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叙平生[带球跑] 第65节
  赵叙平:“长不高就长不高,小矮个儿我也喜欢。”
  章芝纭挑着眉问:“反正你是铁了心要娶她?”
  赵叙平重重点一下头。
  章芝纭又问:“我要是不同意呢?”
  赵叙平:“那我就偷户口本儿。”
  章芝纭乐了:“那你可偷不着。”
  赵叙平叹气,孩子似的跟母亲撒娇:“妈,求您了,您就让我俩结婚吧,我俩一起好好孝敬您。”
  章芝纭瞧着他哼笑:“你不气我都算不错了!”
  赵叙平脑子宕机片刻,思维跳跃到另一条线,半阖着眼沉默好一会儿,冷不丁问:“妈,您上次带回来的比利时巧克力还有么?”
  章芝纭认真想了想,去比利时那次,是好些年前了。
  “那个啊,你不是都拿走了吗?”她记得买了好些带回国,全被儿子拿了。
  赵叙平:“家里还有进口巧克力么?”
  章芝纭随口一编:“你爸去欧洲出差,又带了些回来。”
  赵叙平:“在哪儿呢?都给我,我要。”
  章芝纭:“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赵叙平不作声了,摇摇头,叹气,片刻后轻声开口:“我不吃,都给周家妹妹吃。周家妹妹总哭,她一哭,我就心疼,一心疼,就想对她好。”
  章芝纭再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抬手抹抹泪,看着儿子,哽咽着问:“这么喜欢周家妹妹啊?”
  儿子也看着她,红了眼眶:“妈,我喜欢周静烟,特喜欢。您就成全我俩吧。”
  第45章
  章芝纭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七年前,儿子娶谁不好,偏偏要娶周静烟。
  原来,恨只是虚缈的幌子,幌子之下,是藏了很久很久的爱与眷恋。
  章芝纭深深吸气,含着泪冲儿子笑,点头:“行,妈同意你俩在一块儿。”
  赵叙平咧嘴,笑得开心:“谢谢妈。我跟您保证,你俩婆媳关系肯定好。”
  章芝纭不禁抹泪:“这么肯定?”
  赵叙平:“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摇头。
  赵叙平乐呵呵:“其实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静烟跟周家人不一样,倒像是咱家的。”
  章芝纭憋着笑调侃道:“哟,还没娶回家呢,嘴上就开始占人便宜。”
  赵叙平歪起脑袋,冲母亲一个劲傻乐:“早晚是咱家的。”
  章芝纭戳戳他脑门儿:“你呀,赶紧睡去吧!”
  这次赵叙平倒是听话,起身被人搀回卧室。
  一觉到天亮,他再下来时,碰见母亲,又是平时那副平静模样,淡淡打了声招呼。
  章芝纭瞧着他,心想:怎么就不能一直像昨晚那样呢?现在可真欠揍!
  赵叙平全然不记得昨晚回来自己说过什么,摸摸脸,问:“您老看我干嘛?”
  章芝纭思忖片刻,清了清嗓子:“有句话妈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叙平毫不犹豫:“那就甭说。”
  章芝纭脸一沉:“就说!”
  越不让她说,她越要说。
  赵叙平乐了,点点头:“说呗。”
  章芝纭:“你要这么放不下周静烟,还是联系联系吧。”
  赵叙平笑着冷哼:“我放不下她?您开什么玩笑!”
  章芝纭恨不得调出昨晚客厅监控放给他看,又觉着这样简直是在戳人伤疤,于心不忍,便没戳破,只是问:“真放下啦?”
  赵叙平扭头看窗外:“早忘干净了。”
  章芝纭:“一点儿不记得?”
  赵叙平皱眉:“她叫什么了来着?”
  死鸭子嘴硬,章芝纭心想,摇着头默默走开。
  三月,赵叙平频繁出差,天南海北到处飞。
  有次去广城,见了多年的合作伙伴,那位老板姓张,年长他一些,他俩关系挺好,赵叙平管人叫张哥。
  张哥最近喜得三胎,是个千金,赵叙平买了些礼物给仨孩子,之前听张哥说老大老二喜欢吃京州点心,也给带了几盒京州特色茶点过来。
  张哥嘴上怪他太客气,面上高兴极了,问:“弟妹怎么没来?”
  赵叙平低头敷衍:“她忙。”
  张哥:“还在忙着学英语、做针织啊?”
  赵叙平:“嗐,瞎忙。”
  张哥笑眯眯:“你嫂子昨天还跟我夸她呢,说她心灵手巧,还上进,为人低调,做事踏实,难怪你这么喜欢。”
  赵叙平扬唇浅笑,眼里藏着不能明言的情绪。
  张哥又说:“上次她送你嫂子的披肩,你嫂子说又漂亮又实用,春秋能穿,夏天空调房也能穿,你嫂子每次穿出去,都有人夸好看,还问她是哪里买的,找她要链接!”
  赵叙平淡淡开口:“嫂子喜欢就好。”
  张哥拍一下他肩膀,笑道:“喜欢得不得了!这次弟妹没来,你嫂子要失望了,下次来可得带上她啊。”
  赵叙平客气应付:“张哥以后多带嫂子孩子来京州玩儿。”
  临走那天上午,张哥一家请赵叙平吃早茶,嫂子提到周静烟喜欢广式茶点,再三嘱咐赵叙平,以后来一定要带周静烟,赵叙平默默淡笑,没做出什么承诺。
  六月,京州热起来,气温最高达到三十四度。章芝纭怕热,早早开了空调,如无必要,午后绝不出门。
  一个周日,章芝纭刚吃完午饭,赵叙平喝得醉醺醺被朋友送回来,瘫坐在客厅沙发上,她看着直摇头。
  “大白天的,怎么喝成这样!”章芝纭想骂几句,又想着这会儿骂他他也听不进,纯属白费口舌,便只是数落一下,连声叹气。
  断了片的赵叙平还是那套流程——先喊周静烟煮醒酒汤,喝了保姆送来的醒酒汤,又问周静烟在哪儿,然后扯着嗓子唤她。
  章芝纭原本心情好好的,被他这么一闹,情绪低落下来,忍不住骂道:“别嚷了,你跟静烟离了,人被你气走了!”
  赵叙平靠在沙发上,直愣愣盯着她,过一会儿垂下眼眸,淡声开口:“哦,离了,走了。”
  章芝纭双手叉腰撵人:“赶紧滚上去睡觉!下回不许白天喝酒,喝了别上我这儿来!”
  赵叙平跟听不见似的,抬头望向母亲:“妈,我毛衣呢?”
  章芝纭被他问愣了:“毛衣?什么毛衣?”
  赵叙平:“好几件呢,白的,灰的,黑的,还有藏——藏什么来着?藏蓝色。”
  章芝纭总吧?”
  ,还有件灰白格子的。”
  章,怎么了?”
  赵叙平起身要走,管家赶忙搀他,章去?”
  赵叙平:“穿毛衣。”
  章芝纭愣住:“大热天的,现在外边儿三十来度,你有病啊?”
  赵叙平:“家里凉快。”
  章芝纭看他跟看个神经病似的,抱着胳膊笑了:“我看你是真有病,吹着空调穿毛衣!”
  赵叙平走进电梯:“多热我都得穿,您是不知道周静烟心眼儿有多小,不穿她要生气。”
  章芝纭上下打量他一眼,叹气:“仗打完了,你来兵了;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媳妇走儿走了,你知道错了。”
  赵叙平压根没听进去,靠着电梯墙自言自语:“我天天穿她织的毛衣,挨个儿穿,三十度也穿,四十度也穿,五十度也穿——”
  他忽地抬头,看向母亲:“够意思了吧?”
  章芝纭冷笑:“够,太够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半夜,赵叙平被热醒。
  起身开灯,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灰色毛衣,一肚子困惑。
  这玩意儿怎么到他身上了?谁给穿的?
  他气冲冲下床,出门前扭头看一眼墙上的钟,时针走到三点整。
  赵叙平松开门把,脱掉毛衣,换上真丝居家服,去露台吹风。
  凉爽夜风扑面而来,吹干皮肤上的细汗,比在空调房舒服许多,赵叙平站在栏杆前默默抽烟。
  在外面待了一个小时,他回去洗澡,洗完时间还很早,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想起以前自己看这书时,周静烟在旁边满脸崇拜夸他厉害,他问怎么就厉害了,周静烟说会看英语书当然厉害。
  这事儿现在想想还是好笑。
  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比周静烟更单纯的人。
  天亮赵叙平待不住了,下楼准备走,在客厅看见母亲,想问问毛衣那事儿,没好意思开口,打了声招呼就去玄关换鞋。
  倒是章芝纭先提起那事儿:“怎么把毛衣脱了,不冷啊?”
  见她笑眯眯的,赵叙平无奈,扯一扯唇:“妈,您就别挤兑我了。”
  章芝纭伸长脖子抱起胳膊,双眉挑得老高:“哟,我怎么挤兑你了,不是你自个儿非要穿么?外头三十来度呢!”
  赵叙平弄懂了,八成是昨天喝完酒回来,自己撒酒疯嚷着要穿周静烟织的毛衣,母亲拿他没招,只能找出来给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