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叙平生[带球跑] 第52节
  他从后面搂住她,哄道:“逗你玩儿呢,你还是有些本事的。”
  周静烟哼哼,挣不开他的手,声音发颤:“我哪有什么本事,我连英文书都看不明白。”
  赵叙平笑:“没必要看明白,又不指着这个吃饭。”
  她沉默一会儿,冷不丁开口,语气坚定:“我早晚会把英语学好,轻轻松松看英文书!说不定以后还能出国留学呢!”
  赵叙平这时候真有些不高兴了:“哪儿也不许去,在家乖乖守着我。学英语可以,自己请个家教上门来教,或者报网课也行。”
  她不肯:“可是我想出去报班,跟别人一块儿学。”
  赵叙平:“一对一永远比一对多效果好。”
  周静烟举手发誓:“我会认认真真学的!只要我努力,报班效果不会比请家教差。”
  赵叙平陷入沉默。
  她转回身子,面对着他等了会儿,见他没反应,推了推他:“干嘛这么怕我出去?不管是出去上课还是上班,上完就回家,有什么坏处吗?”
  赵叙平那双深邃眼眸看她许久,抬手拥她入怀。
  “做金丝雀也没什么坏处。”他说。
  周静烟愣了片刻,赌气嘟囔:“那你干脆像关鸟一样把我关起来好了!”
  他倒是想。老早就想了。
  困住她,让她只属于他,任由他予取予求。
  “周静烟,”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咱们养个孩子吧。”
  她沉思许久,摇头:“不想……”
  “为什么?”
  “还是更想上班。”
  “死了这条心吧,没门儿。”
  周静烟知道再怎么求也白搭,便不说话了,又气又委屈,闷不吭声躺着,许久才睡着。
  大年初一,公公婆婆都给了她红包,厚厚两沓现金,婆婆还送她一套名牌限量款首饰。
  周静烟不好意思收,婆婆硬塞过来,扭头问赵叙平:“你的呢?”
  赵叙平没懂:“什么啊?”
  章芝纭:“没给你媳妇儿准备礼物?”
  赵叙平抬手一挥:“卡她拿着随便刷,要什么没有?我送的还未必合她心意。”
  章芝纭:“她喜不喜欢是她的事,该有的仪式感你得有!逢年过节,还有我生日,你爸给的礼物就没断过!”
  赵叙平:“那我跟爸比不了,我就一直男,糙老爷们儿,不关注这些细节。”
  章芝纭:“这跟直男和糙老爷们儿有什么关系?你爸不也是?只要有心,就——”
  赵叙平又挥了挥手,打断:“这事儿我俩都没意见,您就甭操心了。”
  “你当然没意见!”章芝纭扭头问周静烟,“你老实说,有没有意见?”
  周静烟暗暗思忖,凡事不能求满,婚后生活比婚前好太多,至少衣食无忧。赵叙平说的没错,黑卡在手,什么没有?送礼物这种事,相爱的夫妻才会做。
  她不是不羡慕婆婆,只是想明白了,人不能太贪,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不被赵叙平折磨就不错了,她不敢奢求被他爱。
  周静烟冲婆婆摇头,笑着说自己不在意。
  同为女人,章芝纭哪能不知她这话说得违心,摇摇头,暗自叹息。
  年初五,赵叙平出门和哥们儿组局,周静烟留在家里陪公婆,趁他不在,找了个话口告诉婆婆自己想上班。
  本以为婆婆也会劝她安心享受清闲日子,谁知婆婆竟点头支持。
  “上班好,钱多钱少咱不在乎,主要是自己有事儿做,方方面面都能提高。唉,我就挺后悔的,当年听了你公公的话,放弃工作,在家守着丈夫孩子。如果能重选,我指定不会再听他的。”
  周静烟低头小声说:“叙平不让我出去……就连报班学英语,也不准上外头学,只允许请家教和报网课。”
  章芝纭脱口而出:“他有病啊!”
  周静烟绞着手,委屈得红了眼。
  章芝纭安慰她两句,让她别担心,也不用跟那个神经病计较。
  晚上赵叙平回来,被母亲叫进房间,因为周静烟想出去上班学习这事儿,挨了一通骂。
  他在外头喝酒玩牌,原本高高兴兴,回来就被训,又不好跟母亲发作,上楼走进卧室,砰地关门,冷眼看着坐在镜子前的女人。
  “你现在是一点儿不拿我当回事了,对么,周静烟?”
  周静烟正敷面膜,扭头望去,见他脸色难看得骇人,心惊肉跳起身迎他。
  “出门前还好好的,回来怎么气成这样?”
  她想轻抚他脸颊,手伸过去便被他挡掉。
  “过完年你也别回去了,留这儿跟我爸妈过日子,你们仨一条心。”赵叙平微微扬起一边唇角,笑得讥讽。
  周静烟误会:“你可真是!爸妈的醋也要吃?”
  他冷笑:“哪敢,我可惹不起你们仨。”
  周静烟咬唇愣愣瞧他,握住他一只手,轻晃:“怎么了这是?”
  赵叙平靠着门板,另一只手揣裤兜里,歪头盯了她片刻,沉声问:“干嘛跟我妈说那事儿?”
  她终于反应过来,心虚埋头:“人家真的很想出去嘛……”
  头顶传来他的冷笑。
  “这么想自由,要不咱俩离婚吧,嗯?周静烟,咱俩离了,是不是正合你意?出去上课,上班,什么人都接触,最好是男人,给自己找个下家——”
  “胡说什么呢!”周静烟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抽着疼,委屈得要命。
  “我告诉你周静烟,嫁了我,这辈子就他妈别想要自由。”
  他抬手从身后将门反锁,打横抱起她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扔,欺身压过。
  以往他怎么弄周静烟都由着,今晚心里实在难受,抵触得很,拼命摇头扑腾,哭着要跑,几次三番被他抓回来。
  她痛得厉害,放声大哭,没一会儿外头有人敲门。
  “赵叙平你干嘛呢!”
  是婆婆的声音。
  周静烟怕羞,死咬着唇不敢出声,又禁不住痛,泪如雨下,苦苦求他。
  外头婆婆不断捶门拍门,痛骂着他,不顶用,过一会儿也没声了。
  这人就跟没有心似的,自顾自胡来,越发野得没边儿。
  周静烟后来都痛恍惚了,熬到终于消停,像是丢去小半条命。
  她奄奄一息瘫着,神情麻木,目光空洞。
  赵叙平下床穿好衣裤,拿起外套往外走。
  外头传来巴掌声,婆婆在骂人,周静烟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捞起被子,将自己盖严实。
  过了会儿婆婆进屋,轻声唤她,她闭着眼假寐。
  婆婆坐在床沿轻轻替她拭泪,接二连三叹息,临走前,满是无奈开口:“苦了你了。”
  听到关门声,周静烟才睁开眼,泪水决堤,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
  她感觉好痛。
  身子痛,心里也痛。
  赵叙平还是那个赵叙平,狠得没有心。
  年初六,赵叙平没回来。初七也没回。
  章芝纭气得到处找,挨个给他朋友打电话,都说不知道平哥在哪儿。
  初九这人才回来,进家就挨了男女混合双打,母亲这边一巴掌,父亲那边一巴掌。
  他不躲,挺直腰板站着,挨完两巴掌,上楼找周静烟。
  周静烟站落地窗前发呆,木木地瞧他一眼,像是看个陌生人。
  他面无表情开口:“换衣服。”
  她听话地换下睡衣。
  等她穿好衣服,赵叙平攥住她手腕,拽着往外走,下楼径直走向大门。
  章芝纭赶紧拦住去路:“上哪去?”
  赵叙平:“回家。”
  章芝纭:“要回你自个儿回,这里就是静烟的家。”
  赵叙平扭头看周静烟一眼,声音冰冷:“要不你留这儿吧?”
  她哪里敢,垂着脸轻轻摇头,带着哭腔开口:“妈妈,我先回去了。”
  外头又开始下雪。
  章芝纭追出来,拉住她,她已经哭得满脸是泪,没敢抬头,小声对婆婆说:“没关系的,我俩总这样,吵一吵,很快就好了。”
  她坐进后座,赵叙平从另一头上来,砰地关车门,吩咐司机去御临。
  周静烟听过御临,知道这是个近郊山庄,赵叙平跟她说过,自己老早买下这幢豪宅,但很少去住。
  她望着窗外纷乱的雪花,颤声问他上那干嘛。
  他转过脸,扬扬唇,皮笑肉不笑:“养鸟啊。”
  她想出去,他偏不让。
  做不做金丝雀,还能由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