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听。”楚晚棠望着杯中摇曳的酒,表情轻淡。
  “你很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不对劲?”
  “直觉。”
  楚晚棠失笑:“没有。”
  一饮而尽。
  苏澄狐疑地看着她,但又深知她不想说的话,哪怕上刑也撬不开她的嘴。
  过了会儿,楚晚棠往后靠,闭上眼睛。
  酒劲逐渐上来,她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朋友,翕着双唇:“为什么不回家?什么时候回家?”
  怀幸,你什么时候回家?
  苏澄凑近:“在说什么?”
  楚晚棠眉头轻拧,继续往外吐露:“能和喜欢的人上/\床,你难道吃亏了吗?”
  怀幸,你难道吃亏了吗?
  苏澄:?!
  救命,她听见了什么?
  -
  怀幸订了不止一晚酒店。
  但等到周三,她这才发现和楚晚棠在同一个公司的弊端,那就是闹矛盾了也很难避开。
  唯一庆幸的是她们不在同一层楼,楚晚棠不会特地为了她而下来一趟,不过这不妨碍怀幸内心煎熬,万一楚晚棠就真的下楼了呢?那她该如何面对?
  惴惴不安了一早上都没瞧见楚晚棠的人影,怀幸才稍微放下心来。
  “lanlinglife”活动已经结束,她也回到自己的岗位,旁边的搭子换回了天天想辞职但上个月拿了满勤的任姣。
  工位靠窗,时间进入三月中旬,这两天京城的天气更好了。
  阳光倾洒,又晒得人昏昏欲睡。
  怀幸完成自己手里的一项工作,拿着杯子到茶水间接咖啡,她很想叛逆地又往里面加冰块,最终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
  痛经不好受,不要折磨自己。
  茶水间的咖啡味依旧飘香浓郁,沙发上也躺着人小憩。
  她拉了张椅子坐下,一口一口地喝着这杯苦苦的美式,又点开微博,随意翻起来首页动态,消磨时间。
  谷如风和费书桃也是在这会儿一起出现,怀幸抬头,喊了声:“组长,费组长。”
  打过招呼,谷如风径自坐下,费书桃去忙活咖啡。
  茶水间偏安静,大家都很困的样子,怀幸也没有闲聊的打算,她就翻着微博,直到看见关注的一个姬圈博主在早上释出来的一个投稿:【求助,和喜欢的直女同事睡了怎么办?】
  这样的投稿怀幸在过去看见了不下十次,正当她都觉得看腻了的时候,她少了一眼前面两行字,定在原地。
  【和直女同事职位一样,她很飒,在公司很有名,比我小三岁。】
  【我暗恋这位直女同事很久了,前阵子情人节,我怕她不收我的花,就给我自己的下属和她的一个下属送了花,她去茶水间,我也会跟着去。】
  ……
  【最近刚好忙完一个项目,我们参加完公司庆功活动,两人都喝了酒,就说一起住附近酒店。】
  【结果就睡了……】
  最后稿主在问怎么办,因为直女同事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办公室恋情。
  评论区的大家都在支招,怀幸看完投稿内容就默默关掉手机。
  她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望向对面坐着的两位组长。
  正好,她看见谷如风掐了一下费书桃的胳膊,有些责怪地说:“都怪你,我腰酸。”
  声音不轻不重,但怀幸刚好可以听见,她又垂下眼睑,望着杯子里的咖啡。
  这太吓人了……
  费书桃摸了摸自己被谷如风掐的地方,笑得很放肆,眼见着喜欢的直女同事要甩脸色了,她连忙抓过对面的工具人转移注意力,喊了声:“小怀。”
  怀幸看过去:“怎么了吗?费组长。”
  “走秀那天你的表现很好,我和谷组长悄悄给你鼓掌了,你有没有看见?”
  “看见了。”怀幸微微一笑,有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她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成了最大瓦的电灯泡。
  而正当她起身时,她又听见了谷如风问费书桃:“对了,你刚刚在招待区看见黎霖没?”
  怀幸的心思一顿。
  这个名字她不陌生,是之前来纠缠楚晚棠的那位富家公子哥。
  “看见了。”费书桃心情很好,笑得双眼弯弯,“估计是楚总监出招了吧?那个内鬼还以为楚总*监在公司,实际上她人出差去了,现在让人白等。”
  怀幸一怔,楚晚棠又出差去了吗?
  以往都是楚晚棠亲口告诉她,而这次,楚晚棠出差的消息她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
  这个落差让她的双唇抿成直线,端着杯子站起来。
  心情如同杯子里晃荡的咖啡一样,苦涩不堪。
  等到了晚上,在看见楚晚棠发的朋友圈带上的定位时,她悬着的心还是落了下去。
  过去几年,她们鲜少有这样冷战的时刻,就连她上个月瞒着楚晚棠入职“岚翎”,她们每天也还是有联系,只是楚晚棠的回复较为冷淡而已。
  如今,她们的关系降至冰点。
  怀幸这两天也想了许多事情,造成现在的局面,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或者说,她唯一的错处就是对楚晚棠的感情变质,否则她们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什么各取生理所需……
  不就是炮/\友吗?还是披了家人这层壳的炮/\友。
  那一晚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播放,最终,她依旧坚持着没给楚晚棠发任何消息。
  楚晚棠这边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怀幸洗澡时也发现身上的印记在一点一点淡去。
  直到一周后,所有的草莓印全都消失不见,她这才生出很久没见着楚晚棠的实感来,不仅没有见着,也没有任何联系。
  说不难受是假的,升腾的想念像极速生长的藤蔓,将她在夜里死死缠住,让她呼吸艰难,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就算握着玉梳也难以入眠。
  周三的晚上,怀幸结束酒店生活,回到家。
  陈阿姨隔天就会来家里面打扫卫生,所见之处很干净,一尘不染,同时生活过的痕迹也随之消失。
  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很久没人坐,餐桌上也空空荡荡,用来拍过拥抱照的全身镜前站着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过去的种种在眼前上映。
  怀幸闭上眼,由着浴室的细密水珠将自己淹没。
  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在她在床上躺后不久,她正翻着之前她们拥抱的照片,下一秒,画面一转,手机也同步震动起来。
  怀幸看着来电显示怔然,思绪打结,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垂眸,迟疑了十来秒,还是接听。
  却没有主动开口。
  对面,楚晚棠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回家了?”
  “……”怀幸没回答,却困惑,楚晚棠怎么知道的?
  楚晚棠似是知道她的疑惑,主动坦白:“走之前我在客厅安了一个摄像头。”声调柔软,很是温润,“每天都在看。”
  怀幸仍然不吭声,她没注意到这个。
  楚晚棠也不恼她的反应,又问起来:“这次有没有痛经?”
  怀幸的经期一向准时,今天上午她才来的新一轮月经。
  她在手机这端沉默地摇了摇头,才想起来是在打电话,于是又闷着声回:“没有。”
  楚晚棠沉吟:“我在柳城出差,这边有两个交流会,线下店也有些事情要忙……”她顿了顿,“这通电话打过来,是想跟你说,我在这边受委屈了,小幸。”
  怀幸呼吸一窒,握紧了手机,回忆席卷。
  -姐姐,以后遇到什么委屈,可以直接跟我讲,我想分担一些你的压力。
  楚晚棠不管她的沉默,聊起具体在哪里受了委屈:“交流会上有个同行……”
  怀幸静静听着,直到对面的人说完。
  实际上她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平静,她很想去拥抱当时被那个同行排挤的楚晚棠,可理智又告诉她,眼下她连自己的关心都不能出口——
  这样称得上畸形的关系,就算隔了一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小幸。”
  楚晚棠又轻唤她,口吻失落:“你看,我跟你说了我在工作中的委屈,你也没有办法,那我以后不要告诉你了。”
  “姐姐,你现在不在家,那我能做什么呢?”怀幸曲膝,把脸埋在上面,她的眼眶隐有酸意,说这话时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听上去很平稳。
  她无法做到就此和楚晚棠割舍、断开。
  平心而论,楚晚棠对她的好不作假,不止给她那么多钱,还处处照顾她。
  “想听你说想我是不是太为难你了?”
  不等怀幸回答,楚晚棠就接过话头:“明天我就回来。”
  她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语气依旧:“但我明天还能在家里看见你吗?小幸。”她拖长了音,显得更可怜,“你还是要抛下我,去闻时微那里住吗?”
  第23章 她要如何在这段关系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