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嗯,好,不亲你。”
  魔尊大人真是个言出必行的,鹤舟又飞了一日多,似星河只时不时拉拉手,把燕岂名圈在怀里,一次都没逮着他亲,偷偷的都没有。
  燕岂名散着头发坐在榻边戳道侣契,面露狐疑。
  怎么感觉没变化了?
  谢枕欢只说多亲更紧密,难不成还只有亲才能行?他给小崽子搂着睡,是白睡的?
  似星河正坐在桌边,忙着将那条剑络改成发带的样式。
  他挑了烟白软绸做底,修长的手指挑过蓝色丝带,密密织在一处。明艳蓝映着如烟微闪的白,剑络上攒心梅花被改做浅纹,中间缀上那颗半透明珠子。
  “好俏的手艺!”
  燕岂名挤到似星河身后,越过他的肩膀去看即将成型的发带。
  他特意挤紧了些,感觉契印毫无反应。
  又圈着似星河去捉他的手臂,要够那发带似的。
  贴这么近也没什么用!
  似星河修长的手指一顿:“阿名。”
  燕岂名笑眯眯坐到他对面,伸手像猫儿一样,把发带一掏,眨眼到了他手上。
  似星河无奈将编一半的地方以灵力固住,免得散了。
  燕岂名将发带在手上绕啊绕啊,状似不经意问:“似星河,我能把清寒再放到你那吗?”
  蓝色明艳,白色烟软,缠在指间直衬得如玉如琢,尾端滑落,轻轻绕过皓白劲瘦的手腕。
  似星河视线不自觉追过去,哂笑:“求之不得。”
  燕岂名悄悄提了口气:“……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似星河的视线移回来,微皱眉看他的眼睛:“怎么了?”
  嘶……怎么感觉小崽子越来越敏锐了。
  燕岂名把动不动三字去掉,竭力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你不要用灵力去摸它。”
  不等似星河回,燕岂名迅速补充:“它对非我的灵力有些敏感。”
  敏感二字被他刻意用语气引向严重的那个方向,似星河果然没想歪,立刻要来抓他的手探脉:“不是说不疼吗?最近变严重了?”
  燕岂名让他探,随口编个不假的瞎话:“谁说疼,就是遇到灵力,额,我这边就有点心慌。”
  “好嘛好嘛,”他把清寒塞过去,完全不给似星河反应的机会,“快放你的丹田里去。”
  燕岂名从桌边站起,几乎是扑在似星河跟前。
  一叠的催促声撒娇一样,小嘴叭叭,殷红地在眼前闪。
  就好像之前冷冷把剑要回去的不是他。
  收回手,确认他确实没事。
  似星河闭闭眼,声音微微喑哑:“……旁的事也可以再善变一些的,小燕哥哥。”
  燕岂名:“???”
  还要变什么?
  燕大侠完全没听懂似星河在说什么,盯着他将剑收回去。
  清寒是他部分神魂炼化,又因为道侣契去了小崽子那里,之前把它取回来,说不得也有影响。
  昨日三次亲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震惊,他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他这么不注意的嘛!
  燕岂名神游天外,似星河看了眼这个小坏蛋,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叹气,仍郑重妥帖地放好清寒,没用灵力乱碰,丹田中的灵力直接绕着剑影运转起来。
  燕岂名松了口气,视线收回来,不自觉往上一溜。
  好看的眼睛微阖,没在看他,燕岂名顺道看了下小崽子的嘴唇,这么薄而冷的唇,怎么亲人的时候那么热乎。
  ……
  幸好今天不亲了!
  。
  又过了半日,鹤舟已快到清徵宫地界。
  此地开阔,地势平坦,人间城池热闹非凡,连成一片。
  越过城池再连翻几座丘陵,清徵宫就藏在那连绵的竹海之后。
  鹤舟速度慢下,趁着黄昏入夜缓行,明日清晨便能到了。
  燕岂名绑上新发带,支了道小桌,摆了一只酒坛并两盏白瓷杯,和似星河坐在舷板边上小酌。
  “吱嘎”一声。
  微白着嘴唇的谢枕欢推开房门,摇摇晃晃坐到燕岂名旁边。
  幻出一只杯子,斟满灵酒,一饮而尽。
  燕岂名大惊失色,一把抓过他的手腕:“你失了多少精血?”
  谢枕欢得了点灵力,缓过来,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燕岂名:“三滴?!!”
  于修士而言,精血何其珍贵,取一滴已是不损灵力的极限了。
  谢枕欢白着脸,得意地笑:“三盅。”
  燕岂名服了。
  捏着谢枕欢的手腕给他输送灵气,咬牙切齿:“那个被揍得昏迷不醒,这个也要整得半死不活。”
  没好气:“说吧,还有什么遗言?”
  谢枕欢勉强地笑,眼神挨一下似星河,十分做作:“把你托付给他,我也就放心去了。”
  燕岂名:“???”
  似星河抿了口酒,嘴角带笑。
  看来谢枕欢还活得好好的,能再活几万年!
  燕岂名撒开他,浑厚的灵力滋养根基,好歹没落下永久的损伤来。
  “好了,”谢枕欢哄他,“这不是知道你在,我有分寸的。”
  燕岂名眉梢生出几分冷,倒不如说是后怕,似星河从杯中抬头,唤他:“阿名。”
  谢枕欢也可怜巴巴地看他。
  似星河的眼睛沉静如谭,带着种深黑的安宁,燕岂名沉在里头,莫名觉得胸口燥气下去一些。
  还是生气!
  燕岂名板着脸:“接下来再有什么事我是不帮了。”
  谢枕欢:“名~名~”
  燕岂名撇过头,说不帮就不帮。
  谢枕欢掏出一道半透明血符,叹气:“那我这三盅精血只能白费了。”
  符文活着般游走,环环相扣,十分精妙。
  燕岂名转回来,皱眉:“你绘了溯因窥果符?”
  怪不得耗了三盅精血,追溯因果,能探修士前尘,三盅精血能成已经算是幸运了。
  谢枕欢:“昂,我还是有点小气运在身吧?”
  燕岂名表情复杂:“我以为……你这次怎么不——”
  他抬眼看了下似星河,收声了。他的事情没有什么似星河不能听的,但这是谢枕欢的私事。
  似星河放下酒杯,声音低沉:“我好像不太适应仙修的灵酒,到前面去吹吹风,你们自便。”
  谢枕欢一挥手:“害,吹什么风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对似星河挤挤眼睛:“是你想听的事。”
  燕岂名抿唇,看谢枕欢一眼,替他说了:“阿枕被上一任合欢宗主看中,是因他天生对因果缘结敏感,和他们宗门的顶级功法十分适配。
  “……阿枕这些年结了许多道侣,皆是为了探寻因果,为了寻人。”
  谢枕欢笑了一下,挂在燕岂名身上:“你家这位现在放心了。”
  燕岂名拍开他。
  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他眉毛无意识蹙起,神色比平时冷许多,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似星河看一眼燕岂名,主动引开话题,轻声问道:“如今找到人了,这符要怎么用?”
  谢枕欢立马可怜兮兮地看燕岂名:
  “名名~”
  燕岂名擅阵,身份也合适,悄无声息接近昏迷那位沈鸣玉把符贴上去的人选,非他莫属。
  燕岂名眉头松开,哼哼两声。
  拿够了乔,才慢悠悠道:“你今晚再乖点,我考虑考虑。”
  谢枕欢立刻爬起来给他捶肩捏背。
  似星河沉默在一边看着。
  燕岂名伸手取过那道血色的溯因窥果符。
  岂料变故陡生——
  血符尚未入手,突然滴溜溜原地自转着烧起来。
  蓝色的灵焰窜出老高,谢枕欢脸色巨变。
  但没给他们抢救的机会,下一刻“砰——”地一声,舟身猛地一震。
  剧烈晃动把小桌直接甩到了另一头,酒坛更是飞出去摔做几瓣。
  一霎燕岂名险些站立不稳,立刻拉住谢枕欢,靠向似星河身边。
  似星河也飞快凑来,长臂一展将他固定在身前。
  谢枕欢没有反应,眼里还映着那道缓缓燃尽的血符。
  燕岂名和似星河对视一眼。
  鹤舟只震一下就停下来,倒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在数十里高空撞到的“东西”。
  他扣住谢枕欢的手腕,似星河飞身朝震动传来的方向而去。
  舷板之上暂时安全。
  “阿枕,”燕岂名沉声唤醒谢枕欢,“符不是自燃,你冷静下来。”
  “阿枕,阿枕,能听到吗?”
  谢枕欢抖了一下,哆嗦着嘴唇:“不是自燃?”
  确实不是,若是谢枕欢镇定一些,也能自己想明白。
  但燕岂名对这符的了解不如他,只能看到这里。
  他将谢枕欢靠在自己身上,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