赞侧目。
  她不过是站在厚重的史书上,并不觉得这些话是夸自己。
  魏迟渊隐约见识到了,上位者难以琢磨、讨好时的谨慎。
  在他的人生经历里,这样的事,从未发生过。
  魏迟渊的语气不自觉地加了一份谦逊:“魏某期望与郡主一起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创立,共建文明向前的一步,所以,魏某愿意带着魏家向郡主投诚。”
  说完,魏迟渊起身,郑重拱手。
  林之念见状,收回了放在桌上的手,同样起身,走出了书案。
  语气早已不再是前几日应付他一杯茶的闲散:“魏家主言重了,魏家主心系天下苍生,重视民间疾苦,是魏家主大义。”
  但,她这次虽然杀了云丰郡魏家一个措手不及,重创了魏家南方的势力。
  可不代表魏家没了反抗之力。
  据她所知,魏家同样有对火器的研究,只是不像自己不用试错、比较重视、投入的大而已。
  如果魏家经此一事,以后着重研究火器,挖她的高端人才,甚至联合皇家,与她南北对峙,魏家的经济配合皇家正统,还是建国才九十年没有犯错的皇家正统,局势胶着十几年都有可能。
  十几年后,她就近五十了。
  可魏迟渊说选择她。
  林之念不可能不重视,刚刚她收回的手,甚至都动容了片刻。
  不过谈判,谁会上赶着激动。
  她承认,她让魏迟渊跟着,确实存了这个意思。
  给他看百山的一切,容他住进郡主府,甚至展示她现有的火力。
  良禽择木而栖。
  可魏迟渊可不是良禽,他是猛虎。
  这只猛虎没在表面上,不存在正统,他又有能力,还挡在她与北方对峙的关键位置,她不得不敲猛虎一条腿,即便这可能使得猛虎站到对立一面去。
  可,现在隐隐是最好的结果。
  魏家这个时候说‘共建’,她自然不会将人往外推。
  在她的前路上,如果这时候能融了魏家,前路会顺畅很多。
  何况,敌人伸出来团结的手,她是多有病,才会去推开。
  所以她的几句恭维,也真心实意。
  “哪里。”魏迟渊不意外她‘喜欢’这个话题,与喜欢几首曲子是不一样的。
  林之念开口,进入正题:“说说你的条件。”
  魏迟渊闻言,身上的气场瞬间弱了下来。
  他不会说联姻。
  虽然他能说,拥有三郡的之念,不是太子的女人,不是谁的生母,而是三郡藩王。
  她的婚事,早已脱离了她以前的身份,是逐鹿天下的枭雄。
  但提联姻就是‘谈判’、是利益。
  魏迟渊要的不是那个。
  魏迟渊慢慢上前几步。
  冬枯、诸言死死盯着两人地上的影子,随时准备‘护’自家的主子。
  魏迟渊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甚至不是手上,身体也不是占有性地站在她正面,而是在她一侧,这是示弱的站位。
  声音更是柔和:“说什么条件,我是止戈的父亲,站在你这一边不是应该的……”
  林之念看眼他的手。
  魏迟渊的手虚搭着,神色紧张,且没有掩饰这种紧张,看着她:“我不要名分……”
  林之念心里骤然升起一抹异样。
  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调侃他,因为事情的前提不一样了。
  她也没有说,自己没那个实力,让魏迟渊不要开玩笑。
  因为她知道魏迟渊是认真的。
  第418章 止戈加她
  止戈加上她现在露出来的东西。
  魏迟渊以联姻为止戈谋都有可能。
  但不是联姻。
  “之念……”魏迟渊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喊了她一声:“让你为难了?”
  林之念的手落在他手腕上。
  魏迟渊心神瞬间紧绷,如果她拿开自己的手腕……
  林之念掀起他衣袖,里面是裹住里衣的腕带,看不到他手上的伤。
  魏迟渊见状,顿时松口气,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此时开口还有些飘:“看什么?”
  林之念:“你手腕怎么了?”
  魏迟渊心里瞬间炸开了花,她虽然岔开了话题,但她没有拒绝。
  魏迟渊一点点解开腕带,里衣腕口松开,向前掀起,几条乌青的鞭痕:“已经没事了。”
  林之念将他手臂拉过来,很深的两条鞭痕。
  虽然没有见血,但也触目惊心:“怎么弄的?”
  “没什么事了。”魏迟渊就要收回手臂。
  “问你怎么弄的?”
  魏迟渊活动一下手臂:“今天孩子们练习鞭法,我在前指导,不小心扫到了两下。”
  林之念蹙眉:“上药了吗?”
  魏迟渊不在意:“哪有那么娇气,孩子们有什么力气,过两天就好了。”
  林之念不赞同地蹙眉:“冬枯,去拿药膏。”
  冬枯立即收起刚刚听到的事情的震惊,去取药膏。
  林之念将药膏给他。
  魏迟渊看眼自己的鞭痕,又看眼之念,没接。
  两人看了有一会儿。
  林之念打开药膏,取了一些在指腹上,他手臂上有的痕迹已经发青,看着不严重,可有的地方肿了起来,一看就需要处理。
  林之念并拢手指,将药膏在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上推开。
  冰凉的药膏压在魏迟渊的手腕上。
  魏迟渊嘶了一声。
  林之念放轻了力道:“练条鞭子也能伤到你,定然是不听话胡乱挥鞭了。”
  “没有,是我到得突然。”
  诸言在门边小声开口:“夫子见大少爷和二少爷舞得越来越靠近,怕伤到两位小少爷,一时心急,走了过去,不小心被打到了。”
  林之念加重了一丝力道。
  魏迟渊倒抽一口气:“疼。”
  “他们两个小,打一下能如何,也让他们知道,练这些软兵器要离远了些,你还凑上去,除了手臂还伤到了哪里没有?”
  魏迟渊突然凑近她:“不知道,要不……你检查一下?”
  林之念骤然又加重了一丝力道。
  “疼,这回真疼了。”
  林之念自然知道疼,放轻了手法。
  魏迟渊任由她慢慢上药。
  林之念的手指划过他紧绷的肌肉……
  魏迟渊看着她不急不慢的动作,似乎全身的地方,都想让她温柔以待。
  书房内,烛火笼罩着两人的身影。
  魏迟渊带着她坐了下来,将自己熬了半天,已经凉了的枣茶用左手端起来,送到之念唇边。
  两人谁也没在讨论刚才的问题。
  林之念侧开,不喝。
  “为什么?”魏迟渊不解。
  林之念没有避讳:“不信任你的手艺。”
  魏迟渊有意见:“只是枣茶,我能熬得差到哪里去?”
  林之念直接开口:“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魏迟渊竟然没有借口反驳。
  书房外。
  霍舟不时看紧闭的书房门一眼,魏家主进去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郡主书房的十几盏烛火经过了特殊处理,窗户上映不出里面的人的影子。
  更何况窗边,屏风、花卉,书房又大,在外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