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基于这样的前提下,陈复年为闻培写了一张新纸板,内容和之前大差不差,字体工整了一些,闻培闲来无事,还拿着陈复年的笔,在底下画了一排小心心。
  不知道是不是新纸板的效果,这一段时间,闻培收到的钱比之前多了,具体表现在面额明显比之前大。
  闻培也发现这一点,除了每天晚上数钱更大声以外,跟陈复年说话的底气都充足了。
  像一位开始赚到钱从而挺直腰板对妻子发泄不满的丈夫,开始对陈复年吆五喝六的挑刺,特别是针对陈复年晚饭固定不变的挂面,永远是绿菜叶和西红柿的搭配,让不挑嘴的闻培都快吃吐了。
  “我都赚那么多钱,你还给我,吃这个?”闻培不满地哼哼:“我那么努力,你就知道折磨我。”
  真会蹬鼻子上脸,陈复年想,不得已,为了让闻培安分一点,他选择在闻培的面里加两个煎蛋。
  陈复年的确不是故意折磨闻培,毕竟挂面他也没少吃,实在是厨艺水平相当有限,费劲巴力炒出一盘难以下咽的菜,还不如煮面条,至少不会糊锅和不熟。
  做饭的事不好解决,陈复年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买衣服的事倒是可以考虑了。
  因为一直在存钱,陈复年相当有节约意识,特别是冬装比较贵,他的衣服来回就那几件,换洗勤快当然也够穿,不过是在闻培没来的前提下。
  闻培来了以后,陈复年的衣服被他占去一半,或者说两人共用一个衣柜,有些衣服,经常是昨天陈复年还在穿,第二天就套在闻培身上了。
  孙天纵就发现过几次,他惊奇且无语,“不是,你俩穷疯了,外套换着穿就算了,毛衣和长袖也换着穿??”
  “……”陈复年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衣服,无言以对。
  他确实不知道作何解释,晚上睡觉的时候,闻培的狗鼻子会嗅来嗅去,经常低头闻闻陈复年的肩膀,又拽着领口闻闻自己,倨傲地要求道:“陈复年,我要穿这件衣服。”
  陈复年一开始会反抗,拒绝他:“洗完再给你穿。”
  闻培无理取闹地不放弃,振振有词道:“就要现在这个味道,为什么?不给换。”
  陈复年注意个人卫生,但本身没有洁癖这一说,被闻培缠久了也烦,顺理成章地答应了。
  有一有二就有三,经常是晚上一关灯,两人刚闭上眼睛,闻培吸两下鼻子,便抬头说:“我要穿这个。”
  陈复年也懒得再挣扎,躺着脱下往闻培脸上一甩,不耐烦道:“给你。”再接过闻培换下的衣服套上。
  许是被闻培每次换完衣服都在领口吸一会儿的行为传染,陈复年也不自觉嗅着身上这件还带有闻培体温的衣服,却认为明明是这件香一点。
  总而言之,晚上不觉得奇怪的事,放在明面上讲就显得怪异了,陈复年没有反驳孙天纵说他们穷疯了的理论,坦然地承认道:“是有些困难。”
  “裤衩不会也混着穿吧?!”孙天纵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大惊失色。
  “……”陈复年果断否认:“这个没有。”
  孙天纵啧啧两声,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俩人,看着天天吵架,闻培一天八百遍的我讨厌你,陈复年让他滚起来也是毫不留情,结果背地里又好到穿一条裤子,真是诡异。
  孙天纵作为他们兄弟,出于对他们堪忧的经济水平、抠门本性的综合考虑,友情介绍了一家优质价廉的服装店。
  于是,便有了陈复年和闻培难得一次的出门逛街。
  【作者有话说】
  嘿嘿,互相换衣服穿有人能get到嘛o(n_n)o
  第15章
  一般能接到活的时候,陈复年是不会为了其他事耽误赚钱,他们所在的小城虽然不如大城市的发展快,但也有不少工厂、物流仓储、商超,需要用到搬运工的地方不少,只要能吃苦不怕累,算是一份可行的工作。
  极个别的情况下,才会接不到活,难得有一次,陈复年就当给自己放假了,刚好趁这个机会出门买点东西。
  闻培一听说不赚钱反而要花钱,其实不太乐意,他被陈复年传染的抠门起来,甚至更胜一筹。
  陈复年没想到自己的教育如此成功,只得道出实情:“我们已经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了。”
  闻培用他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一下,点头:“好像是。”
  他们没有洗衣机,衣服都是手洗,冬天的衣服本来就厚,不能甩干的情况下,即便每次挂在顶楼通风的阳台上,干得也很慢。
  碰上没风又潮湿的阴天,甚至要好几天才能晒干,无疑会慢到打破他们换洗衣服的平衡。
  总而言之,这个钱确实省不下来了。
  闻培特意翻出他的存钱罐,是陈复年给他的一个透明罐子,取出他足有上千元的存款,下巴微微一抬,一副你不用太激动的淡定:“你喜欢什么,我可以给你买。”
  “不可以太多。”闻培对陈复年还是有底线的,他一本正经地补充道:“至少要给我留一百。”
  闻培一装起来陈复年就想笑,他尽量把这种情绪转化成受宠若惊,眉梢轻挑,懒懒地答应一声,夸赞道:“……你,真大方。”
  闻培高冷又低沉的嗯了声,对陈复年的话给予肯定。
  孙天纵说得那个地方不近,刚好会路过疗养院,陈复年打算给外公也买两件衣服,回来正好送过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陈复年骑车带闻培已经没那么吃力,闻培也学会收收他的两条长腿,为陈复年减轻负担。
  他们去的地方,是开在居民楼巷子里的那种小店,买百货和衣服比较多,早上还能变成一个小型菜市场,主打一个物美价廉。
  最外面的两家店就是卖老年人的衣服,陈复年侧头一扫,想进去看看,叫住闻培:“这里。”
  闻培看到挂在外面的一排衣服,以为是让自己穿,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好看,我不喜欢。”
  “……不是要给你买的。”
  站在门口的女老板哈哈大笑,“这是给家里的老人穿的。”
  闻培若有所思,拽着陈复年的衣摆要拉他出去,“我们家里,没有老人,我们年轻。”
  这个“我们家里”听得陈复年一怔,他刚想说些什么,呵斥闻培:“谁跟你一家人。”可回头一看,闻培和女老板的表情再正常不过,好像只有他这句话有反应。
  陈复年喉结轻滚两下,旋即恢复如常,平静道:“上次带你看的那位下象棋带眼镜的老人,他是我外公,我的家人。”
  “衣服也是给他买。”
  闻培松开手,迟钝地哦了声,默默咀嚼家人这两字的含义,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没能抓住。
  “为什么?你们不住一起。”闻培看着他问。
  陈复年扫过墙上的衣服,没有不耐烦,语气低沉而平缓:“他生病了,我需要挣钱,没有时间照顾他。”
  “其他的,家人呢。”
  如果一个正常人,和陈复年相处的这段时间,一定能察觉出什么,从而规避这样的问题。
  闻培不太懂,所以直白地问出来,陈复年却没有反感,有些怀念的语气:“一位我已经彻底失去,和她天人永隔;另一位……我在等她出来。”
  闻培又听不懂了,不耽误他天真地问出另一个问题:“我是家人吗。”
  陈复年怔愣一瞬,扭头去看他,勾唇淡淡一笑,否认的很快:“不是。”
  “那我是,朋友?”
  “差不多。”
  “和孙天纵一样?”
  “……嗯。”
  闻培脸色一沉,当即扭过头,冷哼一声:“你骗人,明明不一样。”
  陈复年没有意识到危险,挂着轻浮戏谑的笑,散漫地语调:“有什么不一样?”
  闻培回过头大声说:“你每天和我一起吃饭,不和他吃饭,每天和我一起睡觉,不和他睡觉,每天穿我的衣服,不穿他的……”
  闻培为了跟他讲道理,声音不低,刚好店里进来两个人,加上店老板,几个人都把这话听了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两人。
  陈复年倏地捂住闻培的嘴,喉结滚了滚,难得体验一次什么叫尴尬,他强撑着淡定:“这是,我弟。”
  陈复年生硬的一句解释多少起了点效果,几个人的神色恢复,互不打扰的看起衣服。
  闻培的话没有说完,很是不满,反过来拉下他的手,“就是不一样,你是个骗子……”
  当着外人的面,陈复年没再逗他,把他逗毛了,指不定又放出什么豪言壮语,不耐烦的点头,“行,不一样。”
  陈复年草率地扫了一圈,拉着闻培出门了,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话,陈复年没有警告闻培以后不许再这样说话,咬着牙斜他一眼,有种窝火没法撒气的憋屈。
  闻培哼了哼,也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他们又换了一家店进,总算把给外公的衣服买完,陈复年差不多挑了一整身的衣服,棉服外套,厚实的加绒裤,包括内穿的毛衣和秋衣秋裤,店里的老板娘笑容满面地直夸孝顺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