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唯有通过不断的学习与积累,方能让他有天大的机会时,配得上心中的人。
  陆辑尘忙碌的时间更长了,没有急功近利,没有一蹴而就,无论大小事务,他都走进市井聆听;无论鸡毛蒜皮还是大案要案,他都统一对待。
  他不会坐在衙门里等待是是非非,更多的时候,他会走出去,亲自去看是是非非,去农耕去河道,去村头县外,与民一起劳作。
  嫂嫂说,基层最能锻炼人,是机会是考验,所有大道悟能,都在至简的基层。
  未在基层有所建树的人,难以成圣。
  陆辑尘并不在乎能不能成圣,也不去翻,小时候嫂嫂讲过的,未曾下基层的历代名相,他们的思想和政策如何折戟在村镇乡间,难以推进。
  他只知道,他的路还有很长,他距离魏迟渊还有很远。
  他必须脚踏实地,一步步走过去,这一路无论有什么挡着,他都要走过去!
  烛火摇曳,他伏案疾书。天文地理、医术、农耕都有涉猎。
  如果嫂嫂是锦,他想成为其上最不可磨灭的‘花’,哪怕现在他还开的很弱……
  ……
  灯火阑珊中,雪,宛如点点繁星降落人间。
  霍之念一身素雅锦缎,手持一方精致的木盒,推开魏迟渊简朴却不失庄重的书房。
  其实,这就是一间仅有几本书的书房,因为他,才显得书香厚重。
  魏迟渊抬头,静了一瞬,很少见她穿素雅的衣服,以往她就是里衣也绣着花团锦簇的图案。
  素雅将她衬托的犹如窗外的雪,映照在烛火中婉约的像幼兽一样无害、孱弱,难怪她从来不穿,却也让人想抱进怀里,护她永无灾祸。
  窗外雪花纷飞。
  霍之念走过去。
  魏迟渊自然而然伸出手。
  霍之念坐在他怀里,眼前是他的‘俗物’和他的印章,像任何一次一样,不避讳的呈现在她面前。
  霍之念想,他……就连公事都是光明正大。比印泥厚重百倍的家世,是他应得的,他的家族以有他为荣。
  就像她曾经的家族,也以她为运转的基础,那真是荣耀不是负累,不能割舍。
  木盒放在桌子上:“在做什么?”
  魏迟渊环住她,头放在她肩膀上,握着她的手,陪她玩自己的印泥。
  就只是玩。
  魏迟渊早就发现,她不再拿着他的印章随便按了,有多长时间了?也有半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魏迟渊握着她的手,往空白的纸上印了一个章印。
  霍之念笑笑,同样握着他的手,在刻印旁边,加盖了一个,两个印记,排列在一起,艺术、唯美。
  何况它本身就是雕刻大师的杰作。
  魏迟渊便知道,这张纸作废了,心里空落落的。她不再交融他的势力,不再‘窃取’他的庇护,不再需要他了一样。
  在他不在交高时,她对外县的交识,甚至不再用‘霍之念’三个字。
  是因为这个名字牵扯到他了吗?
  什么时候,他魏迟渊的权势,成了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霍之念又盖了一下,三个印章组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品字。
  魏迟渊松开她的手,身体慢慢向后,靠在座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个人玩印章。
  霍之念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当没发现彼此的情绪,继续玩。
  甚至不介意,他用这样冷淡的姿势看自己。
  他从一开始就愿意分享他自己给她,现在两人关系在走到冷淡的这一步,他闹闹脾气,像狎戏一样看她,有什么不可以。
  魏迟渊更不喜欢她的顺从!
  他的教养也不允许对自己爱的人不尊重,几乎下意识坐回来,没话找话:“盒子里装的什么?”伸手去拿,身体重新碰上她。
  霍之念笑了,放下印章,身体靠在桌沿上:“打开看看。”送给他的礼物,独属于他。
  魏迟渊也笑了,打开。
  木盒之中,装着她精心筹备多时的结构性火器——机械动能推动下的火枪,足以改变火枪筒格局的根本之作。
  他给过她那么多,她也送出足以反制自己的东西,往后,各凭本事,看谁的人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谁会将枪抵在对方的额头。
  火器的精妙构造在烛光下显露无遗,每一分每一毫都凝聚着心血与智慧。
  霍之念直接取出来,上膛,扣下扳机!
  砰!
  瓷瓶炸开。
  窗外瞬间戒严!
  诸行、诸言严阵以待!
  第191章 怀有身孕
  “少主!”
  魏迟渊摆手,让所有人出去!看着霍之念!
  霍之念从他身上下来,绕过他脖颈,执起他的手,目光坚定:“此器虽小,却蕴含大变之力。”与他一同抬手!
  上膛!扣下扳机!
  砰!
  窗杆断裂!
  魏迟渊瞬间看向霍之念。
  霍之念也看着他,忍不住垂头,吻了他一下:“你的。”
  魏迟渊立即回头,上膛!扣下扳机!
  砰——
  窗前的花盆碎裂!
  “愿它能护你周全。”祝魏家心想事成,代代昌兴。
  魏迟渊目光复杂的敛下眼底对火器赞叹的情绪,翻涌着另一种脱口而出的‘不明所以’,更多的是,是心底对这份‘礼物’弱不可查的惊慌。
  其实,他们都感觉到了……
  尽管谁也不想说分开,但有些事早已心照不宣,那份未了的情愫如同窗外飘落的雪花,美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谁都不提,是因为早已深入骨髓的无力。
  霍之念的手指整理下他略歪斜的玉冠,他曾在她最困难的时刻伸出援手,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之念……”
  “嗯……”
  窗外,雪依旧在下,而室内,因为相拥在一起的人,平添了几分温暖与希望。
  ……
  敦文十八年的春天,春节已过,春风轻拂桃花笑,细雨绵绵润柳梢。
  魏迟渊又回到了交高。
  这次回来,两人都能感到更为陌生的、连拥抱和彻夜缠绵都弥补不了的寒凉。
  他的春节在魏家,张灯结彩、红的耀眼,那里的春节更冷,比预期的哪一年都冷。
  霍之念的春节在林家在陆家,络绎不绝的问候,出外访友的热闹。
  她会想到他,会想他,夜深人静时,都在想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吃好,有没有想她。
  田野间莺歌燕舞闹。
  短暂的相拥后,他不得不再次踏上行程,本来他的事也不在这边,这次赶来,已经耽误了时间,所以不能任性停留。
  郊外,不得不分开的路上。
  两人视线交织,每次都不说挽留的话,也不提再次相见的时间。
  但谁也感觉得出来,这样的在一起,不是他们想要的,如果不能解决,他以后不再回来,她以后不再惦念,是必然的结果……
  ……
  陆辑尘以极高的声望,代替去年风头正盛的霍掌柜,成为百姓口中人人称颂的父母官,甚至在周边郡县声名鹊起,投奔者众多。
  林之念远行去了魏国,疏通交高到魏国的商线,为交高更进一步,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地奔波。
  ……
  霍之念有时候千里迢迢的赶回来,魏迟渊因为时间紧,已经离开了交高。
  有时候魏迟渊火急火燎的赶去她的所在地,她已经离开了那里。
  感情的虚耗都是轻的,两人因为怕触到什么的谨小慎微,最为致命。
  无话可谈的性,只会让事情变质。
  慢慢的。
  魏迟渊回来的次数少了。
  慢慢的。
  霍之念再提起魏迟渊的时候也少了。
  只是两人都无心时的相遇时,本以为冷掉的心,又天雷地火般的勾在一起,毁天灭地的互相啃食吞噬!
  ……
  霍之念发现自己有孕时,没有惊慌、害怕。
  无论是父母,还是现在的林父林母,都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对子女不好的印象。
  孩子,犹如日升日落,犹如开花结果,犹如时间成河,他们是万事万物的一个部分。
  具体落在她身上时,是生命中另一种温柔、责任、担当的体现。
  是共生着的神奇,是将来分离中的另一种感悟,是悟性的开始、与成长。
  她很高兴,有机会,承载生命的另一个阶段。
  也很高兴,孩子并不排斥彼此的选择,她连孕吐都没有的平稳。
  ……
  最先发现霍之念不一样的是云娘。
  她接触这些接触的太多。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是从夫人身上具体看出了什么不妥。而是因为夫人自己,避开了很多孕期该有的忌讳。
  这些忌讳之物罗列在一起,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云娘幡然发现:夫人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