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闻培顿了一下,许知恒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笑起来,写满讽刺的眼神,指着墓碑说:“谁能想到,他的出轨对象还有男人!”
  恶心!许知恒回忆起过去,恶心的想吐!
  曾经懵懂无知,以为那常在他肩头摩挲的手、时不时的肢体接触、若有所思打量审视的目光,和那时他听不懂的、言语上暗示的挑逗,是可笑的父爱??
  他又看向闻培,目光冷漠,“你长成这样,应该受到很多人的骚扰吧。”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陈复年呢,会是什么大善人?”
  “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吗。”许知恒恶劣地一笑,“他想c/你,因为你长了这张脸能听懂吗。”
  许知恒推开闻培的手,终于说出他铺垫已久的目的:“还不赶紧滚,离他远点。”
  赶紧滚吧,除了会拖累他还能干什么,一点用都没有,像条寄生虫一样,陈复年也真是够肤浅,这就忘记自己目标了?
  许知恒欣赏着闻培的怔愣,眼底才滑过一丝满意,他拂去肩头的薄雪,闲庭信步地迈出步伐。
  可惜才下两层台阶,他就被一只手板住肩膀,一回头,闻培居高临下垂着眸,像是冰天雪地一尊无喜无悲的神像,吐出的话也一样冷漠:“带我回去。”
  许知恒微眯起眼睛,一闪而过的意外,“怎么,你还想回去找他?”
  “带我回去。”闻培冷冷重复。
  带个屁!你特么是谁啊,跟陈复年有半点关系吗,蹭吃蹭喝蹭习惯了,不舍得走?许知恒沉下脸,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身上没钱确实不好脱离他。”
  “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资助你一些,帮你逃离魔掌。”打量着闻培的身形,许知恒变了脸色。
  他佯装体贴道:“我身上没有足够的现金,不过带了卡,现在带你去取钱怎么样。”
  “我让你带我回去!”闻培的目光阴沉而狠戾,最后一次冷声重复,许知恒刚才的话被他选择性忽略,他只惦记着一件事,现在、立刻、马上回去,见到陈复年。
  他和陈复年的事,不允许任何人评判。
  先前积累的怒火,在此刻彻底爆发,下一秒,闻培的拳头又一次擦过许知恒的脸颊,许知恒避让不及,失去了平衡,他没有坐以待毙,倏地抓住闻培前襟,许知恒虽然矮了闻培半个头,好歹也有一米八的身高,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许知恒被揍两拳,脾气和血性一起涌了上来,他舌尖顶了下腮帮子,猛得扑向闻培,两个人本来就站在台阶上,加上下了小雪,一起跌倒在地。
  闻培或许脑子不灵活,身体的本能的反应速度却没有受影响,借着身形力量上的优势,他迅速地翻身掌握主动权,一只手掐住许知恒的喉咙,愈发的收紧,眼底仿佛捏死一只蚂蚁般淡漠。
  许知恒很快呼吸不畅,白皙的面庞憋成了红色,他两只手艰难拉扯闻培的手腕,在临近窒息之前,他口齿不清地说:“回、回去……”
  闻培这才微微松开一些力道,眼神睥睨,“现在,走,我要见到他。”
  一得到呼吸自由,许知恒猛得干咳几声,生理眼泪打湿了睫毛,窒息的感觉太过可怕,眼眶发黑,每一次心跳都像重击胸腔,让人不想回忆第二遍。
  短短一两分钟,许知恒就意识到他不是对手,甚至是碾压式的溃败,再一方面,闻培下手明显没有轻重,跟这样的人打架,真的可能闹出人命,他不得不认输。
  许知恒垂下眼皮,掩盖那一丝恶意,喉结滚了滚,随着闻培站起身,身上的压力消失,他的呼吸才逐渐平稳。
  两个人再没有说过话,一起从墓地出去,许知恒打着甩掉闻培的念头,真正实施才知道没可能。
  闻培的目光锁死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头脑看似不灵活的人,一旦认了死理,比正常人还难缠。
  即便如此,依照许知恒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决计不肯这样回去,秉着折磨闻培的念头,他不在意把自己一块折磨了,一直不肯打车。
  将近二十公里的路,两个人硬生生走了四个多小时,中间甚至没有休息,走到天都黑了,也没有一个人喊累。
  靠着欣赏对方偶尔流露的痛苦强撑。
  眼前终于出现熟悉的街道,闻培躁怒的情绪得以平息一些,他未置一词,撇下许知恒转弯了,手里提着装药的袋子,哪怕刚才打完架也没忘捡起。
  真得太累了,足弓发酸发涨,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钝痛到尖锐的刺痛,再到完全失去知觉,脚掌、小腿、腰背无一不是折磨。
  最后一公里有多艰难,大概只有闻培自己心里清楚,看到熟悉的居民楼,熟悉的昏暗路灯,以及路灯下,那一抹坐在路沿的孤寂身影。
  长途跋涉的辛苦,一瞬间找到意义。
  陈复年低着头,碎发垂落,遮盖住锋利的眉眼,露出半截高挺的鼻梁和抿起的唇,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指间夹住的一支烟,忽明忽暗,照得这张脸晦暗不明。
  然而下一秒,耳边响起熟悉的一声:“陈-复-年!”
  他忽而抬起头,对上一双跋扈又委屈以至于隐隐泛红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在写这本的时候,除了死掉的渣爹,并没有想塑造一个彻底的坏蛋,至于许知恒,他大概就是那种: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
  第26章
  接下来的几秒钟,陈复年没有任何动作,唯有乌黑的瞳仁微微颤动,像是在反复确认。
  再之后,他眼底的沉寂骤然褪去,站起身来,长腿迈开三步化作两步,径直朝闻培的方向而去,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冷意与怒气。
  “你跑哪去了。”陈复年怒而冷斥,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不复以往的平静,含着凌厉的攻击性,“谁允许你走的,以为我这里是酒店,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闻培不想听陈复年又说恶毒话,他伸出长臂,一把抱住陈复年,收紧胳膊恶狠狠地去勒他,缓缓闭上眼睛,却提高音量:“凶什么凶!没有走!”
  陈复年胸膛起伏不定,手掌扣住闻培的肩头,面无表情地去掰开他,一晚上寻觅不得的焦躁,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尽管不顺路,陈复年每次回去还是能路过闻培所在饭店的门口,大概往里扫一眼,偶尔瞥到一个忙碌的身影,再若无其事的离开。
  这两天跟闻培吵架,陈复年心里烦得慌,在遇到闻培之前,陈复年的人际关系复杂又简单,复杂在于看似朋友很多,简单则是基本不往心里去。
  闻培在陈复年这太过特殊,没有先例可言,陈复年针对其他人的处事原则不再管用,连生气都要考虑骂得不能太狠,否则闻培倒反天罡地更生气,不知道要在背后瞪他多少次。
  甚至在想,是不是没有必要生气?或许有温和一点的处理方法?
  下午六点,陈复年为自己摇摇欲坠的底线感到烦躁,同时准时“路过”饭店门口。
  停了将近五分钟,却意外地没有看到人,又等几分钟,再确认闻培不在里面后,陈复年走进了店里。
  从赵良吉口中,陈复年知道了闻培下午没来上班,他第一时间回去,看闻培是不是午睡太沉,没有被闹铃吵醒。
  发现闻培不在房间后,陈复年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都在找他,闻培一路走回来的过程,陈复年也没有歇过几分钟。
  自从闻培开始在饭店上班,生活尤其规律,定时定点的两点一线,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陈复年无可避免的想到,是因为他们吵架的事,闻培气恼之下玩起了离家出走。
  在这样的猜测下,陈复年压制的情绪愈加累积,不告而别,又或是离家出走,是能用来开玩笑的吗!?
  然而寻找的时间越久,愤怒反而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慌,再到最后,看着大街上空无一人的茫然、孤寂。
  陈复年罕见地点了根烟,一起干活的大哥给的,苦涩又呛人,并不好抽。
  直至看到闻培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才一起活了起来,恼怒首当其冲。
  陈复年火气根本压制不住,冷着脸去推他;闻培差点被推开了,没有真的被推开,大概是他在陈复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陈复年,我好累好累……”
  像是为了表示他真的很累,闻培脑袋顶着陈复年的颈窝,轻轻蹭了两下,那么高挺的一个人,像挂在陈复年身上似的。
  这类似于服软的行为,让陈复年熄了不少火,只是嘴上不饶人,语气依旧冷冰冰:“你去哪里了,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
  闻培也就软了那么两下,听到陈复年的语气,又硬气起来,凶神恶煞地说出一句恶毒话:“和你没关系。”
  陈复年:“……”
  两个人今天都没少累,眼看天上又下起小雪,陈复年说了句先回去,扯着闻培的袖口把人往回拽。
  “手里拿得是什么?”上楼梯的时候,陈复年注意到闻培手上的小袋子,瞥了一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