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她早年布的棋,走的路,如今已渐渐明了。她不会为了陆辑尘在汴京城停留太长时间。
  何况,如果他没料错。
  她这次来汴京城,是要打通从西到东的商路中轴线,完成了,必然离开。
  而陆辑尘,在汴京城待的时间越长,越走不出这座城。
  她……从哪里开始布局的,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把最近一年大周新上演的所有曲艺、评书、小文,拿上来。”她有个习惯,思想行到哪里,路会跟着铺到哪里,最近她主张的太多,反而迷惑了视线。
  魏迟渊很久没觉得需要下山了:“皇上是不是派人来请了?”
  “是。”
  “通知周启明日赴宴。”
  ……
  佛殿之外。
  时锦看着陆陆续续准备下山的人们,看向佛寺深处,她来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人迎她进后山。
  ……
  陆府内。
  春草有些犹豫:“夫人,刚刚王大夫人派人来说,王大夫人不好换……路线……如果夫人不方便,可以改天。”
  林之念抬头,她方便,这位因为相公隐居山林,一直低调不出的王大夫人先后为她在京中各大项目投入了无数银两,丝毫不像她表现的那般淡然、隐忍。
  相反,她觉得这位未见过几次面的王家大夫人,实则果决、坚定、很有前瞻性。
  只是因为夫君离家,王家大权旁落二房,她不得不蛰伏而已。
  何况,她和魏迟渊,碰到也没什么,只是陆辑尘这里有事,她没必要在他不安的时候节外生枝:“可以,原定计划,二爷呢?”
  春草松口气:“一直在书房,没有出来,皇后娘娘的人来了几次,二爷没有让人进来。”
  “去摘一捧花来。”
  “是。”
  ……
  月挂东篱。
  林之念一袭花团锦簇裙裳,发髻高挽,几缕青丝垂落肩头,容貌在锦绣里艳丽到了极致,繁琐浮华也压不住她张扬的容色。
  林之念很少来他这里,清冷干净,与她的穿着格格不入。
  谷丰见状,没料到夫人会来,急忙见礼:“夫……”
  “不用通报,我自己过去。”
  书房的典籍与窗外斑驳树影交织出一片静谧而温柔的景致。
  “说了谁也不见,出去。”
  房门关上,脚步轻浅。
  陆辑尘瞬间仰头。
  一束蓝的红的粉的紫色的花装满他的眼睛,浓郁的花香像她的人,瞬间上头。
  陆辑尘几乎下意识接过来。
  林之念看着花,再看看花下的人,手指拂过他的手,忍不住感慨:“这花,经过你的手,愈发清雅脱俗。”上好的人才是最佳的玉瓶。
  陆辑尘瞬间反握住她的手将人拉到身上,花散了一地,周围香气缭绕。
  “你——”
  陆辑尘扣住她的头,直接吻上去。
  林之念是来跟他提皇后的,他不见难道让皇后过来?皇后如果表明身份也罢,不表明身份,还拉着陆辑尘叫儿子,非和她婆婆打起来不可!鸡飞狗跳都是轻的,让他表哥和便宜表嫂看场惊天大戏是真的。
  林之念还是撒开他的束发。
  “之念……”只是他这里的床,算不上软……
  ……
  青丝垂落,林之念穿着单薄的起身,赤脚踩在地上,犹如繁华褪尽柔美到无害的曼陀罗:“我看你有的是力气,见皇后就怯了。”
  陆辑尘急忙下去,帮她把鞋穿上,他这里不比她房间,地上什么都没有铺。
  第126章 果然美
  林之念提了一下桌上的水壶,见没有水,很是无奈:“条件好了,浪费一点没什么。”看看这个房间,像什么样子,几年没住人也不会如此。
  不是给他挂了缎面帐子,摆了四季屏风,窗台上的文竹呢,窗上的风铃呢,怎么又成这样了。
  陆辑尘直接穿好衣服,没有废话:“我去烧。”外面俗物太多,到了他这个位置,很容易让人忘了来路,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脑子能时刻保持清醒。
  何况,她又不来。
  “行了。”下面的人不会烧吗,养他们做什么的,还让他去。林之念坐下来,伸手让他过来。
  陆辑尘系上领口,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不喝?”费嗓子。
  ……“一会再喝。”她有事,
  陆辑尘向外吩咐了一声,转身拿了她的衣服过去,给她穿,秋天风凉。
  林之念抬手:“真不见?”声音已温柔:“皇后的人在外等一个时辰了。”
  陆辑尘抬手,将她的头发从衣服里取出来,拨弄到一侧,又有些后悔帮她穿上:“过两天。”
  林之念整理着裙摆:“让止戈跟你说一下这话试试。”看看你揍不揍他。
  陆辑尘笑了,想到那个场景确实会,那:“一会去见。”似乎也没有那么为难了,低下头,认真帮她系着扣子。
  她特意过来,是担心他。
  林之念拢着发丝,觉得有件事也要提一下:“明天约了王夫人去天福寺上香。”
  陆辑尘动作不停,目光认真的将一颗颗扣子扣好,仿佛在做极耗神的事,分不了心:“你的事要紧。”
  林之念也觉得那不重要,是她想多了:“你一会进宫?”
  陆辑尘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穿好的衣服,目光移回她脸上,刚想自吹自擂一番,便见她长发散下,脸颊红晕未退,仿佛轻轻一口,都能流香。
  魏迟渊……
  陆辑尘慢慢靠过去,弯腰……
  只是过去了。
  “嘶……”皮痒了是不是。
  ……
  陆辑尘很晚才回来。
  一身疲惫。
  他没有去皇宫,而是从苏家回来。皇后娘娘比她想像的更用心。
  这么多年,陆辑尘从不打扰熟睡的林之念。
  今天,却踏着月色,没有让人掌灯,带着一身寒气,直接去了她的房间,衣服都没脱直接躺下去,从背后抱住熟睡的她,才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漆黑的房间里。
  苏家那双毫无所求的眼睛,一直安静的看着他。
  苏学士与苏老夫人,苏家一堆子女中围着他,在人群之外,只有一个人静静的看着他,没有问为什么,没有伸向他的手,却像看一件比她都珍贵的希望。
  林之念往热源处靠了靠,又睡了过去。
  陆辑尘头埋在她发间,才敢闭眼。
  ……
  翌日清晨。
  陆辑尘准备上衙。
  林之念吩咐人准备祈福的物品、银两,一会出发。
  院子里,陆戈在扎马步。
  陆在守在哥哥身边,玩他闪的不行的小球。
  陆辑尘一身官袍,走出来,却不想走,百无聊赖的随意一扫,看清陆在玩的是什么时,顿时蹙眉:“谁给他的。”他怎么不知道他俸禄涨的能让孩子把‘鬼工球’当玩具。
  侍女一阵紧张,她。
  陆戈纹丝不动:“徐相给的。”
  陆在茫然的蹲在地上,看爹爹:“娘,也给。”早上有点风寒,说话不利索。
  陆辑尘明白,蹲下身,徐相那样的人家,这样稀罕的东西,也的确就是一个玩具,一出手就是世人罕见的《冬归落雪图》,自然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
  陆辑尘截住球,挂的什么东西,一看,方知套了无数乾坤。
  陆辑尘将球收起来,给在在擦擦还没流出来的鼻涕:“今天不去学堂了,陪娘亲好不好。”顺便让人给他换个竹编的球。
  陆在不要:“要去。”
  “你生病了?”
  “好。”
  “谁说的。”
  陆戈看过来,要陪娘亲吗,他也可以。
  陆辑尘立即闭嘴,大的会学舌了,少说:“把金线拆了,给夫人挂到廊下去。”
  “是。”
  即便无所事事,依旧有些不想出门。
  “二爷?”
  “嗯。”小孩子,什么球都能玩的很高兴。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
  山下的雾已经散了,可在半山又聚拢起来。
  此时上山的路被一层薄雾轻柔地覆盖,别有一番意境。
  林之念无聊的打着络子,马车突然停了,林之念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春草在外询问怎么了。
  夏静掀开车帘。
  清冷的秋意流淌而过沁人心脾,山涧鸟鸣清脆,物鸣声丰,别有意趣:“夫人,透透气。”
  不一会,春草站过来:“夫人,前面有位夫人的马车坏了,挡住了去路,我们的人正在帮忙,只是,那位夫人的衣裙脏了,丫鬟问能不能借夫人的马车一用。”
  林之念抬头,手里的络子已经打好,缀在佩剑上刚刚好,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好。”
  车帘掀起。
  夏静扶着夫人下来。
  林之念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