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我这儿已经忙完了,就先走啦。”邵言薇没等对方开口,又自说自话地继续。
  曾恺琳看着邵言薇走远后,终于按耐不住开腔。
  “这姐们儿谁呀,茶里茶气的。”
  “你刚也看到啦,我也是才认识。”
  曾恺琳撇了下嘴,她个子不矮,手搭在孟盼沅肩膀上,边往寺庙主殿里走,边说。
  “正好,咱们好好拜拜,去去晦气。”
  走近殿内,摇签的地方排了一列小队,曾恺琳看到后说她也想抽,便跟在后方排了起来。
  孟盼沅回想刚才邵言薇的话,轻声和曾恺琳说道。
  “那我先去那边拜一下,一会在外面等你。”
  殿内佛像庄严肃穆,孟盼沅仔细地默念着每一尊前面的注解。
  最后她找了尊掌管健康的,在绵延不断的沉香中,虔诚地跪拜了下去。
  曾恺琳排队中四处张望,最远处明亮佛像前,那个她熟悉的白t长发小巧姑娘,正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闭眼呢喃,她忽然生出了一种眼里景象美到让人心碎的错觉。
  从寺庙出来已近黄昏。
  “你要不上我家吃个晚饭去?”
  “我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别麻烦你爸妈了。”
  曾恺琳的车停在孟盼沅小区门口后,短暂停留又掉头开走,孟盼沅冲着车尾挥了挥手,才转身进了小区。
  到家后,她坐在门边鞋凳上,买好了隔天一早的高铁票。
  接着撑起身子,搬出角落里的行李箱,收拾了几身舒适的衣服,腾出一半空间装下孟立李秋的礼物。
  心不在焉地扣拉链时,指尖不小心被锯齿卡到。
  她倏地抬起手,含在了舌间,大眼睛里瞬间闪着泪花。
  磨磨蹭蹭到凌晨3点,把屋子里外也收拾了一遍后。
  她终于躺到床上,可却没有一点困意。
  拉开床边柜子抽屉,翻出褪黑素,停了一瞬后,又扔了回去。
  她怕耐药性越来越强,只能加大剂量,那比起睡不着,她更怕有事找来的时候却醒不来。
  等干涩的眼睛,望见窗外朦胧的晨光。
  孟盼沅拖起疲惫不堪的身体,洗漱完毕。
  打车往高铁站出发。
  星期一的早晨,天刚亮,路上就已经堵到不行。
  行程时间比她预估的还要久,她火急火燎地过完安检,跑到进站口时,长长的队列已经在缓慢移动。
  来不及在旁边的便利店买水,她便直接刷了身份证,下到月台。
  始发站,车辆陆陆续续地上人,她座位刚好是第一排,行李箱便放在了座位前方,坐稳后,旁边来了一位穿着polo衫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车没启动,他就马上拿出电脑,开始做表。
  孟盼沅随意地瞭了一眼,估摸着是一个金融男。
  她戴上耳机,怕打扰到隔壁小哥办公,又往窗边挪了挪。
  窗外景致快速地从繁华街景转变到乡间小径。
  五个小时的高铁路程,孟盼沅就能回到她的老家,一座海边小城。
  回想那晚和江隙打电话到深夜,他柔情似水地说要带她去看海。
  如今,自己倒是确实回家看海了。
  “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列车即将到达与崩站,停靠在1号站台,预计停留时间为3分钟......”
  强烈的紫外线直射进车窗时,车内广播响起,孟盼沅起身,推上行李箱。
  车稳稳靠站,滴的一声,车门打开。
  她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淡淡咸味。
  耳边仿佛响起阵阵浪潮声。
  在高铁站打了个车,直奔家而去,她没和孟立李秋说自己会回家。
  家里小区挨着与崩市三医院,不少医生护士都住在这里。
  她一下车,就碰到了李秋同事。
  对方可能太久没见她,有点不太敢认,不停地打量着。
  孟盼沅便先打了声招呼:“黄阿姨好啊。”
  “盼盼,还真是你呀,回来玩啊。”
  “嗯。”孟盼沅元气满满。
  “好久没看见你了,有时间来阿姨家玩啊。”
  正说着,孟盼沅电话响了。
  “阿姨我接个电话。”
  没细看,她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直接将她拉到了独立领域。
  “几天了,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
  第13章
  孟盼沅捂嘴调整好呼吸,稳住四处乱窜的心跳,正经说道。
  “......你好,请问你是?”
  江隙默了一瞬,随即在听筒里挑逗出声:“接着装,宝宝。”
  孟盼沅和黄阿姨挥了挥手,拖起行李箱边往家走,边说着。
  “你记性怎么这么不好啊?咱俩不都一拍两散了吗?”
  “我同意了吗?”
  “你不同意?”
  “嗯。”江隙顺着话茬,应的理所当然。
  孟盼沅脚步停住,声音气闷:“噢,那我还以为你同意呢,几天了你也没找我啊。”
  “这不是找你来了,人呢。”
  孟盼沅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发觉江隙说话像开着混响,估计是站在楼道里。
  “你去我家了?”
  “嗯。”
  “......怎么每次都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先打个电话问问不行吗。”孟盼沅手扶了把额头,满口无奈。
  “我想你了,直接就来了。”江隙句句暧昧。
  本来有一肚子气要倒出来的孟盼沅,终觉无力,她疲惫地说。
  “又骗三岁小孩啊,我搬家了,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说完后,孟盼沅站在单元楼前挂断了电话。
  她家住在这个六层小洋楼的第三层。
  抬头往上看一眼,红砖墙面最高处往下落着稀松绿藤,各家的阳台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挂着各式晒洗的衣服,有几家还种了一些小花和葱蒜。
  孟盼沅收回目光,打开单元门,调整好箱子角度,她双手用力上提,两脚爬一格停一格地走上了楼梯。
  喘着气站在家门口后,她用手扇了扇风,然后才在帆布袋里摸索了一阵,找出钥匙。
  一打开家门,浓重的烧焦味直冲鼻腔。
  “哈!好家伙,我妈又炸厨房啦。”
  她反手关门,放下箱子,冲进了厨房。
  好在厨房里并没有她想象中惨烈的战后场面,台面上一切稀松平常,只是陶瓷水槽里躺着一口烧焦的铁锅,黑白两色对比强烈,触目惊心。
  孟盼沅打开水龙头,手里的手机同步震动了两次。
  她打开微信,江隙的对话框从几页之后跳到了第一条。
  逼迫自己移开视线,她盯着铁锅蓄满水,走出厨房,又一刻不停地提起门边的行李箱,放回自己的小卧室。
  暖黄色调的卧室里,床上盖着床罩,书桌擦的干干净净,旁边的书架按色系收拾得满满当当。
  桌边窗户开着一条小缝,上学时挂的风铃,虽然掉落得只剩下一小节,却也还在窗边坚强地随风摇晃。
  窗外的老树抽满新叶,郁郁葱葱地铺满整个窗景。
  孟盼沅环顾了一圈,直挺挺地往床罩上一趴,闻着书架上熟悉的墨香睡了过去。
  再醒来,屋内已经漆黑一片。
  她轻哼了一声,慢慢爬起,打开卧室灯。
  家门也在这时从外打开。
  穿着运动服,烫着小卷,嘴里哼歌的李秋被小卧室里突然窜出的人影吓得一激灵。
  “哎哟妈呀,我天哪!”
  “妈,下班啦。”孟盼沅甜滋滋地叫道。
  李秋把手上的包往鞋柜上一搁,坐下开始换鞋。
  “你回来怎么不说声,吓我一大跳,什么时候到家的啊,吃饭没?”
  “没呢,这不给你个惊喜嘛。”孟盼沅声音里透着撒娇韵味。
  “惊喜,你别吓死我就行,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爸怎么还不回啊。”
  “你爸肯定又被所里给扣下了呗。”李秋说完这句,停下了换鞋的动作,冲孟盼沅继续说:“那怎么着,咱娘俩出去下个小馆子得了。”
  “那就去西门边上的张记牛肉面吧,好久没吃过了。”
  “走。”
  家门哐当关闭。
  母女俩欢快的对话声,在楼道里回荡开来。
  “妈,你中午回家做饭啦?做的什么呀那么大烧焦味,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放弃自己的厨艺呐,饶了那口铁锅吧。”
  “嘿,我说你,回来就讨人嫌啊,你先别跑......”
  楼梯扶手被岁月磨得光滑,孟盼沅手搭在上面,往楼下跑去,各层的声控灯无序点亮,微光在她脸上跳跃。
  李秋跟在后面,嘴里虽然叫嚷着要揍她,可眼睛里满是温情。
  爱意充斥着整个楼道。
  半个小时后。
  两人吃饱喝足往回走。
  孟立才开着他的小破车,减速跟在母女俩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