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虽然说是童生,但肚子里墨水没几滴,只能造出些酸腐的文章来。家境贫寒,温饱都成问题,却吃喝()赌,样样不落。
  至于这个便宜儿子,他更是不管不问,连个正经名字都没给他起,天天“二牛”“二牛”的叫,因为村里老人说贱名好养活。
  但是好养活的前提是真的在养,而不是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二牛是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这屋头给点稀粥,那屋头给俩窝头,虽说饿不死,但是绝对吃不饱。
  这一天,他讨了碗饭准备回家吃时,刚进门便被两个彪形大汉给擒住,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他给拎了起来。
  屋里有个镶着大金牙的人见状,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这么点小东西可不够,这样吧,我一向慈悲心肠,再宽限你几天……你最好赶紧把欠的债还了,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镶着金色大板牙的嘿嘿了两声,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
  就这样,二牛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上了黑市人口贩子的笼车。他一开始也哭也喊的,后来哭累了,再后来是饿的哭不动了,索性也就不闹腾了,闭眼睡觉,省得睁着眼睛饿的难受。
  只是他给自己想了无数凄惨的结局都没派上用场,反而阴差阳错地被少阁主江临舟给挑走了,现如今正被人像洗猪肉一样按在澡盆子里搓洗,洗完了还给他套了件新的干净衣裳,又被人领到了江临舟房间里。
  二牛见身边穿着黑衣服的人都毕恭毕敬地说道:“少阁主,人在这了,属下先行告退。”
  说完那几个黑衣人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跑得比老鼠还要快。
  二牛抬头,想看看这高堂之上坐着的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救他于水火之中。
  高坐在明堂之上的江临舟手执书卷,一脸漠然,脚边还放了盆兰花。
  二牛见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江临舟跟他在村子里见过的孩子都不一样,他穿着感觉漂亮的衣服,也不是整天乐呵呵的,而是板着一张女人脸。
  看起来像是练了什么邪功,变成了像女人的男人……
  其实主要是二牛没见过什么世面,村里哪有像江临舟这样天仙一样的人,他便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江临舟可不知道二牛心里的小九九,只当他那双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是因为好奇。
  不过这小脏孩子如此梳洗打扮一番后,倒是顺眼多了。
  难闻的气味消失了,倒是能闻见熟悉的皂角的味道。
  江临舟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吗?”
  被措不及防被问了一句的二牛一下子紧张起来,但是这屋子里除了他没别人,他说出的话倒是显的他多嘴问句废话。
  “二牛。”
  一个朴实无华到令人发指的名字。
  不出意外地江临舟沉默了。
  算了,再起个吧,哪里有死侍叫二牛的……到时候千钧一发之际,自己招招手,对着敌人邪魅一笑,冷酷道:“二牛”的场面实在是惨不忍睹。
  死侍就该有个死侍样,从名字开始。
  “马踏山川凌云空,以后便叫你策川,随我的姓,江策川。以后二牛这个名字就别用了。”
  江临舟心道,到底是山野村夫起的名字,上不了台面。
  “不要。”
  此话一出,江临舟愣了一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神情十分诧异。
  二牛悠然开口道:“二牛这名字不错。”
  江临舟眯了眯眼道:“那我偏要让你改呢?”
  他这时候已经感到不爽了,从小到大他身边都是听话的人,从没有人敢忤逆他,这孩子是第一个,当真是……
  有胆识!
  江临舟静静等待着,想看看他怎么回话。
  “那没办法,就改吧。”
  胳膊又拧不过大腿,他二牛一向非常识时务。而且这名字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叫他大牛、三牛或者策川对他来说都行。
  不叫屎蛋儿怎么都成,虽然说贱名好养活,但这也太贱了……
  江临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刚才还说不要的人一瞬间就改口了,性格古怪,阴晴不定,这样的怪人将来肯定是他的一把好刀!
  【作者有话说】
  寒假回家拿到手稿了(耶嘿)又见面了,各位大人(扭捏)
  第2章 我要是断袖你后面早就开眼了
  “快写,别偷懒。”
  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弹到江策川脑门上,气得江策川把毛笔一下子摔在桌子上。
  “我不是当你的走狗吗?!走狗凭什么还要识字!”
  江策川自从跟了江临舟后吃得那叫一个好,穿得那叫一个暖,吃穿用度上跟江临舟没什么差别,只是对他的要求也就要高一些了。
  江临舟要识字做文章他能理解,毕竟人家是少阁主,要是大字不识几个岂不是要叫人笑话。江成秋那老匹夫给江临舟请了个什么狗屁夫子,要教他主子舞文弄墨的就算了,为什么自己还要跟着一块学?他又不要考学做官研究学问。
  原本在吃葡萄的江临舟见他又恼了,放下葡萄,扯过江策川的“大作”,提笔在上面圈了圈,点评道:“初具字形,难以辨别,记打三板。”
  江策川立马扯了回来,揉做一团,一下子扔了出去,“我没说要交这张,这是我练习的。”
  江临舟把手往他面前一伸,“那你要交哪一张?”
  “我,我交……”
  江策川把桌案上写完的一张张纸抽出来,细细看,看看哪一张最好,考虑着要交哪一张……
  都怪那死老头,说什么要写好字要先从临摹开始……他临了这么多张也没见的这狗爬一样的字体有什么大的变化……
  江临舟看着他皱着眉头翻看着自己的大作,倒是想看看他能把这坨狗屎字翻出什么花来。
  等了一会,见江策川在这堆狗屎里挑不出花来,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指的指节敲了敲桌面,催促道:“快点。”
  江策川把他的手推开,嘴里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等会我。”
  无论是画画还是写字,在学之前要先有一定的审美,辨别美丑,而江策川根本看不出好不好看,丑不丑,只能在矮个儿里面挑个高个儿。
  阅过一张张狗爬一样的字,好不容易在里面找到一样漂亮的,“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就这个了!”
  江临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俩眼珠子只管长不管看。你看仔细了,是你写的吗?你就交。”
  “怎么不是了,我一笔一画写出来的怎么就不是我……”江策川盯着那张纸上的字,“哎?这……”
  里面确实有他写的不假,但是……
  “这张纸上一半多是我给你做示范写的。”江临舟揪起那张纸,一下子撕成两张,轻飘飘的纸张飘啊飘,慢悠悠落在了地上。
  “你凭什么撕了它!”
  江策川不满地冲着自己主子嚷嚷道。
  “别叫,快交一张,夫子让我验收你的学习成果。”
  江临舟根本不在意江策川的气急败坏,只是冲着他伸手。
  江策川试探问道,“反正老头儿又不知道,你就当收过了行不行?”
  “不行。”
  江策川继续不死心地磨他,“求你了,大好人,少阁主,好哥哥,你就救我这一次,我下一次肯定认真写。”
  江临舟摇摇头,“救不了你,明天夫子要看你写的这张。”
  江策川眼皮一抬,“真不通融?”
  “不通融。”
  这话音还没完全落地,江策川就像一阵风一样已经马上就要蹿出门去,结果前脚刚要越过去,那木门猛然合上了。
  江策川这只急着要出笼子的野鸡直接被拍在了门板子上,脸面贴着木门,慢慢滑了下来。
  江策川只觉头顶上盖了一层阴影,眼前头多了一双精美的鞋头。
  江临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里把弄着匣子一样的东西,开口道:“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叫人做了这个东西,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江策川一向好吃懒做,被江临舟好吃好喝待着,一身骨头养的懒洋洋的,虽然他以前就不是个勤快听话的人,只是现在被养得更加放肆了。
  江临舟让他练功,他偷偷溜出去玩,问他功课,他支支吾吾背不出来,总推脱说下次一定。先是讨价还价,不行再示弱耍赖皮,最后看情况不对就溜之大吉。
  这藏云阁里没有一个死侍是像江策川这样的。不像是江临舟的一把刀,更像是他的一个玩伴。
  江成秋本就没打算把江策川培养成死侍,只要江临舟不说别的,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任由江策川胡闹。
  吃一堑长一智,被江策川溜了几次的江临舟,竟然叫人用上了傀儡机关术,就是为了把江策川关在屋子里教训。
  感觉有点害怕的江策川紧紧贴着木门,缩在角落里,抬头看着他们家一脸淡然的主子,弱弱问道:“主子,我能解释,能不能先让我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