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网咖回1950年 第211节
  别看马连良这样的京剧名家在民国的时候很赚钱,看起来也很有社会地位。
  但是说到底依旧是没什么人格的。民国时候北平变换大王旗,那些军阀和官员哪个真把他当一个人物啊。
  就不说他了,之前谭鑫培病的那么重,袁世凯的公子过生日(他一年过二十个生日,没钱就过生日)要谭鑫培去唱戏,谭鑫培老爷子拖着病体去,唱完就吐血。
  说到底这些唱戏依旧不是人呗。到了新中国,虽然说赚的少了,但是马连良却觉得日子好了。
  因为没有什么司令、哪个旅长的马弁带着短枪来家里叫他去给司令、旅长唱戏,而且还不知道给不给钱。
  钱不钱还是小事,生怕自己惹别人不快,人家司令一枪把自己毙了。所以能给新中国做一些事情,马连良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这广播出来后,他也有点懵。“这不是我录的啊。”“这怎么是唱歌呢?”
  “怎么是这个味道的《定军山》呢?”马连良老爷子发出灵魂三连问。
  还好这首歌唱完后,无缝衔接了他的京剧版《定军山》的唱段。马连良的儿子忍不住问道:“老爷子,你之前是给人一边唱歌一边唱戏的录了两版?”
  马连良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不过,那歌唱的也不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在京剧里……”
  马连良老爷子的脑海中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甚至脑海中开始有一部《新编空城计》的雏形了。
  实际上从民国到新中国的头十年,京剧和各种地方戏剧是非常有生命力,而且非常接地气的一种表演形式。
  早在民国时期,马连良和梅兰芳等大家就在舞台上尝试过融入声光电等各种,让京剧有更强的表现力,让大家伙更爱看。
  还排演过很多新编京剧,比如说各种北洋和民国时期的讽刺性京剧。
  反而是后面京剧越来越守旧,越来越回去,最后倒退一百年。而且还有一个小圈子的人圈地自萌,强行提升门槛。
  把一个原本是贩夫走卒,拉黄包车的车夫都会唱的京剧活生生的抬高成了一种需要很高学习成本才能欣赏的艺术。
  实际上这个年代的京剧大师根本就没有想过,后世的京剧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正在上海准备新年演出的梅兰芳听到流行乐和京剧结合的歌曲后,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啊!这种唱法有意思。”
  “梅老板,这唱的太俗气了吧。”梅兰芳的班主(也可以认为是经纪人)不是很认可。
  梅兰芳却哈哈一笑:“你呀,什么俗气不俗气。你看我们京剧在南方演出就不是那么受欢迎。在上海我还有点号召力,在往南,别人都不知道我们唱的是什么了。”
  “你看看能不能找人联系一下写这些歌的大才。我想改编《贵妃醉酒》很久了。老戏迷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人是念旧的,但是没新鲜的东西是不行的。”
  “你看今年上映的电影《大决战》三部曲,还有《地下交通站》拍得多好啊。我们京剧也要与时俱进啊,不然以后会被电影挤压的没市场的。”
  梅兰芳笑着说道:“京剧也要和我们国家一样,一起进步嘛!”
  班主想了想:“也是。行,我给您找去。”
  这台春晚注定是要给许多人带来不同的震撼。
  一台新潮又古典,高雅又通俗的晚会第一次让大家做到雅俗共赏。
  连唱了几首歌和一出京剧后,节目也到了语言类节目上。侯宝林和郭全宝的相声《方言与艺术》开始播放。
  当相声说道上海方言的时候,很多人都笑的前仰后合。侯宝林一次去上海演出,在路边找个理发店剪头发。
  剪完以后老板问他:“打一打头好不啦。”
  侯宝林想着:建国后不许打人啊。
  于是他问:“你是打我一个啊,还是全部都打啊。”
  老板说:“统统都打。”
  侯宝林心一横:那咱别坏人规矩啊,打吧!
  结果理发店老板给侯宝林洗了个头,侯宝林说:还真讲究,打之前先洗一遍。
  最后老板说:“好了。”
  侯宝林纳闷:“这还没打呢?”“打好了呀。”老板说。
  侯宝林摸摸脑袋,这打完怎么不疼呢?因为上海方言中,管洗叫打。普通话叫洗浴,在上海话里就是打浴。
  这相声让在收音机前的人们笑的前仰后合,很多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各地域之间方言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而在这个相声结束后,就是刘宝瑞的《黄半仙》。俗的过了之后又来了点雅的,《十面埋伏》组曲,《欢沁》组曲,《赛马》二胡独奏。
  对于这个年代的普通人来说,这种接连不断的文艺作品的表演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
  而且都是高水平表演。许多小地方的人,这辈子见过的听过的各种表演是很有限的,而且还受限于当地剧团和文艺工作者的能力,表现出来的东西都是良莠不齐的。
  而这第一届春晚展现出来的文艺表演,不敢说各个都是全国第一,但却绝对属于第一梯队的作品和第一梯队的表演者。
  所以今天的中国大年夜呈现出了一种过去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各家各户不再是关起门来过年。
  而是大家会自发的聚集到家中有收音机的邻居家中去。
  去也不会空着手去,一般都会带点水果或糖果这样的小礼物。
  于是就出现了几十号人挤在一起听收音机的奇景了。
  这一奇景不仅仅出现在中国大陆,在香港和台湾,也有许多人正聚在一起收听这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呢。
  第二百零二章 结束与开始
  “阿星,阿星快来快来。我和你说,这节目可好听了!”香港深水埗的贫民区里,码头的搬运工阿星吃过年夜饭后就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去到工友阿华家去听收音机。
  因为之前他们就在码头卖碟头饭的小饭店听到了春晚的广告,现在很多香港底层人士以及相当部分的中层华人都喜欢听内地的广播电台。
  什么?高层华人?他们看电视看英国人的节目呢。
  而中下层人喜欢听内地的节目也很简单,人家的节目比香港的更好。香港本土的电台当然不少,而且非常放得开,各种屎尿屁的节目都搞得出来。
  但是搞屎尿屁和搞得好是两码事。低俗和通俗也是两码事,就算是最底层的码头工人也是有基本的鉴赏能力的。
  谁给他们喂大便,他们还是分得出来的。阿华一家的生活情况好点,一家都能干活。
  所以家里存了一些钱,年底的时候买了个收音机。
  现在阿华本就不大的家里挤着三十多个工友和他们的家属。
  “人太多了没地方坐,自己铺报纸坐在地上吧。”阿华笑着给阿星两张报纸。
  阿星也不介意,他笑着回应:“谢谢啊。还有阿伯阿姨新春快乐,恭喜发财啊!”
  阿星拱手抱拳对着阿华的父母祝贺道。
  同时将带来的两个橘子送了过去。“有怪勿怪,小小薄礼。”
  “哎呀,来听收音机就听嘛。都是阿华的朋友,就都是我的子侄啦。这些虚的不要。”
  阿华的老爸把橘子退还给阿星。
  阿华的爸爸把橘子直接拨了,送给阿星的两个弟弟。这下橘子当礼物没送成,反而成了弟弟们的零食,阿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快坐下,快坐下。下个节目就要开始了。”阿华招呼着阿星坐下。
  “刚刚放的是什么啊。”阿星好奇的问。
  “是一个二胡曲子《赛马》,我老豆好欣赏哦。”阿华笑着说:“这个晚会好好听哦,就可惜是粤语节目少。”
  没办法,这年头广东和香港地区的普通话普及度是很低的。
  大多数人只会说粤语,北方话也就勉强听听,一部分还要猜。所以春晚播放歌曲和器乐表演还好。
  但是一到相声这样的语言节目,那就是广东地区人民上厕所的时候了。
  当真是北方人一说相声,广东人就要上厕所了。
  不过虽然相声这东西对这些香港力工不友好,但是他们依旧对这台晚会的评价很高。
  尤其是当《赛马》的独奏结束后,男主持人介绍了下一个节目,更是让这群香港力工欢呼。
  因为这么久了,终于有一个粤语歌曲了。“下面请欣赏粤语歌曲《半斤八两》!”
  欢快的曲子开始响起,加上《半斤八两》的标题,许多国人都以为这是一首很欢快的歌曲。
  这年头大多数人是听不懂粤语的,尤其是当许冠杰那欢快的声音响起,那更是让很多人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这首歌好可爱好欢快。
  但是在广东地区……不……准确来说是在香港地区的听众们,就像是阿星他们听着这首歌后简直是歌词照进现实。
  【我们这班打工仔一到处奔走简直就像坏肠胃,赚到那么一丢丢钱月底怎够花(比鬼还穷)……
  老板不是人比鬼还凶(比鸡还疯)……八斤八两,做到像条死狗……半斤八两,惨过滚水烫猪肠……半斤八两,出了半斤力想要拿回来八两(妄想)……】
  (普通话翻译版歌词)这首《半斤八两》用最欢快的曲调最热情的唱法,唱出了最残酷的社会现实。
  它有个更加出名的名字——社畜之歌。在这首歌诞生往前推五十年,或者是诞生后的五十年,它的歌词与内核依旧不过时。
  这就是最优秀的通俗歌曲,深刻的反应了社会的现实,还唱出了社会人的心声。
  以最白话最快乐的方式唱出底层的最心酸。
  阿星等人听着这首歌后,简直就是“深的我心”。
  “哇!这首歌好哇!坤哥那帮人就不是人啊,上次我和阿华卸货,说好了二十吨大米卸货给我们一人十块钱的。最后一共才给了十块!冚家铲!”
  “是啊,真tnd是半斤八两啊!”同样有工友在骂道:“出半斤力,连八两都拿不回来啊!做个屁啊!”
  “是啊。”
  “但是不做又怎么样呢。你不做饿死啊,外面有的是人做啊。坤哥随随便便能找一堆人来顶我们啊。”
  “哎。”说道这里,大家忍不住士气低落了许多。
  其实不光是这群力工,实际上这首《半斤八两》在香港一放,很多香港人只觉得直击心窝。
  因为这年头的香港,说起来平均的生活水平是要高过内地的。
  但香港现在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纵观香港五十年代一直到七十年代的二十多年,香港大多数的民众都生活在两个黑恶势力的夹击之下。
  一个是黑帮,一个是黑警。如今在香港不管做什么,哪怕是水果档卖水果也要有靠山。
  也就是所谓的黑帮大哥罩着,不然就会被掀。
  而投靠大哥要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钞票啦!黑帮要孝敬,警察要孝敬。
  造成的后果就是很多人辛苦一个月赚钱,最后一半要上贡。政府的税要缴,黑帮的孝敬不能少,警察的规费每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