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下落不明的贺青峰,以及贺家充满仇恨的那些往事,贺荣炜对贺氏集团的虎视眈眈,加之纪明冉无止境的算计。
  现今都在那两个字中变成泪,模糊了视线,贺琨再次偏头,动作间有些急促,他故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靠进角落里,“闹了一整晚好累,哥,到家叫我。”
  贺青峰无声叹息,直到贺琨的呼吸变得平稳之后,方才移开视线。
  不知怎的,却想起离别时宋榄中枪倒地后泪湿的脸颊。
  ——
  纪明冉将舆情处理得极为出色,甚至可以写成此类事件公关的案列模板,供业界流传学习的程度。
  他不仅打了漂亮的翻身仗,还将此次事件的关注度顺利转移到了产品发布会上。
  贺琨躺在未开灯的房间里,一日又一日,关于他的争议却依旧在网上纷争不休。
  纪明冉正辗转在一个又一个的公开演讲中,在如潮水般的掌声中,迎接赞誉与鲜花。
  社会对学者的期望是纯粹、真理、还有道德的高地,所以有关学者的名誉总是不容污点的严肃话题。
  而对商人的期望是逐利和精明,些许争议也会被视为行业常态或一时失手,更何况纪明冉开创了人体改造新领域的空白。
  贺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我要见贺琨。”
  纪明冉眼神冷峻如冰,他凝视着贺青峰,眸光里满是威胁与压迫。
  贺青峰将贺琨藏了起来,等发布会第二日纪明冉再去找人时,却发现贺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凡他用心些,就会发现贺琨根本没走远,或许是太忙了吧,所以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贺青峰缓缓将手中钢笔合上,抬眸看向纪明冉,同样的决绝冰冷,“不可能。”
  “贺青峰,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纪明冉语句中满是利用权势的威胁,他笃定地看着坐在办公椅之上的人直言道,“若非你执意阻拦,贺琨不可能会离开我。”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记忆错乱满600营养液……
  “阿琨,我为我们设计了婚礼的戒指,等你回来。”
  贺琨睁开双眼,纪明冉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演。那对婚戒他记得,其实准确说来,那才是他与纪明冉的第一对婚戒。
  纪明冉精心设计了很久,又找了技术最好的手工师傅,最后几乎是自己上手锻造,才制作完成了那对戒指。
  贺琨死前都戴着,属于他的那枚环在指间,而属于纪明冉的那枚被串成项链挂在胸口。
  傍晚的天空竟然飘起了雪,他端起桌面上的温水,将几片药物混着饮下,神情中带着恍惚。
  昏暗的房间过于整洁,就连墙壁也都白得死寂,一丝活人的烟火气也无,甚至空荡到有些病态。
  家具棱角泛着冷光,每一件都精确地摆在它应在的位置,书脊也都严丝合缝地贴着书柜的边沿。
  他安静地站着,过了几分钟后拿出关机了一段时间的手机,缓缓开机,手机屏幕才刚亮,便不断地弹出窗口以及提示音,在卧室内发出突兀的亮光。
  最近一封邮件是前段时间接下项目的合作方发送的,项目本身也是关于政府投建,贺琨隐约感知到对方此封邮件的内容是什么,指尖悬在半空。
  由于之前在学校就读时就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此次的事件与政府敏感话题相关,接连几个建筑展会已经取消了他的参展资格。
  贺琨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滞涩感,打开邮件,公式化的文字映入眼帘,礼貌、冷静,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贺先生您好,鉴于目前围绕您的声誉争议,我方经过审慎评估,认为继续合作存在不可控的声誉风险。因此,遗憾地通知您,我们决定终止此次合作项目......
  贺琨大致浏览完毕后便关闭了,至于相关法律函件,冯平应该会处理好,毕竟这段时间都是这么交给冯平处理的。
  而他则是平静地走到书柜前,抽出了本纯白色的笔记本,坐在书桌前开始快速书写。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两个小时眨眼而过,贺琨拉开抽屉,相同的笔记本在抽屉里已经有一本,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满是字迹,而现在手上这一本也记录了半本还多,今天刚好收尾,他全部取出来整齐地放回书架的原位。
  原本以为哥哥回来了,贺氏集团的情况会好些,但是结果却完全相反。
  贺琨为了躲避纪明冉的搜寻,能了解外界的渠道并不多,只能偶尔从媒体零星的报道中了解到只言片语。
  纪明冉应该是在对贺氏施压,很多狗腿子见风使舵,妄图从中分一杯羹,造成了对集团围堵的不利局面。
  就凭贺琨前段时间浅薄的经验也知道,这样的状态下,集团是不可能坚持太久的,更别提扭转前端时间的亏损。
  贺琨相信他哥有这样的实力,但是前提是在纪明冉没有刻意打压的情况下。
  他不愿意继续牵连集团,也不可能藏一辈子,况且贺琨有一件事情始终在心里牵挂着,必须要去弄明白。
  想到此处,他随便从衣橱里捞出件黑色的羽绒服准备出门,正要习惯性地戴上帽子和口罩,往贺青峰现在的住处去。
  纪明冉一直在四处搜寻他,想出门只能这样,或者就是不出门,可指尖刚触碰到帽檐,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贺琨收回手,现在没有必要了,他和纪明冉总要结束的。
  他平静地下楼,电梯门刚打开,果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恭敬地站在电梯门口,是肃山。
  贺琨嗤笑,来这么快显得多深情似的,结果本人都没有露面,他直接将肃山视作空气往外走。
  “小贺先生,请往这边走。”肃山上前拦住贺琨的步伐。
  贺琨直接将人推开,直言道:“肃山,你说咱俩在这打起来,纪总会喜欢这戏码吗?”
  肃山绷直的肩膀缩了缩,平日里板着的冰块脸也显露出了一丝不可察的苦相,不敢想象如果贺先生身上出现了伤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小贺先生,纪先生就在车内等您,还想请您耽误几分钟时间。”肃山打算先说服人过去再说。
  贺琨直接绕开肃山,走到来接他的车前,拉开车门,说出了曾经绝对不可能会出口的话语,“我不想看见他。”
  ——
  贺青峰最近非常头疼,对于纪明冉的全方位的施压,使得集团部分项目无法正常运转,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之下资金链的衔接也不畅起来。
  今晚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一楼客厅却意外地亮着灯,门外还停着好几辆黑色的轿车。
  定睛一看,那不速之客纪明冉正站在车外,指间猩红的火星在夜幕下极为显目,眼神落在虚空之处,不知道在想什么,黑色的伞上已经积上一层薄雪,看起来已经在门口守了有一会了。
  贺青峰微眯眼眸,很快猜到贺琨应该是主动出来了,而且现在就在屋中。
  纪明冉不敢硬闯肯定是心中还有顾忌,就算如此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看见贺青峰下车,纪明冉先打了招呼,几日前还在喊着贺青峰的全名威逼利诱,今天就如同失去记忆般风轻云淡道:“哥,我来接阿琨回家。”
  贺青峰眼神都没给,提上电脑直接下车走进院中,纪明冉也不恼,只是将烟头踩灭,看着贺青峰的背影走进别墅中。
  肃山举着黑色的雨伞,“先生,还等吗?”
  “等,”纪明冉再次抽出一支烟,拨开火机,火光顿时照亮他眼眸中的阴沉,声音如同冰凉的蛇类缠绕上耳廓,“一个小时。”
  别墅内,贺琨坐在客厅里,整理着那封匿名的邮件,纯白色的硬封外壳被规矩地放在茶几上,线条与桌面完全平行。
  “不该出来的,”贺青峰将羊绒大衣脱下,缓缓走进客厅,“我已经为你办理好了出国的手续。”
  贺琨起身回头笑了笑,颇有几分无所谓了的洒脱之意,“啧,哥还要瞒我多久,集团最近遇上了很多麻烦吧。”
  贺青峰弯起嘴角,挂着周正温和的笑意,拍了拍贺琨的肩膀,似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没事,我有办法。”
  这样的笑容很温暖,并不像长相更为精致的纪明冉,尽管时刻将得体的笑容挂在嘴边,却依旧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与恐惧。
  贺琨凝视着眼前的人,占据了他生命中唯一的长辈角色,有时如同严厉鞭策的父亲,有时又是温和可亲的兄长。
  如果真的按照邮件上所讲述的经历,贺嘉岂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男人,应该是阴郁可怖的,而不是这样一位清风峻节的端方君子。
  贺青峰看着贺琨一反常态的模样,视线转移到他手中整齐的几份文件上,开口问道:“怎么了?”
  贺琨视线瞥向地面,尽管来之前已经做足的心理准备,到了临了要开口的时候,依旧难以开口,但是他必须亲自问清楚,必须亲耳听见哥的回答,至起码在还清醒的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