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燕岂名作正经人状从似星河手边撤开,稳住睫羽不乱颤,偷看他的反应,略带尴尬:“谢枕欢书读得少。”
  似星河轻笑:“说得很好。”
  一边把他环抱起来,从他的额头亲到眼睛。
  再要往下,燕岂名慌乱推他:“等、等一下。”
  似星河停下,抵在发间微微委屈:“先前只说两日,昨日就没亲了,今日也不行吗?”
  燕岂名如今心里有鬼,看什么都有鬼,但又觉得这样实在不清不楚。
  他硬着头皮,第二次问:“之前在殿里,你说他看穿了我们的关系……你、你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我?”
  气息不稳,说着倒似带了点嗔。
  似星河低头看燕岂名红透的耳尖,俯身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燕岂名:“做、做什么?”
  似星河胸膛微颤,笑声像风簌簌吹过的雪松,垂眸看他:“小燕哥哥,你这是要过河拆桥?”
  燕岂名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却被似星河俊朗的眉眼晃了神。
  似星河用脚带上门,一路大步不停,把他放到小凳上。
  燕岂名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以为似星河要亲自己似地一躲,再看,原来两人到了鹤舟上的小厨房。
  修士不贪口腹之欲,这小厨房原本就是为他置下的,储有各色灵兽肉灵米菜蔬,锅碗瓢盆也样样俱全。
  不过燕岂名厨艺一般,和师兄远行,路上没有人家,实在馋了才会自己做。
  燕岂名忽略心底那点失落:“怎么突然来小厨房?”
  似星河将宽袖挽起,露出手臂线条,拿过砧板看他:“昨夜听见小燕哥哥梦中馋肉吃。”
  青年眉眼朗如星辰,带着一点亲密的调笑,小燕哥哥这样矫糅黏软的称呼,被他叫得极为清爽,却挥之不去,缠在燕岂名耳畔。
  他耳根一红:“我说梦话也被你偷听去了?”
  似星河只是笑。
  燕岂名一向知道小崽子长大了,但好像第一次这样看他似的。
  一种蓬勃的英气取代了阴郁,眼睛不再低垂着戒备,就从里透出几分明亮的愉悦来,他说话时手随意搭着砧板,杀人的手放在菜刀上,一点不让人觉得突兀,腕骨支出好看的弧度。
  笑起来,喉结随着低笑上下轻滚。
  重逢时横眉竖眼一身霜雪的魔尊大人,何时变成这样了呀。
  燕岂名忍不住看他,视线从他明亮的眼睛、浅色的唇,落到脖颈,然后是骨节分明的手,不用去想,那些柔软温暖的触感交织着稳如铁铸的力量,蹦进他脑子里。
  似星河漫不经心切下最后一片,将厚薄均匀的肉片撇进碗里,微勾唇角:“阿名,还吃晚饭吗?”
  燕岂名猛回过神,慌里慌张:“吃、吃啊。”
  天衍宗的灵米是宗门自己种的,蒸出腾腾的香气。肉片裹着酱汁,爽滑鲜嫩,十分佐饭。
  燕岂名一吃一个不吭声。
  似星河坐在对面,眼睛亮亮的,挺高兴地看着他吃。
  燕岂名也不好意思拉他吃,他现在不敢看小崽子。
  看到小崽子微带弧度的薄唇,就想到沈衡那句狗男男,就想到早上,进而想到昨夜那个被打断的吻,想到再之前时更多。
  想到谢枕欢那个眼神,想到他默认肯定,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做那种事。
  想到幽冥那夜,还来不及向更危险处滑落的……未竟的事。
  而似星河丝毫没有忧患意识,给燕岂名递上打湿的热巾帕,细细把嘴擦了,又将碗筷洗涮收好,锅瓢也归置回去。
  简直……贤惠得不行。
  燕岂名有点晕眩地看着他忙:“你若是做了谁的郎君,定是个十分惹人喜欢的。”
  似星河一怔,捏个除尘诀,干干爽爽过来。
  他哭笑不得地亲在燕岂名耳尖:“还要做谁的郎君?不是说了只跟着小燕哥哥?”
  低沉的声音搔过耳朵,痒得不行。
  “嗯……啊?哦哦,嗯……”燕岂名抬眼看进水亮的黑色眼睛,发现自己慌张得开始数小崽子的睫毛。
  数来数去,停下来徘徊在前三根。
  燕岂名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他……他好像真的对小崽子见色起意了!
  。
  夜风很轻,星辰大约很美,两个人跌跌撞撞从小厨房一路亲到房里。
  燕岂名耳朵很烫,他没喝酒,但好像醉了。
  很难说是怎么开始的,灯火下的晃神,眼神的闪烁……唯一能确定的,是燕岂名率先挑起来这些。
  他推开门,翻身将似星河按住,抬头去啃他的嘴唇。
  似星河有些无奈,又哭笑不得,纵容地配合他。
  燕岂名视线描过他的眉眼,沉醉到不行,猫儿似地向上拱着吻,不间断地,一点一点往上吻。
  似星河便放低身子,一边捞他的手:“阿名,阿名,真不是在哪里乱吃了酒吗?”
  燕岂名拍开他,哼哼唧唧地抱住他的腰身。
  似星河要命地喘了一下,反攥住胳膊,要从下面来抱他。
  燕岂名洋洋得意地躲过去,把似星河圈得更紧。
  他嘬嘬嘬吮舔着似星河的下巴,亲了下他的喉结,嘟嘟囔囔:
  “小狗。”
  似星河眸中闪过危险的暗色,被他压下去,他又唤:“阿名。”
  燕岂名咬了他一口:“不要乱叫,叫前辈。”
  这下他是真的能确定,身前的青年不太对劲。
  似星河俯身,就着被他圈住腰的姿势,一手穿过腿弯,扶着背像抱小孩一样把燕岂名抱起来。
  燕岂名突然悬空,不满地找准似星河的鼻子啃了一口:“坏小狗。”
  似星河顾不上这些,疾步朝榻边去,即便是普通的灵酒也不会如此,阿名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他弯腰要把燕岂名放下,诱哄着他松开自己的腰。
  青年的脸已经很红了,两颊粉得像蜜桃,潋滟的桃花眼水汪汪的。
  “阿名,松开些,躺下就好了。”
  燕岂名重复:“躺下就好了……?”
  烛火下,黑沉的眼睛和水润的眼神一对。
  哐啷——
  似星河被推倒下去,躺在床上,燕岂名骑着他,欺身上来。
  他对着亮堂火光把似星河仔细看了一遍,英俊的眉眼和坚毅的线条一处不落,视线下移,舔了下唇,突然狠狠地亲上来。
  似星河一边引导着他不要过于莽撞咬伤自己,一边拍着他的背,伺机排查可有什么不对的东西。
  吐息激烈又亲昵,交缠出炽热和满足。
  燕岂名亲爽了,猛地抬头,把跟着他的似星河一按。
  灯火下,面容昳丽的大美人恶狠狠道:“小崽子,我对你做这些,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似星河一怔,被按在头顶的手微微挣动。
  指尖夹着一缕刚扯下来的怨气,携着一点欲望,他手指一搓,那怨气瞬间湮散。应该是和人魔缠斗时不小心沾上的。
  燕岂名眼神清明,和他面面相觑。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方才他不知道自己醉了没有,怨气一散,他敢肯定这些都是自己想做的。
  但不包括按着小崽子,问他对自己亲他这事作何感想啊!
  ……也不是全然不能包括。
  燕岂名瞪着似星河,心如擂鼓,他一面觉得自己两百多年的自制力喂了狗去了,一面又忍不住竖起耳朵。
  他并没有很想听。
  似星河的脸好像染了点红,燕岂名感觉身下的胸膛微微震动,继而震动得越发厉害。
  他喉咙里漏出一种清朗的笑,眼尾弯起,看起来简直像一个狡黠的少年了。
  燕岂名有点羞恼,又觉得心跳得过分快了。
  他有点想恶声恶气地止住少年,却被一种陌生的怯懦拖住。
  似星河终于停下来,笑意里绽开一点郑重的温柔。
  他抱歉似地勾勾燕岂名鼻尖。
  少年躺在床上,用一种虔诚的眼神说:
  “哥哥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燕岂名如遭雷击。
  。
  燕岂名在人间混迹,看了数不清的话本,便是带颜色的那些禁书也看过。
  但正经故事里,那些才子佳人多是极珍重敬重的。
  他们剖白心意,一般需要个特别的时机——最好是个皎白月夜,或者对二人有什么说头的地点,两个人含情脉脉对视,才子先说一句,我心悦你,佳人便含羞地垂下头,细声说,我也心悦你。
  然后两手交在一起牵住,像是心连在一处,之后才去交换第一个轻轻浅浅的吻,更不用说更在许久之后的缠绵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
  燕岂名缩在似星河怀里,头抵着他的颈窝,咬着唇微微颤抖。
  似星河耐心圈着他,指尖安抚的力道过于温柔,让燕岂名加倍难耐地战栗。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