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纪明冉像是没有感觉到痛,只是坐到贺琨身侧,将人纳入怀中。
  似是想起不悦的事,眼神充满阴霾语调却温柔至极:“我回来了,别怕。”
  脆响声将贺琨唤醒,他先是闻见一阵清冽微涩的松针味,才缓缓看清来人:“冉冉?”
  “嗯?”
  纪明冉将一枚仅含安抚的吻落在贺琨的眼尾。
  “你离开很久,不接电话,那天晚上还答应很快就回来。”
  贺琨语气中带上不自觉地责怪,霸道蛮横地扣弄着纪明冉衬衫上银色的袖扣。
  看起来很凶,实则内里很软。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赔罪‘礼物’。”
  “什么?”
  贺琨坐起来,不是很在意所谓的礼物,反而拉过纪明冉的手背反复查看,认真得有些过度,像是检查自己的所有物。
  他眼神中充满苦恼,刚才被拍打的地方已经泛红,落在纪明冉冷白色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贺琨轻轻地吹,想缓和疼痛带来的灼烧感。
  凌晨三点多,两人坐在暗黑的客厅中,平层较大的面积显得公寓格外开阔,甚至有些诡异的空旷。
  纪明冉将手收回,眼中只有一抹光点,语调雀跃丝滑:“蒋山消失了,开心吗?”
  贺琨从记忆的角落,将这个人领出来,对应上青芜涯那个戴着眼镜、微眯着眼睛的瘦小男人。
  纪明冉用词有些怪,可能是夜深了,累的。
  贺琨压住心头莫名升腾起来的一丝古怪,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但如果冉冉觉得开心,那么,只是打发走一个员工,有何不可?
  “嗯,很开心,冉冉对我真好。”
  纪明冉笑笑,久违的道德感在面对贺琨时总是格外具有存在感。
  听见怀中人的回答,终于在那双盛满痴爱中眸中,平缓了内心的愧疚。
  ——
  商会结束已经是两日后,贺青峰登机直飞首都,进入他所居住的别墅区已经是夜晚11时。
  洗漱完毕后,他随意披上浴袍推开门,浴室的热流遇到室内冷气,瞬间蒸腾起雾。
  桌上的手机恰好震动提示,贺青峰动作停顿,转手将毛巾整齐地放回原位。
  额角的发还在滴着水珠,直往睫毛上挂。
  贺青峰走到桌前,拿起手机解锁,短信页面蓦然弹出:
  ——老婆,洗那么久,指尖都泡皱了,是不是在浴室里“想”老公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吃醋惩罚贺青峰脸色唰地……
  贺青峰脸色唰地变白,愣在原地甚至忘记呼吸,背后窜上酥酥麻麻的凉意。
  如同阴冷的森蚺层层叠叠地将他盘起,缓缓卷入躯体,密不透风地包裹。
  房间的柔光温馨明亮,布置舒适。明明是放松休息的私人空间,此刻却变成以供观赏的完美“包装礼盒”。
  贺青峰将手机扣压回桌面,单手杵住桌角支撑身体。
  几秒后想起什么似的,果决抬头,动作起来,他拎起卧室的金属摆件,快速行至浴室长镜前。
  带着恨惧,将手中的金属掷向镜面,整面镜子如同冬日的冰湖崩裂,碎片四散飞溅。
  镜中人随之散成无数个,从各个角度倒映着贺青峰独影。
  男人薄唇苍白几乎透明,浴袍因为大幅的动作而歪斜,指节因用力泛白。
  而本该凶狠的眼神,却在碎玻璃反射的灯光里,晃出了似乎脆弱的细颤,像是从中折断的修竹般,令人叹怜。
  贺青峰看着直飞过来的尖锐碎片,沉默着与碎镜中的自己对视,愤怒而茫然。
  碎片擦过眼尾,尖锐的刺痛很快涌上心头,温热的液体如同泪水般,顺着脸颊自然滑落。
  贺青峰抬手擦拭,指尖沾染得满是血液,红得晃眼,但是他已经无暇处理。
  破碎的镜面后,钉着无数的微型摄像头,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功能,全部对准自己。
  贺青峰不知如何描述,密密麻麻的,似要凝成黑色的漩涡,将他吞噬。
  其他地方难道还能幸免?
  他空荡的胃突然翻江倒海,阵阵抽搐将五脏六腑将成一片,贺青峰不住干呕,身形微晃,将脚下的镜子碎片踩得的脆响。
  贺青峰记得,他和宋榄热恋期的某日,年轻的青年闹着要改造浴室,拓宽洗漱台,装更长的镜面,当时是怎么说的?
  回忆中,那天天气很好,两人腻歪着,站在门前告别。
  贺青峰要去外地出差,宋榄因为实习原因走不开,于是没有同往常般黏着他同行,而是决定留下将家里改造一下,尤其是浴室。
  “好吧,希望我出差回来时,还可以找到一个能刷牙的地方。”贺青峰皱眉佯装苦恼。
  宋榄穿着卡通睡衣,将一个吻直接落在贺青峰脸颊,亲得响亮:“保证完成任务,贺长官。”
  “幼稚。”贺青峰耳垂微红。
  ……
  现在来看,只剩恶心。
  他深呼吸着找回平静,重返房间更换衣服,就在拿起手机准备出门时,对面的人再次精准卡点,将信息发至。
  【老婆,生气也好可爱,猜猜我在哪?】
  贺青峰眼皮微跳,胃酸烧得喉咙刺痛火辣,房间的灯依旧明亮,每个角落却因短信的内容变得阴森可怖。
  身体叫嚣着要尽快离开,他行动果断,收起手机,拉黑号码,头也不回往外走。
  ——
  贺琨是在纪明冉身旁醒来的。
  窗外暮色晦明,夕阳列在大厦间隙中,将高楼轮廓镀上层柔软的光晕,洒在兰临市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流动的碎金。
  纪明冉回到公寓那天恰逢周四,紧接着上了周五的班,便迎来了周末,两人窝在公寓里,不知天昏地暗地闹了两天。
  他从期待反攻到逐渐认命,觉得自己已经“熟”透了,各种意义上。
  贺琨喝水喝多了,现在只想起床去卫生间。
  他小心翼翼地低头,纪明冉还保持着睡前的姿势,整个人埋在他怀中,看起来睡得很熟。
  贺琨不忍心,只好又数着时间等了半个来小时,直到开始小腹胀得发痛。
  纪明冉突然睫毛扑朔似乎将醒,贺琨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冉冉只是换个姿势,然后又陷入了沉睡。
  那只温凉的手掌却在动作间,再次紧按贺琨的后腰,占有欲极强地往自己的方向猛压。
  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将贺琨的柔软小腹抵撞在纪明冉最结实的腹部肌肉上。
  一阵尖锐瞬间占据所有思绪,贺琨倒吸着凉气仰头,眉头皱得死紧。
  等锐意过去,他赶忙将埋在胸前的纪明冉微微推开,忍着肌肤传来刺痛,津液拉出银丝,晶莹透亮,像裹满糖衣的小山楂。
  贺琨落荒而逃般,踉跄地进了卫生间,还不忘记将玻璃门小声关闭。
  就在卫生间门锁下落的那秒,纪明冉睁开双眼,压根不见困意。
  他盯着那道磨砂玻璃门,慵懒地支起额头,眉眼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牙关再次惯性地轻合微碾。
  傍晚凉快,两人走路去到公寓附近的大型超市,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很是热闹。
  贺琨看着身前走过的小女孩,晃晃悠悠地提着裙摆晃悠,背着仙子翅膀,手上还拿着亮晶晶的“魔法棒”,微不可查地扬起嘴角。
  两人散步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至纪明冉停在冷藏柜前,低头认真地挑选着水果。
  贺琨也随之停下,站在纪明冉侧后方。
  他半弯着腰,双手自然地压在推车的扶手上,胸前绵软的布料也因此自然垂落,旷出些空间,不再贴身摩擦。
  “想吃吗?”
  贺琨闻声抬头,纪明冉拿着几枚绿橙,浅色的夏日休闲套装将他192的身高修饰得挺拔养眼,浑身散发着有钱且有质感的味道。
  他有些微微愣神,瞬间而细微日常,将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填满身体的每寸。
  贺琨真实地意识到,他和纪明冉在生活。
  纪明冉走近,将绿橙放在贺琨眼前晃了晃,“嗯?”
  “吃!”贺琨笑起来,重重点头。
  纪明冉刚想说话,余光却瞥见个盯着他们好几分钟的青年。
  是位前刺发型的男生,穿着件复古潮流的短袖衬衫,黑色的纹身占据了半臂。
  他揽住贺琨,凑在贺琨耳边,十分亲昵道:“那位是谁啊?宝宝。”
  酥麻顺着耳畔,窜过贺琨的脊梁,只有两人行事时,尤其是纪明冉兴奋至极时,才会这般声声唤他。
  贺琨有些羞,脑子一下热了,心虚地张望四周,皱着眉头装凶,口齿却结结巴巴。
  “你,你快些闭嘴吧。”
  话毕,他顺着纪明冉的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位眼熟的青年。
  贺琨记得他,是前段时间散打馆认识的,叫张阳。
  张阳很久没见到贺琨,但每每想起贺琨总是心痒痒,就这样难受了好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