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韩渡当然不会配合，竭尽全力抵抗，魏从峥要防着他摔下去，一时竟然也走不了几步。
“再动我就打晕你。”他恐吓完韩渡，听到风声，倏然抬头——
隔着半间屋子，沈照腕间一振，水果刀划破空气，直指魏从峥的命门。
魏从峥反应极快地偏头躲过这一刀，韩渡顺势一动，从他怀里滚落出来。
一落地，不顾散开的被子，韩渡拼了命往身后退。
魏从峥心中一跳，没去管沈照，径直向韩渡走过去。
韩渡的肩膀已经碰到身后的墙体，他摇着头，眼里既有愤恨也有隐晦的乞求。
魏从峥一脚踩在被子上，仿佛一颗铁钉把韩渡钉死。他微微俯身：“你就这么不肯跟我走？”
“你羞辱我一次不够，还要再作践人吗？”韩渡凄厉道。
魏从峥脸色幽沉，一动不动地看着韩渡。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魏从峥兜里传出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
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魏从峥的计划。魏从峥将韩渡抱起来，却不是往外走，而是送回了床上，随后一言不发地带着部下们离开了。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韩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那通电话意味着什么。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跟他再无关系。
韩渡草草收拾行李，交代好公司的事，开车直奔机场。
刚上路没多久，韩渡放在车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韩渡看了眼来电显示，本想直接掐断，却不小心手指一滑，按错了键。
电话接通后再想挂断就来不及了，周协的声音已经从那头传了过来：“韩总。”
韩渡抢先道：“如果是关于他的事，不用跟我说了。”
“不是魏总的吩咐，是我自作主张。”周协道，“魏总重伤不醒，已经昏迷了两天，医生说情况很不好，您可不可以来医院看看……”
韩渡掐断电话，把手机放了回去。
魏从峥重伤的消息，邢师恒已经在电话里跟他提过，此时再听周协说起，韩渡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心里也憋着气，他脾气虽好，却不是没有气性的人，他甚至在想，本该如此不是吗，既然沈照重伤入院，魏从峥也没道理完好无损地站着。这下好了，一个刚从手术室出来，一个昏迷不醒，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到好。
只是这点气性也很快散了，只剩下绵长的无力和厌倦。
韩渡知道周协想说什么，但他已经不想再听到魏从峥的名字，更是到了对这个人避之不及的地步。
公路两旁的柏树飞速地掠过韩渡的视网膜，他的心思已经跑去了雅克图。只是时不时的，魏从峥躺在病床上的脸会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扰得他不得安宁。
可是这趟路途注定没法安宁，机场遥遥在望时，后视镜里有两辆汽车追了上来。
随着一阵并不寻常的鸣笛，后面的车追到了韩渡眼前。
他扭头往车窗外看去，追上来的车也同时降下窗户，露出老熟人郭子期的脸。
“哟，韩总这是急着去哪儿啊？”郭子期咧嘴怪笑。
韩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瞬间有了些猜测。
“路边停会儿，有话要跟你叙叙。”郭子期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有急事。”
“听听这话，多无情。”郭子期摇头晃脑，“什么急事啊，比魏从峥要死了都急？”
“原来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当然。周协摆不平的事，还得我出马。”
“你回去吧。”
“你再不停下，我就让后面的车堵上来了。”郭子期显然早有准备，半开玩笑地说。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这次去看他，只会给他无谓的希望。我跟他早就分开了，当断则断，对我对他都是好事。”韩渡晓之以理，并没有跟郭子期硬来。他跟郭子期也是多年的朋友，往日并无龃龉，他能理解郭子期为魏从峥这位挚友出面的动机，却也有自己的立场。
郭子期眉毛一扬，不知道有没有把韩渡的话听进去，倒也没坚持说让后面的车堵上来：“魏从峥住院了，人醒不来，嘴里一直喊你的名字，都这样了，你忍心吗？”
“我去看他，他就能醒过来吗？”韩渡说，“我不是专业医生。”
“专业医生做不到的事，玄学没准可以啊，什么情啊爱的。”郭子期忍不住嘴欠，说完又立刻摆出正经脸，“韩渡，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他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他也对你好过，他现在一条腿迈进了阎王殿，于情于理，你都该去见见他。”
“你不用再劝我了。”韩渡想了想，加了一句，“沈照也还在国外等我。”
郭子期张了张嘴，刚到嘴边的话被韩渡这后半句噎了回去。
韩渡无意再多说，动手把车窗拉上去。
“先别关啊，”郭子期抓住关键人物，急切道，“魏从峥伤成这样，都是沈照干的好事，他这回要是死不了，等他醒了，该死的可就是沈照了。”
“你们这种人，只会玩威胁这套吗？”韩渡扭头冲他瞪过去。
“威胁你什么了？”郭子期摸摸鼻子，“只要你去他床边哭两声、哄两句，别说放过一个沈照了，他不得服服帖帖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倔什么呢，谈个感情愣是弄得你死我活……”
类似的话程松也在韩渡面前说过。
他跟魏从峥之间的事情闹成这样，当然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更何况魏从峥这段时间已经有些肆无忌惮、不管不顾的意思在，显然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轰轰烈烈的感情。但韩渡不是喜欢对外谈论自身情感的人，哪怕他有很多话可以反驳程松、郭子期，却也宁可憋在心里，不愿为外人道。
“我不想迁怒你，你走吧。”韩渡将车窗彻底关上。
郭子期还想再劝，话未出口，目光扫过后视镜，脸色骤然青白交错。
一辆黑色轿车突兀地出现在他们后面，郭子期显然认出了车主，嘴里爆出一句国骂，在车喇叭上狠狠捶了一记。
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郭子期，韩渡眉头渐松，他看了眼那辆后来的黑色轿车，默默提上车速，机场指示牌已经近在眼前。
第125章 鸢尾公园那就试试两个人一起
韩渡落地雅克图，从机场直接搭车来到医院，远远就看见候在楼下的邢师恒。
邢师恒比上回在蒲贡见面时成熟了许多，不长不短的胡须从下巴蔓延到两腮，配上被西北寒风吹硬的皮肤，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钢刀。
韩渡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邢师恒将韩渡扯近了，颇有些豪气地在韩渡背上拍了拍：“好久没见。”
韩渡摸到他背上突出的骨骼：“瘦了。”
“你也是，身上没几两肉了。”邢师恒轻轻一笑，“走吧，带你去见他。”
韩渡被邢师恒带到一间独立病房门口，邢师恒道：“我就不进去了。”
韩渡道了声谢，转身走进病房。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盐水袋像一只人工胃袋倒挂在铁架子上，一根细细的线管从上方垂落，另一端插进沈照瘀肿的手背。
沈照还在沉睡，呼吸浅得像不存在。
韩渡脚步放轻，目光从他手背沿着臂膀一寸寸巡过，最后落在沈照紧闭的眼皮上。
除了外伤明显的手臂，沈照脸上也有很多擦伤，上过药后更显得触目惊心。
韩渡第一次觉得自己想象力有些匮乏，竟然想象不出沈照受伤时的情形，或者说他不敢细想。
“哪里就用你为我出头，你这个傻子。”韩渡低喃道。
是他先产生了鸵鸟心理，想利用沈照逃避魏从峥带来的压力，可是真当预想的情况发生了，韩渡才清醒地认识到，他不想看到沈照为自己受伤，一点也不想，他宁可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自己。
窗外有只黑鸟落在枝桠上，惊得枝叶扑簌簌乱晃。恍惚间，韩渡好像也看到了魏从峥躺在病床上的场景，同样的白色床铺、同样的输液管，不同的是魏从峥紧蹙的眉峰，像被困在某种无法挣脱的泥潭里，周围形形色色的说话声音都没能让他的意识清醒过来。
韩渡的身体原地晃了晃，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他猛然回神，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沈照的睫毛在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安静得仿佛只是睡着。
眼底的恍惚被某种决然取代，韩渡缓缓屈膝蹲下，握住沈照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温热与冰凉交融在一起。
“快醒过来吧，”他低声说，“快点好起来。”
也许是心诚则灵，韩渡抵达雅克图的第二天，沈照就醒了过来。
有些微妙的变化在于，两人都没有表现得非常激动，而是就恬静地注视着彼此，韩渡没有问沈照为什么要策划这次行动，沈照也没有问韩渡为什么会出现在雅克图。
“再动我就打晕你。”他恐吓完韩渡，听到风声，倏然抬头——
隔着半间屋子，沈照腕间一振，水果刀划破空气，直指魏从峥的命门。
魏从峥反应极快地偏头躲过这一刀，韩渡顺势一动，从他怀里滚落出来。
一落地，不顾散开的被子，韩渡拼了命往身后退。
魏从峥心中一跳，没去管沈照，径直向韩渡走过去。
韩渡的肩膀已经碰到身后的墙体，他摇着头，眼里既有愤恨也有隐晦的乞求。
魏从峥一脚踩在被子上，仿佛一颗铁钉把韩渡钉死。他微微俯身：“你就这么不肯跟我走？”
“你羞辱我一次不够，还要再作践人吗？”韩渡凄厉道。
魏从峥脸色幽沉，一动不动地看着韩渡。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魏从峥兜里传出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
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魏从峥的计划。魏从峥将韩渡抱起来，却不是往外走，而是送回了床上，随后一言不发地带着部下们离开了。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韩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那通电话意味着什么。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跟他再无关系。
韩渡草草收拾行李，交代好公司的事，开车直奔机场。
刚上路没多久，韩渡放在车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韩渡看了眼来电显示，本想直接掐断，却不小心手指一滑，按错了键。
电话接通后再想挂断就来不及了，周协的声音已经从那头传了过来：“韩总。”
韩渡抢先道：“如果是关于他的事，不用跟我说了。”
“不是魏总的吩咐，是我自作主张。”周协道，“魏总重伤不醒，已经昏迷了两天，医生说情况很不好，您可不可以来医院看看……”
韩渡掐断电话，把手机放了回去。
魏从峥重伤的消息，邢师恒已经在电话里跟他提过，此时再听周协说起，韩渡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心里也憋着气，他脾气虽好，却不是没有气性的人，他甚至在想，本该如此不是吗，既然沈照重伤入院，魏从峥也没道理完好无损地站着。这下好了，一个刚从手术室出来，一个昏迷不醒，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到好。
只是这点气性也很快散了，只剩下绵长的无力和厌倦。
韩渡知道周协想说什么，但他已经不想再听到魏从峥的名字，更是到了对这个人避之不及的地步。
公路两旁的柏树飞速地掠过韩渡的视网膜，他的心思已经跑去了雅克图。只是时不时的，魏从峥躺在病床上的脸会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扰得他不得安宁。
可是这趟路途注定没法安宁，机场遥遥在望时，后视镜里有两辆汽车追了上来。
随着一阵并不寻常的鸣笛，后面的车追到了韩渡眼前。
他扭头往车窗外看去，追上来的车也同时降下窗户，露出老熟人郭子期的脸。
“哟，韩总这是急着去哪儿啊？”郭子期咧嘴怪笑。
韩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瞬间有了些猜测。
“路边停会儿，有话要跟你叙叙。”郭子期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有急事。”
“听听这话，多无情。”郭子期摇头晃脑，“什么急事啊，比魏从峥要死了都急？”
“原来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当然。周协摆不平的事，还得我出马。”
“你回去吧。”
“你再不停下，我就让后面的车堵上来了。”郭子期显然早有准备，半开玩笑地说。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这次去看他，只会给他无谓的希望。我跟他早就分开了，当断则断，对我对他都是好事。”韩渡晓之以理，并没有跟郭子期硬来。他跟郭子期也是多年的朋友，往日并无龃龉，他能理解郭子期为魏从峥这位挚友出面的动机，却也有自己的立场。
郭子期眉毛一扬，不知道有没有把韩渡的话听进去，倒也没坚持说让后面的车堵上来：“魏从峥住院了，人醒不来，嘴里一直喊你的名字，都这样了，你忍心吗？”
“我去看他，他就能醒过来吗？”韩渡说，“我不是专业医生。”
“专业医生做不到的事，玄学没准可以啊，什么情啊爱的。”郭子期忍不住嘴欠，说完又立刻摆出正经脸，“韩渡，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他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他也对你好过，他现在一条腿迈进了阎王殿，于情于理，你都该去见见他。”
“你不用再劝我了。”韩渡想了想，加了一句，“沈照也还在国外等我。”
郭子期张了张嘴，刚到嘴边的话被韩渡这后半句噎了回去。
韩渡无意再多说，动手把车窗拉上去。
“先别关啊，”郭子期抓住关键人物，急切道，“魏从峥伤成这样，都是沈照干的好事，他这回要是死不了，等他醒了，该死的可就是沈照了。”
“你们这种人，只会玩威胁这套吗？”韩渡扭头冲他瞪过去。
“威胁你什么了？”郭子期摸摸鼻子，“只要你去他床边哭两声、哄两句，别说放过一个沈照了，他不得服服帖帖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倔什么呢，谈个感情愣是弄得你死我活……”
类似的话程松也在韩渡面前说过。
他跟魏从峥之间的事情闹成这样，当然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更何况魏从峥这段时间已经有些肆无忌惮、不管不顾的意思在，显然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轰轰烈烈的感情。但韩渡不是喜欢对外谈论自身情感的人，哪怕他有很多话可以反驳程松、郭子期，却也宁可憋在心里，不愿为外人道。
“我不想迁怒你，你走吧。”韩渡将车窗彻底关上。
郭子期还想再劝，话未出口，目光扫过后视镜，脸色骤然青白交错。
一辆黑色轿车突兀地出现在他们后面，郭子期显然认出了车主，嘴里爆出一句国骂，在车喇叭上狠狠捶了一记。
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郭子期，韩渡眉头渐松，他看了眼那辆后来的黑色轿车，默默提上车速，机场指示牌已经近在眼前。
第125章 鸢尾公园那就试试两个人一起
韩渡落地雅克图，从机场直接搭车来到医院，远远就看见候在楼下的邢师恒。
邢师恒比上回在蒲贡见面时成熟了许多，不长不短的胡须从下巴蔓延到两腮，配上被西北寒风吹硬的皮肤，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钢刀。
韩渡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邢师恒将韩渡扯近了，颇有些豪气地在韩渡背上拍了拍：“好久没见。”
韩渡摸到他背上突出的骨骼：“瘦了。”
“你也是，身上没几两肉了。”邢师恒轻轻一笑，“走吧，带你去见他。”
韩渡被邢师恒带到一间独立病房门口，邢师恒道：“我就不进去了。”
韩渡道了声谢，转身走进病房。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盐水袋像一只人工胃袋倒挂在铁架子上，一根细细的线管从上方垂落，另一端插进沈照瘀肿的手背。
沈照还在沉睡，呼吸浅得像不存在。
韩渡脚步放轻，目光从他手背沿着臂膀一寸寸巡过，最后落在沈照紧闭的眼皮上。
除了外伤明显的手臂，沈照脸上也有很多擦伤，上过药后更显得触目惊心。
韩渡第一次觉得自己想象力有些匮乏，竟然想象不出沈照受伤时的情形，或者说他不敢细想。
“哪里就用你为我出头，你这个傻子。”韩渡低喃道。
是他先产生了鸵鸟心理，想利用沈照逃避魏从峥带来的压力，可是真当预想的情况发生了，韩渡才清醒地认识到，他不想看到沈照为自己受伤，一点也不想，他宁可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自己。
窗外有只黑鸟落在枝桠上，惊得枝叶扑簌簌乱晃。恍惚间，韩渡好像也看到了魏从峥躺在病床上的场景，同样的白色床铺、同样的输液管，不同的是魏从峥紧蹙的眉峰，像被困在某种无法挣脱的泥潭里，周围形形色色的说话声音都没能让他的意识清醒过来。
韩渡的身体原地晃了晃，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他猛然回神，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沈照的睫毛在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安静得仿佛只是睡着。
眼底的恍惚被某种决然取代，韩渡缓缓屈膝蹲下，握住沈照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温热与冰凉交融在一起。
“快醒过来吧，”他低声说，“快点好起来。”
也许是心诚则灵，韩渡抵达雅克图的第二天，沈照就醒了过来。
有些微妙的变化在于，两人都没有表现得非常激动，而是就恬静地注视着彼此，韩渡没有问沈照为什么要策划这次行动，沈照也没有问韩渡为什么会出现在雅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