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只记得最后,陈复年和电话里喜极而泣的女人约定了见面时间,在后天上午。
  晚上,陈复年从宜阳回来,买了几瓶白酒去疗养院,跟外公坐在院子里闲聊。
  稀薄的残阳渐渐落幕。远处的天空像一块浸了水的蓝绸子,小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先是零星的几点,继而连成一片。
  陈开济的脚边放着一盒生日蛋糕,手里拿着一个小酒杯,小口抿着里面的辛辣的白酒,断断续续讲了不少陈复年成长过程的趣事,感慨不已。
  陈复年安静听着,不时抿唇笑笑,喝水一样一次次举起酒杯,偶尔附和两句。
  陈开济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仰着头欣赏夜景,过了好一阵他转过脸,声音厚重而温和:“复年,你最近,有心事啊。”
  “我……”陈复年垂眸放下酒杯,保持着一个姿势久久未动,低沉的嗓音轻微发颤:“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开济没有刨根问底,带着独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豁达,宽厚一笑:“没事,姥爷这边的耳朵不好,耳背的很,你慢慢说,想说什么说什么,姥爷听不到。”
  陈复年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死死抵在眉心,没由来的鼻尖一酸,胸腔里那股闷痛潮水一样地漫上来,无声地淹没了他。
  他静静地坐着,眼泪无声地滑落,却没有去擦,任由它们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微不可闻的低音,带着几分破碎的意味:“我……我一直在接受离别,我想我早就习惯了,但我现在发现没有,习惯不了。”
  “我抱有不切实际幻想,不自觉去计划他还在的以后。”
  “我准备下学期再复学,读高中不寄宿了,租一个离学校更近一点的房子,等高考之后,再和他一起去上大学。”
  “不知道这个大学会有多远,他没有身份证,应该买不了火车票,这个没关系,即使坐一路的大巴,我也能把他带走。”
  “刚上大学不方便打工,我快攒够钱了,攒路费、学费、大一的生活费,租房子的费用、疗养院的费用。”
  他的下颌紧绷,视线又一次模糊,喉结狠狠地滚动一下,将哽咽近乎残忍地咽下:“最怕我真的拥有他,却没能力留住他。”
  【作者有话说】
  上章写太急了,现在小修了一下,主要是黑车司机的设定,细节控的宝可以重新看一下
  第40章
  晚上九点,闻培从屋里出来,去饭店接陈复年,今天老板结了工钱,闻培特意带出来放进口袋,打算先给陈复年看一眼。
  如果陈复年想要的话,他再勉强地全部拿给陈复年,如果陈复年不想要……一定是嫌弃他赚得太少了!
  闻培摸着口袋里薄薄的一片,越摸越不高兴,什么时候他才能有更多的钱,这是他前段时间每天都在思考的问题。
  应该快了,闻培脑海中偶尔会闪过一些片段,模糊不清、但足以带来一股莫名的直觉,等他找到家人,就离想起来不远了,一切也能迎刃而解。
  看在陈复年那么喜欢他、而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陈复年的份上,他会给陈复年很多很多的钱,不让他再干那些讨厌的辛苦活,可以直接去学校上学,而不是在昏暗的出租屋,看字都费眼睛。
  这么想着,闻培的脸色才没有那么难看,他继续往前走,还差一个路口到饭店,刚一拐弯,便看见陈复年迎面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盒子。
  闻培抿起了唇:“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都还没到。”
  陈复年抬眸静静看着他,随意撒了个谎:“提前下班了。”
  闻培微眯起眼睛走进陈复年,身体微微前倾,高挺的鼻梁几乎触到他脸颊,冷哼一声质问道:“为什么又要喝酒,别以为我闻不出来。”
  闻培可谓是相当不满,上次陈复年喝完酒不要脸的亲他,居然吐了,这对闻培可谓是极大羞辱,他尚且没有原谅陈复年,陈复年居然又在喝酒。
  陈复年淡淡扯了下唇,牵起他的手往前走,用最平静的嗓音说了句撩人的情话:“因为想亲你,又担心你不让。”
  闻培脚步一顿,原本板起的漂亮脸蛋顿时凝固住,睫毛猛地颤了一下,刻意摆出一副凶相不自然道:“谁让你上次吐的。”
  “所以真的不让亲了吗。”陈复年又这样说,明知闻培会有什么反应,提前转过了脸,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的每一个神态、动作牢牢地刻在心里。
  闻培飞快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在埋怨他的迟钝,他张了张嘴,耳垂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仿佛很不情愿似的:“你保证亲了我不吐的话……可以勉强允许你再亲我一次。”
  陈复年勾起一个笑容,掩盖那股难以言状的酸楚,维持表面的和平,“那先谢谢你了。”
  闻培清了清嗓子,声音特小的提醒:“回去才能亲。”
  陈复年慢慢回正视线,掌心逐渐收紧,应了声好。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心照不宣地在期待什么,回去一推开房间门,甚至顾不上开灯,两人就迫不及待地靠近对方,激烈又难耐地吻在一处,对彼此的渴求几乎达到顶点。
  闻培在陈复年口中尝到熟悉的酒气,浓烈而醇厚,津液在湿濡的唇舌间交换,带来令人眩晕的醉意。
  昏暗逼仄的出租屋,催化出最浓烈、专属于少年人的爱意,天地消失在他们眼中,像躲进世界上无人知晓的角落,只有发颤指尖下触摸到肌肤、唇齿间轻微急促的呼吸是真实、近在咫尺的。
  闻培睫毛微颤,冷白修长的手指压在陈复年下颌,迫使他张开唇,他探出红润的舌在他唇边轻轻添舐,一抹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闻培眼中闪过些许的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陈复年哪里怪怪的,刚要开始思考,下一个急促缠绵的吻又来了,亲得他脑袋发晕,再也没空想别的。
  亲吻的间隙,陈复年将手里提着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闻培抬手碰了一下,又放回陈复年的腰侧,鼻尖无意识地蹭他,问道:“这是什么。”
  陈复年言简意赅:“蛋糕。”
  “那么大一盒都是?”闻培之前吃得蛋糕,放得盒子不过巴掌大。
  陈复年的语气听不出异常:“因为是生日蛋糕。”
  闻培慢半拍地眨了下眼,“你生日?”
  “嗯。”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今天马上就要过去了!”闻培皱起眉头,拉开他们的距离,不理解又气恼地问:“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怎么给你过生日!?”
  “你不需要准备什么。”陈复年省略了下半句,你只需要在就好。
  “什么叫我不需要准备。”闻培显然对陈复年的上句话十分不满,又开始气哼哼的控诉,陈复年没有反驳,安静听着。
  窗外的月光渗进来一丝惨白的光,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却照不亮彼此的神色,陈复年很久一阵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黑眸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沉寂许久的这段时间,陈复年做出一件推翻自身原则的决定,因此开口打断他:“那就送我一样礼物吧。”
  “什么?”闻培不知所以地问。
  陈复年身体微微前倾,唇瓣停在闻培的耳畔,一张一合之间,温热的呼吸轻洒,仅仅能让他们两个人听清的耳语。
  闻培听清这句话的瞬间,漂亮水润的眼睛圆溜溜地瞪大,浑身是像通了电一般,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整个人僵硬的同时又全身发热、发烫,可想而知,陈复年的话带给他多大的……刺激。
  没有听到闻培的回应,陈复年没再引导他同意,也没有表露出失望,用平淡的一句:“算了。”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身去开灯。
  闻培喉结滚动两下,倏地拉住陈复年的手腕,像一只被煮得熟透的虾,每一寸皮肤都烧红了,嗓音抖得厉害,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会……”
  陈复年停下脚步,转而面向他,比起闻培的紧张羞耻,他冷静得有些过分,嗓音低沉地说:“……我教你。”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在闻培认知范围内了,他全程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带着一种急迫的迷茫,跟随着陈复年的动作,靠近他、掌握他、占有他。
  闻培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在此之前,他似乎一直为不能全然地拥有、占有陈复年而空虚急躁,他经常由衷地烦恼,为什么陈复年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可以由他掌控、随时带在身上、放进口袋的玩具,这实在令他不爽,此刻荡然无存的距离,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种遗憾。
  ……
  陈复年侧脸埋进枕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一点点将chuang单攥得更紧,眉头难耐地蹙起,英气逼人的凌厉五官,因为疼痛隐隐有些变形。
  “陈复年。”闻培低声呢喃他的名字,唇瓣沿着陈复年脊背上起伏性感的骨线,一路吻过去,牙齿咬了下他的后颈,将自己狠狠地qi入,低哑的嗓音难以掩盖其中的疯狂,“是这样做得吗,全部浸去了,很舒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