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时睡不着,徐承熹拉片,再度看《白云》,以她现在的眼光看去年拍的这部片子,发现存在不少问题,她再度感到羞惭,不禁自骂:“拍的什么玩意儿!”
  不忍直视,公开处刑,她瑕疵罗列出来,补充修正方案,制作成excel表,存入文档,准备去洗澡,看到了边鹤晟的来电,以及边鹤贤凑巧发来的消息,两个瘟神,没心情搭理他们,她把手机扔一边,准备洗完澡吹干头发就直接睡。
  第101章
  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徐承熹还是给打了六通电话的邊鹤晟回拨了电话。
  她知道打电话无人接听的不快,所以将心比心。
  “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徐承熹说在洗澡。
  他哦了声,“没拿奖,你没事吧。”
  “没事。”徐承熹说,“我还没那么脆弱。”
  邊鹤晟说也是,你可是有一颗斧子心,怎么会为这种事伤心费神。
  徐承熹忍俊不禁,“对,这点事伤不到我。”
  她问他在哪儿,他说韩国。考虑到时差,她叫他别起这么早,睡个回笼觉。
  他颇高兴地说听你的。
  徐承熹挂了电话,回复邊鹤贤消息。
  他发消息说,看了电影节的颁奖结果,提名已经很不错。“我问了,拿不拿奖,得看评审团,你没有关係人脉,输了人家,不代表什么。”
  徐承熹回复:“是,不过我确实还没出色到能拔得头筹,需要精益求精。”最好强得让关係户都不好意思走关系。
  邊鹤贤说她一定是完美主义者。
  她回复:“一旦我发现有不足,就会感到十分羞耻。”
  边鹤贤发了个笑的emoji,“有羞耻心才会这样。”
  徐承熹说得保持羞耻心,否则不利于文艺创作。
  边鹤贤说她真的是艺術家。
  徐承熹说别叫我艺術家,“我担不起这个称呼,别抬举我,我真的不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艺术家这个称呼在韩国娱乐圈已经烂大街不值钱没有含金量了,就跟现在的女性主义、独立女性被网上的人滥用,谁都能用其塑金身一样,以致于她现在看到网上夸夸其谈的‘独立女性’‘女性主义者’就不想品其味。
  边鹤贤说ok,问她计划在威尼斯待多久。
  她说明早就飞韩国,《情事判决》的集训还得她负责,“那些演員我得親自调教,不然我不放心。”
  边鹤贤说凡事親力亲为固然好,但得注意劳逸结合。
  徐承熹说知道。“不说了,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你也是,早点休息。”
  边鹤贤回复:“好,晚安。”
  徐承熹礼貌回了句晚安。
  历时四个多月的集训,《情事判决》正式开拍,徐承熹发现湯唯太灵感型了,没找到感觉,状態不对,就表现平平,有感觉了,就一鸣惊人,她知道对方作为当事人,比她更苦恼,感到羞愧,所以才会道歉。
  “您是不是太累了?”片场休息的间隙,徐承熹跟对方说中文,“我看你状態很疲惫,气色不好。”
  湯唯无奈一笑,不方便明说。她是刚生孩子不久,免疫力變差就算了,还漏尿,时不时要跑厕所,可谓心神俱疲,不可避免地影响到状态。
  徐承熹没办法了,只能让年轻演員配合眼前这位,“要不您休息几天,您的戏份,后面再拍。”
  湯唯说别这样,苦笑道:“这样我真成罪人了。”
  她难得这么大咖还保持谦卑,徐承熹也就不跟她客气了,干脆道:“我看您上午十点到十二点的时候状态最佳,其他的时候拍基本是无效拍摄,要不您的戏份就集中这个时候拍,跟您有对手戏的除了文哲详,就是槿书,咱咬紧牙关,就能很快拍完。”
  汤唯思考半晌,说听她安排。
  徐承熹不止是配色狂魔,还是对称狂魔,搭的实景必须得完美复制她或手绘或利用编程画的分镜头。
  这次她不遗余力地造实景,物尽其用投资方给的资金,而演員们十分痛苦,徐承熹太苛刻,一个镜头能拍半天甚至一天,对演员极尽‘刁难’,明明在别人看来演得已经很好,卢素心倒是知道,徐承熹是喜歡演员打碎原有的体系,抛弃杂念与匠气,變成透明容器,然后把角色装进去,她能意会到对方的用意,所以她很轻松地演出了槿书,不对,不是演,是变成槿书,完成一个徐承熹说的俯拍大特写镜头,她就紧跟与汤唯拍两人唯一的对手戏。
  打造的屋子里,有一面镜子,为了拍摄出镜中镜的效果,以及两人互为铜镜的画面,徐承熹给二人搭配衣服与造型都是对立统一,座位相隔的距离要正好能拍出镜中镜轴对称。
  她们之间没有俗套的‘大婆见小三’的开场白,也没有女观众愛看的‘聪明的女人解决男人而不是女人’这类符合当下主流价值观的台词,就是两个因为一个她们自认为的导演艺术家产生了自然而然的对话,一个说我年轻时也像你这样迷人,一个颇天真又傲气地说我不会让自己变成你,当她们一句递一句地道出各自和文哲详的故事,施文艺恍然大悟,她敬仰的丈夫,充满了她的幻想色彩,他愛的是一类人,年轻,青春,纯洁,文艺,忧郁,易碎,不是具体的她,不是会年老色衰变得污浊的她,今天没有槿书,未来还会有锦书,静书,景书。
  比起愛而不得,她更不能接受自己爱错了人,仿佛背叛了为爱人与婚姻付出了十多年的自己,她神色变得癫狂,悲凉,挣扎,最终无力。
  她的污浊由现实与俗气填充,她不是二十出头的女孩,也没有三十岁女性的精力,她已经四十多岁,孩子还在成长得关键期,丈夫为家里提供了经济基础,名望,她选擇向现实生活妥协。
  徐承熹喊了卡,过去用中
  文交代汤唯这段表演,用表面的不动声色,来表达內心的百转千回完成情绪传递,“还有,施文艺她本身有艺术天赋,她是个有智慧的人,她不离婚,不止是出于现实的考量,也是选擇在现实生活中孤独下去,这不是因为她对爱情、婚姻感到失望,主要是她体悟到自己以后会一直孤独下去,无论有没有爱情、丈夫、孩子,她都会孤独,因为人本来就是孤独的个体,她选择放下了一些东西,没那么执着了。”
  汤唯细细琢磨半晌她这话,心领神会。
  拍完施文艺的戏份的当天,徐承熹跟工作人员庆贺汤唯杀了青,就连夜搭飞机去巴黎参加时装周,回到首尔,来不及休息,就进组继续导戏。
  杨小瑛是香港人,年纪小相当于未成年只能用英文沟通,所以每天拍完戏,徐承熹都带她回自己家住,本来她还想叫卢素心去她家,但卢素心喜歡独处,住酒店。
  拍摄槿书与文哲详‘对簿公堂’的这场大戏当天,从早上六点开工,持续到下午六点还未收工,边鹤贤过来探班,他是投资方之一,剧组的人基本认识他,对他毕恭毕敬。
  他跟徐承熹说剧组这么多漂亮女演员,都没她这个导演漂亮。
  他夸过自己外表好几次了,徐承熹坐在监视器背后,关了对讲机,低声道:“你是外貌主义者吧。”
  他笑,“我喜欢漂亮孩子。鹤晟如果不漂亮,做蠢事的时候,一定会被我打,你知道的,他有时候头脑比较简单。”
  徐承熹忍俊不禁,“所以你的交往对象都是漂亮的?”
  “是。”边鹤贤坦率地说择偶是筛选的过程,外表与气质决定了他是否会去了解一个女生的內在,不符合他审美要求的直接pass,比如徐敏静。
  “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不符合徐敏静的审美要求。”徐承熹认为徐敏静不看脸,看的是‘气质’,一种能供着她,给她提供情绪价值,伏低做小的小男人气质,同时得具备‘大男人’的能力给她装点牌面。显然,边鹤贤不属于这类。虽然边鹤贤温文尔雅,但只要不是傻白甜的都看得出他不是感情中的低位者。
  “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跟她连联姻夫妻都做不成。”边鹤贤说离婚是早晚的选择,“没有你,我也会跟她离婚,我不奢求跟她有爱情,但是得有基本的同盟情谊,能一致对外,很可惜没有。”
  “你真的没有出轨?”
  “你这样真的很侮辱我。”
  徐承熹下意识说了句抱歉。
  “这么长时间了,我如果出了轨,以徐敏静的个性,和她父亲的势力与手段,早就甩出了证据,不会吃暗亏。”边鹤贤笑着说,“白让我捞一笔巨款。”
  有道理。徐承熹暂时当作疑罪从无,但是,“不过,我觉得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很可能就只是喜欢上了我的皮囊,你就是喜欢‘漂亮’这个标签符号,等我年老色衰,就色衰爱驰了。”
  “你对自己的内在这么没信心?”边鹤贤反问。
  徐承熹说:“我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不相信,你们这种财阀n代有真心,可能有点,但不多。你敢说,当有一个非常漂亮、善解人意、门当户对的女生来追求你,或者她的家族意图跟你们结亲,你能保证坚定地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