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林五蛋收刀,爱谁谁,没一个好玩意。
  ……
  落叶纷飞,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萧瑟的地毯。
  河堤之上,寒风已经有几分刺骨的凉意。
  清理淤泥的人汗流浃背,但都紧张而有序的忙碌。
  魏迟渊从马上下来,眼神坚毅,身着深蓝色束玉带长袍。
  “魏少主,需要加固的河堤是左面两丈,您请。”
  这样的小事,远不用他过来,但他还是来了,也全神贯注地看着指挥着河堤的修缮工作。
  “少主,小心脚下。”
  诸行小心翼翼的看眼诸言。
  诸言手上的烫伤很是明显。
  昨日少主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将烧开的水倒入杯子里,就要喝,他上前阻止。
  水同时洒在少主和他手上,他罪该万死!
  少主却没有叫大夫,他们……谁不担心!
  魏迟渊的身影在忙碌的人群中格外显眼,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在人群中穿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绑着束帛,清理泥沙。
  虽是秋天,今日阳光依旧浓烈,她并没有头戴斗笠,带领着一队劳工,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她的脸与在三色山时比,一点都不重要。
  可即便如此,她的脸在太阳下,也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三色山。
  魏迟渊神色下意识放松下来,她说,那时候是给他看的,当然要美,都看过了也要看看邋遢的她。
  但她怎么有邋遢的时候。
  魏迟渊尽量认真地检查着河堤上的每一块石料,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说话了。
  目光交汇,霍之念动作停下,穿过人海,看着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只有彼此的世界。
  然而,这份重逢,并没有给两人带来预料中的惊喜,他们谁也没动,只是默契的移开头,各自忙碌着。
  他不是没有机会走过去。
  她也不是走不过来。
  然后呢?
  他们为同一个问题,彼此确认过,彼此都不会妥协的问题。
  她不会嫁,只娶。
  他也不会嫁,只娶。
  不是谁糊弄一下,谁撒个娇,谁看似妥协就能糊弄过去的问题,他们都知道。
  魏迟渊心里泛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落寞,因为了解她,更了解她不是随便说说。
  霍之念盯着地上的泥沙,坚定的目光,有几分想奔过去的迷惘,但下一瞬,她依旧在原地劳作。
  魏迟渊走过她,又回望,曾经温柔与坚定的眼里,多了几分迷茫。
  她没有不爱他。
  可这半个月的分离,却让两人再见到时,距离变得更远,他们之间在他们僵持的时候,还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想娶她,这份心意从未改变。她也想,不知道为什么,也坚持、不会改变。
  第188章 谁说分了
  但现在,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困惑。
  “魏少主,少主……”
  魏迟渊转过头,不得不继续向上,就如现在两人的关系。
  霍之念察觉到目光不在,才放下铁锹,接过陆辑尘递过来的水。
  陆辑尘看她一眼,再看看走远的魏迟渊,两人似乎更僵了。
  霍之念将水递回去,不是不知道,再拖下去,分手是最后必然的结果。
  但,不然能如何。
  他不嫁,就是他对他自己身份的态度。
  魏家少家主,将来无上荣耀的继承人,或者说——暗帝,不愧是世家大族,所图甚大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一切,别说她知道他不会,就是他会,他都要自问,对不对得起他的祖父祖母,对不对得起他的家族、先辈,他又在干什么!
  为了感情,不负责任的抛下一切?!
  所以,这样默契的分开,大家都体面,没什么不好。
  ……
  陆老夫人已经好多天没有拿到魏迟渊的孝敬了,反而是林家那臭小子,据说得了魏迟渊送的一把好刀!
  凭什么!以后都是给她的,而且她儿子的官位呢?怎么还没升!谁跟谁才是一家人?!
  陆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说这老大家的真是,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否则能没了自己的好处?
  陆老爷子只要活着,有好日子过,怎么都行:“你也说了是老大家的,闭上你的嘴吧。”
  “你再给我用那两个字试试,我让你明天就归天!成措呢!林姑,林姑二爷回来了没有!?”一天天的,不知道去哪里野,还找高门贵女,高门贵女能看得上他!?
  哪家县太爷不是当大爷的,他倒好,没个样子,成天找事做!活该升不了官!
  陆老夫人恨不得让魏迟渊推儿子一把,把儿子推成宰相,要不是老大家的在,会拔了她舌头,她早那么干了!
  晦气!
  ……
  更晦气的就来了!
  陆老夫人惊恐万分的醒来,眼里还带着对大儿子追她的恐惧。
  她当然恐惧了,她这样长命百岁的人可不能给他抵命,他没有孩子、没有香火那也是他的事,可不能找自己。
  陆老夫人回想起梦中的情景时,那是誓死都不能从的!
  陆老夫人疑惑:“难道是大儿子知道霍之念和魏迟渊的婚事黄了?在向我托梦?”她就说不能黄、不能黄吧,出事了吧。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她的脑海中疯长,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越想越对,万一真黄了,大牛不会真向自己索命吧!?
  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念着一点母子情。
  陆老夫人鼓起一万分勇气,早饭的时候,小小的、微微的、谨慎又谨慎的问了一句:“魏少主他……”什么时候过来吃饭。
  霍之念已经开口:“林姑。”
  林姑立即把老夫人按在桌子上。
  陆老爷子不便活动的双手,赶紧示意老仆把自己推出去,赶紧。
  陆辑尘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无视母亲求救的目光,如常吃饭。
  “唔……唔……”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
  霍之念慢悠悠的吃着饭:“说为什么压你。”
  她怎么知道,但她不敢这么犟嘴,否则她就死了:“我提魏少主,我不应该,我千不该万不该。”
  霍之念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让她用眼睛吃饭。”
  “是。”
  “啊!啊!陆辑尘你是死的吗!陆!啊——我不应该,我不——啊!”
  陆老夫人瞎了,她快瞎了。
  霍之念再次举起筷子。
  林姑姑住手。
  陆老夫人瘫坐在桌子下,眼睛通红,是辣椒!这个毒妇:“给娘个提示,给娘个提示——娘的好儿媳妇!娘向着你!”
  “上月初九——”
  陆老夫人想起来,她想起来了,急忙爬起来,吓得又赶紧推桌子一步:“我不该向魏少主要东西,娘罪该万死,你罚得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看到他绕路走,真的,别灌我眼了,会瞎的,之念真会瞎的——”
  霍之念看着她:“你说的。”
  “是,是,我说的。”
  “你说了什么!”
  “以后再不找魏迟渊。”
  “如果找呢?”
  “把我抽得皮开肉绽扔辣椒水里。”
  “好。”霍之念挥挥手,让林姑下去,陆老夫人可以继续吃饭了。
  陆老夫人哪里还吃得下,再不处理,她真瞎了:“娘饱了……就不吃了……”
  “娘慢走。”
  “诶。”陆老夫人慌里慌张往外跑,她的眼睛,她的眼——“都死哪里去了!”跑出很远才敢喊!
  霍之念慢慢的吃饭。
  陆辑尘几次看向嫂嫂,最终都没有开口。
  ……
  陆老夫人快吓死了,她又梦到大儿子了!挨千刀的老大,知不知道他娘不禁吓啊!
  可魏迟渊都不在交高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这……这……不会真黄了吧……
  应该很快就回来吧?
  她又不敢问。
  又不敢找魏迟渊,更不敢找母夜叉。只能找陆辑尘:“你小时候你大哥对你多好,你怎么能不去找找……”咦,她儿子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
  她儿子呢?不会钻地下去了吧!
  鬼啊!
  ……
  陆老夫人被接二连三的噩梦弄得精神全无。
  那双横眉竖目的眼,终于在大儿子一声声惨叫里浸润了眼眶,有了一点对亡故大牛的垂怜。
  “母亲,我……没有孩子,你给我阳寿,给我阳寿……”
  这句话如同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了陆老夫人的心上。
  她试图彻夜不睡觉,摆脱这样的纠缠,都没有成功,因为她睡眠太好了,注定是要长寿的,她大儿子也说了,她寿数好。
  ……
  所以,硬的不行,换软的。
  陆老夫人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双手掩面,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