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嗣子长大后,两人为让嗣子平步青云,又打起了妾身侄女的主意,妾身母亲极力反对,他们便一个买通庆国公府丫鬟,在妾身母亲的香炉里加料,一个趁妾身熟睡,往妾身香囊里添香,好让我们母女双双殒命。”
  “谭青舟和焦氏欺诈骗婚,戕害命妇,欺君罔上,丧尽天良,请陛下为妾身及妾身母亲主持公道。”
  说罢,再次伏身叩首。
  满堂寂然。
  谭青舟面如死灰。
  他怎么都想不到,昨晚劫持俩儿子,威胁焦氏的,竟然是崔氏。
  可焦氏说那蒙面黑衣人正是在他枕边放纸条,命他杀冯氏之人,莫非那张纸条也是崔氏放的?
  她早就对他和焦氏起了疑心,特意设的局?
  什么时候察觉端倪的?
  怎么察觉的?
  她只知道他和焦氏的奸情,还是……
  谋害靖氏一事,只是崔氏片面之词,他尽可以推翻;骗婚一事,也不难辩白。
  真正要命的,是暗道里面的金银和账册。
  如此杀手锏,崔氏并未提及,是否意味着她并不知情?
  种种念头在谭青舟脑海闪过,他当机立断,出列跪下。
  “陛下,臣有罪。”
  “臣不该骗婚,但骗婚一事,实乃无奈之举。”
  “当初崔氏因落水为臣所救损了名声,有碍婚嫁,焦氏得知后,主动退让,成全臣与崔氏,臣不得已骗了婚。”
  “至于崔氏所说的,下药害她不孕,用毒香谋害她与岳母一事,纯属构陷。”
  “臣不知是何人构陷于臣,引我们夫妻反目,请陛下明察秋毫,为臣作主。”
  说完,同样深深叩首。
  崔氏抬首,看向前方男人,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不愧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合谋骗婚到了他口中,竟成了义举。
  她来朝堂大闹一场,反倒给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正了名。
  真是了不得。
  好在,命运垂怜,让她崔云岫遇见了贵人。
  “陛下,焦氏不仅和谭青舟合谋欺诈妾身及庆国公府,还开设食店,将谭青舟贪墨所得转化为经营所得,大肆购买田地商铺,佃租和铺租同样洗白了大量赃款。”
  “为方便偷情和贮藏金银,两人还在府邸挖了暗道和密室,密室所藏金锭银锭,粗略估计,价值百万。”
  “啪嗒!”
  谭青舟手中笏板跌落。
  皇帝一双龙眸,瞬间大亮。
  第120章 收买
  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崔氏呈上了一大摞账簿——自然是冯清岁交给她的,说是自己在暗道中发现的。
  皇帝当即命纪长卿率御林军前往谭府抄家。
  查抄出田产十万亩,商铺八十家,金锭四万两,银锭八十万两,另有价值难以估量的古玩字画若干。
  “难怪国库是空的。”
  皇帝震怒。
  “原来都被掌管国库的硕鼠侵吞了!”
  他允了崔氏义绝,将谭青舟交给刑狱司严加审讯。
  审完即斩。
  焦氏伙同犯罪,一并处斩。
  谭青舟俩儿子均已成年,按律亦斩。
  离州谭家村那些得了谭青舟好处,替他掌管诸多田地的族人,一律抄家流放。
  与谭青舟同流合污的官员尽数革职流放,籍没家产。
  户部官员大换血,朝局很是动荡了一番。
  纪长卿忙得脚不沾地。
  忙碌间隙,想起谭青舟倒台始末,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活都是皇帝派给他的,但这些活的来源,却是冯清岁。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罪恶被揭发,才来京城半年,就倾覆了不知多少大户人家。
  刑狱司都没她能干。
  “我这哪里是多了个嫂子?”
  他扶额叹息。
  “分明是多了个主子。”
  难怪他这丞相越做越累。
  远不如先前一人分饰两角,同时做文臣武将来得轻松。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他心想,“要怪只能怪作恶多端的人太多,若这天下乾坤朗朗,海晏河清,她就不必与恶人缠斗,尽可嬉戏玩乐。”
  这么一想,怜惜之情漫上心头,手中文书看着也没那么头疼了。
  早点审完,早点回府,还赶得及做两道小菜。
  他们都好几天没坐一块吃饭了。
  “砰!”
  被他念叨的冯清岁猝不及防撞向车厢壁,好在本就挨得近,才没撞出个好歹。
  驴车随即停下。
  五花掀帘看了眼,见她没事,道:“拐弯时有辆马车撞了过来。”
  话音刚落,车外响起一道男声。
  “抱歉,辕马受惊,一时制不住,撞了夫人的车,在下立请大夫为夫人诊视,另奉南珠十斛予夫人压惊。”
  冯清岁看向车窗帘,掩得好好的,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是位“夫人”?
  通过五花和大奔认出来的?
  但她不曾听过这道嗓音,想必不曾见过。
  她给五花使了个眼色。
  五花点点头,放下帘子,对立在隔壁马车车头的锦衣男子道:“我们夫人没有大碍,大夫就不用请了,留下南珠便好。”
  锦衣男子微微一笑。
  “南珠尚在府里,请夫人稍等片刻,容在下遣人回府拿取。”
  五花看了他那辕马一眼,道:“何必如此麻烦,你这金子打造的马辔头也值几个钱,给我们夫人压惊便好,反正你这马不听话,有没有辔头都一样。”
  锦衣男子一噎。
  随即命车夫解了金辔头递过来。
  五花笑着收下,手中缰绳一扬,扬长而去。
  “等等——”
  锦衣男子望着绝尘而去的驴车,狠狠踹了脚车前辕马。
  百试百灵的招数,怎么到了冯氏身上就行不通了?
  竟连面都没见着。
  也不知这冯氏的长相,是否如他前两日所捡的美人图上画的那般美貌……
  思忖间,辕马骤然跃出,他身形一晃,险些从车上摔下。
  “快制住这马!”
  他抓住车壁,朝车夫大吼。
  车夫一脸慌张:“少爷,没了辔头,小的控不了马……”
  锦衣男子:“……”
  连撞了几辆马车后,辕马才停下。
  锦衣男子心有余悸地从车上下来,咬着牙对跟上来的小厮:“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搞定那个胖丫鬟。”
  小厮应诺。
  翌日,五花外出买烤鸭回来,对冯清岁道:“夫人,这只烤鸭是旁人请我吃的。”
  冯清岁挑眉:“谁这么大方?”
  这可是白鹤楼的烤鸭,得一两银子一只呢。
  五花笑嘻嘻道:“昨天撞车之人的小厮。”
  冯清岁:“……”
  刚制造完意外就来收买她的丫鬟,居心还能更明显些吗?
  “那人什么身份?”
  “吴贵妃的二侄子吴仁幸,好色之徒,专淫人妻。”
  “……”
  看来纪长卿这抄家丞相的名声还是不够响亮,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舞到她跟前来。
  “既然有人想做冤大头,”她对五花道,“你就好好尝一尝京城美食。”
  五花重重点头。
  旺财得了自家少爷的令,专程候在纪府外头,盯着五花出没,一心想通过美食收买这胖丫鬟,谁知——
  “五花姑娘,咱们就两个人,你点二十道菜,是不是有点多?”
  “两个人?我点的是我一个人的菜,你要吃什么自己点。”
  “!!!”
  他目瞪口呆。
  “你、你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菜?”
  他扫了眼五花的肚子,心想就算是大胃王,也装不下这么多吧。
  五花白了他一眼:“吃不完可以打包啊,谁说点了就要吃完?”
  旺财:“……”
  居然还想打包!
  没见过这么贪婪无耻的!
  但为了完成自家少爷的指令,他咬牙忍了下来。
  等五花饕餮完毕,他腆着笑脸道:“五花姑娘,您这顿饭吃得可称心?”
  “马马虎虎吧。”五花回道,“太清淡了,还是重口味的菜的更合我胃口。”
  旺财嘴角一抽。
  吃了一顿还不够,还想来第二顿?
  知不知道光这一顿就花了他十两银子?那是他俩月的月钱!
  他压下怒气,哄道:“五花姑娘,重口味的咱们下次再吃,我们少爷想当面向你们夫人赔礼道歉的事,你看哪天找个机会,引你们夫人去茶馆喝个茶?”
  五花斜睨了他一眼。
  “一顿饭就想我卖主?你也忒瞧不起人了。”
  旺财心中一紧。
  “这怎么成卖主了?我们少爷只是想道个歉。”
  “想道歉那就拿出诚意来。”
  五花面无表情。
  “多请我吃顿饭都不乐意,谁信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