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祝安津迅速反应过来,护住了头往安全带跑,从后突然扬上来一只手罩住了他的肩膀往外猛带,随着蒋平延的闷痛声,高处石头做的花盆,连带着里面的绿植,砸在了蒋平延护住他的左肩上。
  他的身体同时被压得一沉,脚步没停,直到和蒋平延一起跑出了店内,才来得及喘口气。
  因为摔倒在地,祝姝明没来得及跑,整个人被压在了花架下面,石制的花盆正好砸在了她的后背,痛得她面目扭曲,在地上哀嚎。
  围观的路人迅速进去抬花架救人了,很快远处就传来了警笛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再动弹不得的祝姝明被几个医护人员小心翼翼抬上担架,装进救护车,两个民警到了群众指认的当事人祝安津面前,要了解情况,被蒋平延打断了:“他受伤了,需要先去医院。”
  蒋平延握着祝安津的手腕,目光落在祝安津破了口漏出棉的衣袖上,直到看见了毛衣上的红色,祝安津才好像恢复了痛觉,手臂灼起来。
  *
  伤口不深,祝安津说不用,但在蒋平延的执意要求下,民警还是带他们上了车,就近去医院,消了毒包扎完,才做笔录,最后判定他和祝姝明是互殴。
  由于监控显示是祝安津先动的手,并且祝姝明的腰椎受损进了急救室,之后要卧床好几个月,他的责任显然更大,如果不想被拘留,只能和对方道歉取得和解。
  祝安津觉得这判定不合理,明明是祝姝明先来挑衅,但监控不收音,他也没有办法证明撞进店里蓄意谋杀人的那辆车是祝姝明的安排,只能吃了哑巴亏,等祝姝明那边给出的意见。
  结果等他去窗口缴费取了药回来,民警已经不见了,只剩蒋平延还坐在原地,仅有的三个连座,蒋平延在中间,他只能在旁边站着:“那两个警察呢?”
  “走了。”
  蒋平延抬头看向他:“我刚和他们去见了祝姝明,祝姝明愿意和解,也不需要你的赔偿。”
  本来也不该他赔偿,祝姝明还该赔偿他的店铺损失,祝安津撇了下嘴角,猜到了祝姝明突然变得好说话的原因:“你答应继续和她合作了?”
  蒋平延的眸子沉下,没回答,只是一如既往抛出问题:“她来找你是因为这个事情?”
  “嗯。”
  他倒是想让蒋平延别答应祝姝明,反正被拘留十几天也无所谓,但深知自己好话坏话都说不上,没吭声。
  “坐。”
  蒋平延沉默了会儿,看了眼身边的座位,训狗一样吐了个字。
  “不用了。”
  祝安津拒绝了,蒋平延在店里帮他挡了该挨的一下,就算关系再不怎么样,他也该问候了再离开:“你怎么会来店里?”
  蒋平延的颧骨上有一道细小的划伤,应该是刚在店里弄的,人自己没有察觉,只看着他:“路过了医院,刚好听见你的前妻在和你打电话。”
  谁路过能够路过到指定的科室病房,肯定是去安排苏希的手术了,想起那个砸在蒋平延身上的花盆,祝安津知道自己又欠了蒋平延一个人情。
  不大,但还是欠下了。
  “你还没吃饭吧?”
  蒋平延站了起来,不等他回答,直接做出了决定:“想吃什么?”
  祝安津没吃,但是不想和蒋平延吃,只撒谎说自己吃过了:“你的肩膀被砸到了,也去检查一下吧,苏希的手术应该开始了,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就走,蒋平延却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我送你去。”
  “不用。”
  祝安津扭了下手,人的手臂就紧了,呼吸重了点。
  祝安津无声地叹了口气:“痛就去检查一下。”
  蒋平延还是拒绝,说没什么事,祝安津突然就明白了人的固执:“你觉得我和她单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吗?”
  “...”
  蒋平延哑了几秒:“没有。”
  没有才怪。
  祝安津从蒋平延回答的速度就已经知道他猜对了。
  毕竟蒋平延来之前原本就在医院帮他打点,他现在肯定不能直接赶人,他挣脱了手腕,往前走了:“走吧,去医院。”
  *
  和蒋平延一起赶到医院里,苏希的手术果然已经做完了,人还在病床上没有醒,不过并没有出现什么排异反应。
  苏杉妤见了祝安津那一身脏乱的棉服,起身迎上来检查,在安静的病房里压低了声音:“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弄这么严重?受伤了吗?那人赔钱了吗?”
  “没受伤,报交警了,会赔的。”
  祝安津没有给人说自己被划伤的手臂,安抚地笑了:“只是店撞成那样,重新装修都得大半个月,这下可以安安心心陪着小希,不用两头跑了。”
  苏杉妤这才放下心,她看了眼旁边的蒋平延,亲昵地上手挽住了祝安津的手臂:“蒋先生,麻烦你跑一趟了,等会儿我和安津请你吃顿饭吧。”
  我和安津,你,她弯着眼睛,一句话就把蒋平延排除在外。
  “可以。”
  蒋平延垂眸,视线下移,直接伸手拉开了她陷进祝安津臂弯里的手,把祝安津往边上带了一点,平淡地开口:“他的手臂有伤,不能压着。”
  苏杉妤一愣,往祝安津的手臂看,这才看见棉服的破口里见了血色,她皱眉,想打一下祝安津以示斥责,又怕他别的地方还有伤,无从下手:“你刚不是说没受伤吗?”
  第47章 我没有前妻。
  祝安津抿抿唇,心虚地不与人对视:“不疼。”
  苏杉妤才不信他:“不疼就有鬼了。”
  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说十遍也不会改,苏杉妤也不说了,只叫他下次遇到危险了,再撒丫子跑快点,把自己保护好,不要再受伤了。
  “知道了。”
  祝安津乖顺地点头。
  蒋平延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没说话。
  苏杉妤又招呼蒋平延,给蒋平延倒了水,叫他坐。
  蒋平延应了,往床头走,在看见柜子上塑料水瓶里插着的那支红玫瑰后,眼里化开了一点温和。
  此后他就一直保持沉默,跟着两人一起在楼下就近找了家饭馆,吃完饭,又跟着上楼回了病房,安静地坐着。
  苏杉妤用眼神示意了祝安津,问他蒋平延是什么意思,祝安津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形容蒋平延类似秩序敏感期的占有欲,只能摇头装作不知道。
  *
  熬到了凌晨,连外面走廊都没什么声音了,蒋平延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苏杉妤在陪护床上靠着,拿着手机,实际上屏幕都黑了,眼睛睁开半秒钟,要闭上三分钟充电。
  听到了动静,她迷迷糊糊站起来要送人,蒋平延却只是看着祝安津:“你要回吗?我叫小郑送你。”
  祝安津知道自己不回,蒋平延大概又要重新坐下,若无其事地赖在这里。
  总之打车回去太贵,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他正准备答应蒋平延,苏杉妤已经又装起来了:“不用,他和我一起睡就行。”
  蒋平延平静的目光挪到了苏杉妤的脸上。
  苏杉妤温和地笑。
  蒋平延云淡风轻地开了口,面上没什么表情:“姐姐,我需要带走他,有事情和他单独谈。”
  苏杉妤一愣,看向了祝安津,祝安津也是一愣。
  这声姐姐放在别的场合是低情商的称呼,但祝安津知道不是,他错??愕地和蒋平延对上视线,眸光颤了颤,眼肌绷紧,心跳空了一拍。
  蒋平延的脸色还是波澜不惊,像是只说了一句平常普通的话。
  祝安津的喉咙滚了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中午,带了一箱盲盒来和苏希玩问答游戏,他告诉我的。”
  蒋平延还是看着他,重复了问题:“你要回家吗?”
  祝安津的唇动了动,没说话,只看着人,人也就不动了,静静地等他的回答。
  蒋平延知道了苏杉妤是他的姐姐,意味着他的伪装彻底坍塌崩溃,原本在他的装腔作势下还能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现在是彻底的相形见绌。
  是他被留在了那一年,是他在意蒋平延的情人,才假装了妻儿两全,假装自己还有爱人的能力,还有新的开始。
  而蒋平延,此刻终于发现拿捏了他彻底,这场游戏比想象中的更加简单有趣。
  无论蒋平延出于什么目的重新答应联姻,录音,再删掉,再醉酒后到他的床上、说那些话,蒋平延都已经得到了此行需要的答案。
  祝安津意识到这场他还一无所知的游戏可以结束了,在他还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前。
  *
  他犹豫了几秒,拉着蒋平延的手臂往病房外带,蒋平延低头看向他隔着衣服握住自己的手,顺从地跟着出去了。
  走廊冷色的光打在身上,消毒水的气味带起冬夜的寒冷,祝安津低着头,呼吸起伏了几下,才又抬眼直视蒋平延:“她是我的姐姐,我没有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