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骡子的力气比驴更足。
  他们家里一直是地里出来的东西归公中,自己在外面赚的钱归小家,她和熊锦平这些年下来零零散散也是攒了小十两的,再加上爹娘分的那部分钱,买匹骡子不成问题。
  他们说着话,正好熊锦州骑着馬帶着宁归竹过来,看见他大哥拿着扁担说道:“哥,东西挂我这来,大人从战场上捞回来的马,力气足足的。”
  几十上百斤的铠甲都能扛住,十几斤的空碗完全不是问题。
  听到熊锦州这话,熊锦平和王春华都懵了下,宁归竹无语地拍了他一下,“真当是自家的东西了。”说完话头又是一转,“大哥,给锦州吧。”
  熊锦州能在陈县令手底下干活还不被嫌弃,肯定有他自己的分寸,宁归竹在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前不会插手他的决定。
  最终,那两筐碗和勺子,还是连着扁担一起固定在了马背上。
  固定好箩筐,熊锦州驱着马,另一只手还拉着馒头的缰绳,慢悠悠晃着走在驴车旁边道:“竹哥儿应该很快就不用每天去县里了,到时候先用着家里的骡子呗,等遇着咱们馒头这样的好骡子再买。”
  个高,力足,还听话,他们家馒头不比马儿差多少。
  夫妻俩听了覺得也是这个道理,不过看他对馒头那么喜欢,忍不住笑话道:“还说呢,你不在家里这两天可让竹哥儿愁够呛。”
  熊锦州手一顿,“嗯?”
  宁归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不太会控制,馒头还是很乖的。”
  熊锦州挑了下眉,刀鞘漫不经心地在馒头脑袋上敲了两下,“是嘛,也是我忘了提前教教它,回头肯定更乖。”
  宁归竹:“……怎么感覺你藏着坏主意。”他严肃道:“可不能欺负馒头啊,它也就是偶尔会跑跑,真的很乖的。”
  昨天他回来的时候就轻松了许多。
  熊锦州笑道:“当然不会,你放心。”
  在宁归竹心里,熊锦州还是很值得相信的,因而他看了熊锦州两秒后,就点头表示知道了。
  驴车上的夫妻俩对视一眼,叹着气摇了摇头,也就竹哥儿信了老二那表象。
  四个人到了安和县,熊锦州和宁归竹在城门附近和大哥大嫂告别,他照旧先将宁归竹送到学堂里,然后帶着骡子牵着马,往县衙的方向而去。
  卢主簿点完卯正准备回去忙呢,看见熊锦州从马棚那边溜达过来,惊奇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熊锦州:“昨天晚上。”
  “……赶夜路?”卢主簿啧了声,“你小子也不怕被野兽吞了。”
  闻言,熊锦州第一反应是:“这话可别让竹哥儿听见。”
  卢主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熊锦州也不管他,在卢主簿面前露了个脸,然后在县衙里转两圈,又出去街上转两圈,顺带看了看大哥大嫂的生意,见周围等着的人不少,大哥大嫂也忙得过来,就没挤进去凑热闹。
  等他溜达完,也终于到了陈县令来县衙的时间。
  县衙里的陈年旧案都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陈县令就上午下午来一趟,其余时间都在他自己的府邸里。
  看见熊锦州从外面进来,早从卢主簿那里得到消息的陈县令也不意外,只问道:“这回的告示公布得很顺利?”
  朝廷的政策是面向整体的,民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满意,若是遇到民风彪悍的村子,捕快过去得先打一架。
  也就是熊锦州的战绩摆在那里,陈县令才放心让他带着几个人过去。
  “还行。”熊锦州在陈县令的示意下坐下,把这次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陈县令听着点头:“不错,这样也算是表明了咱们县衙的态度。”
  熊锦州来这除了回禀任务完成情况,还有另一件事,这会儿说完正事他就迫不及待地道:“大人,咱们要不要找几户有这情况的人家出来处理了?”
  闻言,陈县令喝水的动作一顿,惊奇地看了眼熊锦州:“你小子还能想到这法子呢。”
  熊锦州摸了摸鼻子,“竹哥儿说得立个榜样,这样敢来上告的人也多些。”
  “我就说呢。”陈县令喝过茶水放下杯子,“这事我和宁先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过得慢慢来,急不得,你跟我说说那几个劫匪的事情。”
  “哦。”
  熊锦州本来就只是提个建议,听陈县令这么说也就换了话题。
  ……
  从陈县令那里出来,熊锦州闲来无事,溜达到大家平日里聚集的地方,正好逮着几个打马吊的,他站在角落里听了一耳朵,见人没有玩钱,这才走出来。
  这次去外面忙活的,除了熊锦州他们这一队外,还有五队人去距离远的村镇,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留下来的捕快无聊到快发霉了。
  骤然看见熊锦州,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惊讶,“头儿你啥时候回来的?马旺他们呢?该不会是遇着事了吧?”
  “想点儿好,遇着事了能是我先回来?”熊锦州拍了那人后脑勺一下,“这回事干得顺当,我昨晚赶夜路回的。”
  哦。
  想想也是,他们头儿一般是冲在前面的那个。
  既然是提前完成了任务回来,几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看向一开始就吸引了他们眼球的东西——熊锦州的新发型。
  几个人左瞧瞧右瞧瞧,啧啧称奇:“头儿,你这弄得挺好看啊,篦头匠弄的?”
  他们这儿的篦头匠很会弄,除了修面理发之外也给扎头发,之前还找到县衙来,想要搞些犯人的头发去做髢,得了准许之后,一直在守着人被实施髡刑呢1。
  熊锦州闻言,十分嘚瑟地道:“什么篦头匠,这是竹哥儿给我弄的,怎么样?帅吧!”
  听到熊锦州这话,一群人意识到不好,下意识想撤,然而他们哪里有本事从熊锦州手底下走脱,脚才刚抬起来就被按到了凳子上。
  单身狗的悲伤.jpg
  ·
  中午终于到来。
  学堂外面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和同学交换使用织机的学生伸了个懒腰,看见站在外面的熊捕头后又下意识看了眼天色,思绪从织布上转移,快下课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下课的铜锣声响起。
  宁归竹抬手揉了揉脖颈,看向下面的学生,轻咳了声站起身,双方道别过后,宁归竹拎着针线篓走出了学堂。
  一出来就看见等在那的熊锦州。
  他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走到熊锦州面前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吗?”
  “还好,也没多久。”
  熊锦州伸手接过宁归竹手里的针线篓子,习惯性地半蹲下身,想要背他回县衙。
  宁归竹拍了下他宽阔的背部,伸手将人拉起来道:“膏药都用完啦,今天开始就不用背了,咱们牵着手回去,好不好?”
  熊锦州偏头,看到宁归竹带笑的神情,感觉这个建议也不错,眉目带笑地起身,和宁归竹十指相扣。
  夫夫俩牵着手一路回了县衙。
  接着就是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流程,宁归竹拎着针线篓子去了屋里,熊锦州到厨房打了饭菜,两人坐在桌边边吃边聊,话题琐碎,偶尔重复,但谁都不觉得厌烦。
  等宁归竹吃饱,熊锦州将剩下的菜划拉到自己碗里,问道:“织布是不是教得差不多了?”
  “是啊,怎么了?”宁归竹托腮问道。
  “没,大人跟我说起,说是确定教好了的话,就不用天天去了,三五天地看一趟就成。”熊锦州道,“正好我这里弄完,明儿给一天假,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宁归竹闻言欢喜起来,安排道:“家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一个厕所吧。咱们明儿上午把厕所收拾了,中午趁着太阳好洗头洗澡,你好好歇一歇。”
  熊锦州笑着说好。
  吃完饭,熊锦州去洗碗洗帕子了,宁归竹将床上的薄被抖散,拆了长发坐在桌边等他回来。
  熊锦州回来的速度很快,见宁归竹等着,反手关了房间门走过来,“睡吧,我跟你一起。”
  宁归竹笑着提醒他,“你还没拆发呢。”
  闻言,熊锦州摸了把没有丝毫凌乱的头顶,他严肃地思索了两秒,去牵宁归竹的手,“不拆了不拆了,我中午小心点睡,不会乱的。”
  宁归竹无奈,“这样睡会很难受的。”
  “不会。”熊锦州信誓旦旦,“我之前都不拆发睡,习惯了。”
  宁归竹:“……”
  见他坚持,宁归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和熊锦州一起到了窗边,脱掉外衣上床睡觉。
  明明熊锦州不在的日子,宁归竹也睡得很好,但这会儿抱着对方,就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谈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样,只是更加安定平和一些。
  很舒服。
  见怀里人飞速睡了过去,熊锦州凑近亲了亲他的额头,手指轻轻揉捏着宁归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