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好小哦,你一个人住吗?”
  “我不喜欢被打扰。”
  “可我经常打扰你诶。”
  “所以我时常觉得你烦。”说这话的时候,嬴政还握着李世民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好吧,烦归烦,牵手归牵手,这是两码事。
  门外的大锁拦不住他们,小锁更是刀劈就断,都轮不到太阿出手。
  “哇!”
  “哇什么?”
  “好小的床。”
  “我看你是想挨打。”
  “这帐子原本是灰色吗?”
  “是蓝色。”
  “还有竹简!居然没有带走吗?”
  “走得匆忙,来不及了。”
  “我看看,还有你小时候写的字呢,年纪那么小,就写得这么好看啦。”
  “全是灰尘,有什么好看的?”
  “有袋子装着,其实还挺干净的了。”李世民兴致盎然地看起来,“果然是商君书,商君要是知道你那么爱他,梦里都得讲给你听。”
  “那倒不必。”
  “商君知道了会哭的。”
  “你以为他是你?”
  “没有什么玩具吗?”
  “没有。”
  “好可怜。如果我能见到小时候的你,一定会给你做很多玩具的。”
  “不需要。”
  “需要的,怎么会有小孩子不需要玩具呢?”
  嬴政环顾四周,这一方小空间,是那几年他躲避整个人间的秘密处所,他抱着他的竹简,夜以继日,忘却所有烦恼,只埋首读书写字。
  而今他站在这里,却觉得这里太小太小了,竟站不下他们几个人,就觉得拥挤,无法转身了。
  实在也没什么可看的,无非小孩子睡的床,褪色而灰蒙蒙的床帐,小小的桌案和一些旧竹简。
  这就是他童年的全部了。
  嘹亮的鹤唳一声声传来,提醒他,不止这些,还有一只贪吃的鹤鸟。
  虽然李世民依依不舍,但这屋子着实没什么可看的,离开时他顺走了那些小嬴政写的竹简。
  “陈旧之物,留之何用?”
  “这么稀有的宝贝,怎么能丢在这些荒草里呢?我要带回咸阳,收藏起来。”
  “跟你那些破石头放一起?”
  “还有我的金镯……”
  鹤鸟溜溜达达地跟着嬴政到处闲逛,把这破宅子都走了一圈,便回到枣花密密的河岸,啄两口碧草,饮几口河水,翅膀张开,蹭了蹭嬴政的手,呖呖几声。
  “它要走了。”李世民惋惜。
  “让它走吧。”
  “要不我们养它吧?”
  “不大方便。”
  “只要阿父想养,总归是方便的。”
  嬴政却只是摇头,摸摸鹤鸟的羽毛,目送它振翅翱翔,穿云腾空,声振九霄。
  这一段缘分,已然十分圆满。
  白日人前的其乐融融,到了夜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嬴政手里拿着李牧的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了。
  他缓缓放下来,拿起了竹尺。
  “这一次,我必须打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李世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避,乖乖认错,也乖乖挨打。
  反正也没外人,随便嬴政处罚吧。
  他趴在榻上,慢吞吞地脱下半截裤子,那一寸多宽的竹尺就狠狠地落在了屁股上。
  “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清脆响声,随着上下起伏的臀肉而连绵在一起,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红痕逐渐增多,带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该挨的打,终究还是会挨的。
  (前情提要:这只政哥,死了很久了,现在是系统管理员,可以穿梭不同的世界;这只二凤曾经穿过扶苏,玩过直播,知道很多现代的梗,完成任务后回到自己的世界,重生到了刚继位那年。这两人是朋友关系。)
  “好久不见。”
  “你还真来了。”二凤一惊,屏退左右,“这么闲吗?”
  “来看看你。不必紧张,我屏蔽了别人,不会引人注意的。”始皇左右看看,“顺便请你看点有意思的片段。”
  “什么片段,值得你专程过来?”
  “看了就知道了。”
  始皇直接投屏,现场演绎天幕降临。那么多不同的世界里,大秦出现的天幕已经多到数不清了,但投给身在大唐的李世民看,他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毫无广告的屏幕直接出现一岁幼崽要抱抱,秦王嬴政不愿意抱,立马眼泪汪汪。
  “这是你多大的时候?好生年轻。”二凤给始皇倒了杯茶,笑道,“这样看,你也是个美人啊。”[狗头叼玫瑰]
  始皇非常淡定,等二凤举起杯子饮了一口,才道:“那哇哇哭的孩子,是你。”
  “噗……咳咳……”果不其然,某只看热闹的大唐皇帝陛下没看出来孩子是谁,闻言惊得把茶都喷了,连连咳嗽,“谁?谁是我?”
  “那个。”始皇愉悦地扬眉,指着那走几步就开始喘、说话都说不清楚,瘪着嘴眼泪汪汪、小脸胖乎乎的可爱幼崽。
  “阿父,抱抱!”
  屏幕上的宝宝伸手要抱,屏幕外的某人呆若木鸡。
  “从哪拐来的?怎么这么小?”
  “当然是听你的建议,从浅水原那里骗来的契约,过完了他属于李世民的一生,走正规渠道投胎转世的。可爱吧?”始皇矜持炫耀。[好的]
  二凤捂脸:“我能不能告你欺诈消费者?”
  “不能。”始皇微笑。
  “养孩子有什么可看的?”
  “可看的地方太多了。比如……”始皇坏心眼地跳转进度条,拉到秦太子十二岁那年。
  “你有没有看过你自己被打屁股?”
  第132章 哭包重现江湖
  嬴政不是在发泄暴力,也不是在彰显什么为君为父的权威,他是在严厉惩罚和警告他的太子。
  “我早早告诫过你,大秦有很多将军,却只有你一位太子,这其中的含义,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李世民低低地吸气,努力不紧绷自己,也努力忽略这种羞耻的痛感。
  “明白什么?”
  又一竹尺落下来,打在原本的红色痕迹上,层层叠叠,很快就有肿起的迹象。
  “我作为储君,比作为将军,更重要。”他很确定。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嬴政冷静审视着太子的表情,见他垂头丧气闷不吭声,忍着疼不哭不叫,唯有呼吸不稳和攥紧的手能看出其实很痛。
  娇生惯养成这样,手上破个皮都要巴巴地来撒娇,为什么却又这么能吃苦,能忍痛?
  好矛盾的孩子。
  平日里活泼又吵闹,战场上竟沉稳而果决,老练得堪比王翦,其天赋之卓绝,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可是——
  “啪”的一声重响过后,那竹尺不堪重负,刺啦断成两节,某人的屁股肿得跟红馒头一样了,狼狈得满脸通红,泪眼汪汪的。
  “……”哭包小凤凰吸了吸气,颤颤巍巍地恳求,“我能不能把袴穿上?”
  “不能。”嬴政冷漠拒绝。
  呜呜呜,好丢脸啊。李世民把脸埋进手臂,深觉没脸见人了。
  “李牧的信里,全都在写你。”
  李牧的所有职务都被赵迁撤了个干净,他甚至没有资格上降表降书,这封信也是斟酌了很久才和庞煖的奏一起送来的。
  嬴政并不太记恨太子伤在李牧手里的事,彼时两军交战,生死尚且无常,何况这点伤?作为直面太子的最主要敌人,李牧的信,非常具有参考意义,某种程度上说,比蒙恬他们还要客观准确。
  毕竟自己人怕太子被重罚,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粉饰。不算撒谎,人之常情罢了。
  但李牧不会,完全不会。他的描述,毫无水分。
  嬴政光凭着他长长的信,就能从头到尾复现他们交手的整个过程。从曾经的敌国大将那里,他看到了一个耀眼到无可比拟的少年统帅和国储。
  他甚至能感觉到李牧在尽量回避使用溢美之词,只是偶尔出现的一词一句,就仿佛孤独走在冰雪夜快要失温冻毙的人,忽然之间就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南方,灿烂的太阳一点也不灼人,暖洋洋照在身上,就像现在一样。
  那种惊喜与动容,隐藏在稳重谦逊的文字之间,却又止不住复杂地叹息:“秦有君王与太子如此,如上天垂爱。牧侥幸得还,全赖太子留情。久闻王上襟怀四海,鞭策天下,又见太子年少英睿,克明俊德,光被四表,深知赵国复国无望,只叹赵人不幸,未遇明君……
  “遥寄此言,诚祈君恩。北地春日苦短,八月飞雪,太子亲至,如日之升,仁恕已极,云中上下无不感佩。牧深谢之。
  “然太子数次犯险,伤于牧手,深觉不安。国储之重,亦如日月可贵,失之不可再得,望王上三思……”
  李牧的信写得很长,想必写了很久,嬴政也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