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没事,你睡,我问问。”
  “殿下,有个……乞丐,冲撞了马车。”
  驾车的马夫说到乞丐时顿了一下。
  那马夫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阵谩骂。
  “你个小兔崽子,跑什么跑,你的卖身契可在老子手里。”
  听着这话,围观的众人顿时失了兴趣,这种事情,隔一段时日就会在大街上上演,可谓见怪不怪了。
  “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开,可马车内的杳季却起了兴趣。
  杳季从李礼怀中起身,也不犯困了,撩开马车的帘子,探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脏兮兮衣物的男孩背影倔强立在马车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仔细看去发间还插着几根稻草。
  “你说着我签了卖身契就给钱的,你没给我钱,我不认!”
  那小乞丐的话引起了杳季的好奇心,她眉毛一挑,转头同李礼对视一眼,拉着李礼跳下马车。
  杳季要走到小乞丐身旁,在半路被李礼拉住,同那人隔着两个的距离才让她开口。
  “怎么回事?”
  她可太好奇了,听这小乞丐的意思,对面那人伢子是个骗子啊……
  业绩来了业绩来了。
  自从杳季知道抓到触犯讼律者官府赏银之后,对这种事情格外上心。
  搞得李礼怨气冲天。
  “皇子府养得起。”
  所以你不用为了银钱这么拼……
  “皇子府的开销需要报备吧?”杳季听了李礼的话,拉着他“循循善诱”,“存点私房钱怎么都不差!”
  李礼……李礼无话可说。
  那小乞丐看着杳季,还未开口,扑通一声跪下,指着那个满脸横肉的人伢子,声声泣血。
  “我卖身葬母,那人说着我签下卖身契就给钱,结果签过之后,他便翻了脸,不给钱。我,我母亲,现在还曝尸荒野……”
  这小乞丐看着比杳涟大不了多少,想来也是没办法了才不得已卖身……
  只是这孩子有点缺心眼啊,钱都没给就敢签,是真不知道“社会险恶”啊……
  这人伢子,也是实在可恶!
  那人伢子说好听点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说难听点,是会看人下菜碟欺软怕硬的,看到杳季两人,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两位贵人,您别听他瞎说,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这就把这小兔崽子带走。”
  说着那人就要上前抓那小乞丐。
  小乞丐也是机灵,闪身一躲,躲到两人身后不远处,离杳季有一段距离,不会引起李礼的反感,也让那人伢子抓不到他。
  吃了瘪,那人伢子恼羞成怒,挥着鞭子要朝他打去。
  “你要干什么?”
  杳季厉声呵斥,身后站立的马夫一把抓住鞭子,将那人伢子带翻在地。
  “我问你,你可是欠他钱未给?”
  那人伢子还想说谎,李礼在一旁盯着他,他不寒而栗。
  李礼手中捏着一个匕首,眼神晦暗不明,好似他不好好回话,下一刻这刀就要扎他身上了。
  人伢子在杳季和那小乞丐之间看来看去。
  呸,便宜那兔崽子了!
  再不情愿,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命跟眼前的人对着干,最后不甚情愿承认。
  “是。”
  “把他卖身契给我。”
  杳季冷着脸朝他伸手。
  那人伢子战战巍巍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杳季。
  杳季皱着眉要接过,马夫被李礼一瞪,先一步接过,展开在杳季眼前方便她看。
  “你可以滚了。”
  “好嘞好嘞,这就滚……”
  人伢子头也不回的滚了。
  杳季将卖身契从头看到尾,看着落款处工整的名字,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满不在乎道:“撕了吧。”
  “你叫贺长延?”
  那小乞丐看着马夫将卖身契撕了个粉碎,眼眶红着回杳季的话:“是。”
  杳季点点头,戳戳身旁的李礼:“拿钱。”
  “做什么?”
  李礼猜到她要做什么,慢吞吞拿出钱袋。
  杳季接过,掂了掂份量,塞给贺长延。
  “给,拿着,把你母亲安葬了。以后不要再被骗了,下次再有这事,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多谢贵人!”
  杳季话音刚落,贺长延扑通一声又跪下了,朝她磕了几个头,声音之大,吓得杳季连忙要去拉起来他。
  “快起来快起来,别这样了,快去安葬你母亲吧。”
  第72章 尘缘如梦4
  贺长延走了,日子又像往常一样慢慢走着,直到杳涟说在门口看到了他。
  杳季这几日越来越贪睡,杳涟来书房找她的时候,她才趴在李礼怀里睡了一觉,眼下还有些懵懵的。
  “他在门口干什么?”
  “他说要报恩。”
  贺长延说要报恩,他说,他把母亲安葬了,钱是杳季给的,他要来报恩。
  杳季派人把人带了进来。
  “你会什么?”
  文松在一旁放在厨房才做好的炸饼,杳季看着立在面前的贺长延,不知为何有一丝反胃。
  杳季不动声色捂着肚子等着贺长延的下文。
  “曾和家母学过医术,略懂些皮毛……”
  一句话,将杳季的精神勾了回来,哎呦,她又捡到宝了。
  这还是落魄的医学世家之子呢。
  杳季点点头:“挺好,那你留下?文松,带他去找管事吧……呕……”
  炸饼的味道一直在房内蔓延,油腻腻的味道,杳季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跑出去,在门外的草地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额……我要死了……”
  杳季半个身子挂在着急追出来的文松身上,脸色苍白。
  “快去叫大夫……”
  文松朝围过来的丫鬟们喊道,杳季一抬手,指向贺长延。
  “他不是懂点医吗?来来,小贺子。”
  杳季朝贺长延招手,贺长延疾步走来,蹲在杳季身边。
  “冒犯了殿下。”
  杳季有气无力点点头,将手伸出去。
  贺长延接过文松递来的帕子,搭在杳季手腕处。
  “这……”
  “怎么了?”
  贺长延微微皱着眉头,时不时抬眼看杳季一眼,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怎么了?说话,被卖关子。”
  “……殿下有喜了。恭喜殿下,贺喜……”
  “不是,先等会。我有喜了?”
  贺长延点头。
  杳季两眼一黑。
  我靠……
  杳季晕过去了,文松将她送回房中,为了防止贺长延误诊,文松先是找了府上的医师来看。
  结果就是,杳季有喜了。
  刚刚醒来的杳季嘎巴一下又晕了。
  等她再醒来时,已入夜,万籁俱寂,除了李礼的心。
  “发呆呢?”
  杳季抬手在他面前挥挥手。
  “什么感想,别愣着了,你一点都不激动、不兴奋、不懵逼,无话可说吗?”
  杳季手握成拳抵在李礼嘴边搞成一个手动麦克风。
  李礼呼出的热气打在杳季手背,房内没点烛,杳季借着未关的窗透进来的月光贴近李礼。
  “怎么不说话?”
  “阿季……”
  李礼一开口,吓了杳季一跳,干涩的声音,差点让她以为认错人了。
  李礼动作轻柔将杳季揽进怀中,像是在抱这世间最贵重的珍宝。
  “你再也不能跟我和离了。”
  哈?
  这小子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杳季翻了个白眼。
  “你想勒死我吗?”
  杳季很郁闷,非常郁闷,特别郁闷……
  她只是怀个孕而已,怎么一个两个跟看犯人一样,这不让干那不让做的……
  杳季摇摇头叹口气,将手中的针凭着肌肉记忆扎过布帛,一阵刺痛传来,她又扎手上了……
  “小姐!”端着炖好的补汤进门的文松匆匆忙忙放下盘子,疾步走到杳季身旁从她手中接过针线,“都渗出血了……殿下说了,不让您再碰这些东西的……”
  “我是娇宝宝吗?怕这怕那的……什么都不让我做,我会发霉死掉的……”
  “呸呸呸,小姐,这话不吉利,可不能说。”
  “小李子人呢?”
  一个上午没见他了,还怪想的……
  李礼去他母妃的娘家了,也就是舅舅家。
  杳季也不知道李礼受了什么刺激,从知道她怀孕后不久,竟突然开始主动同舅舅家走动,给他舅舅激动得脸都快笑烂了。
  杳季这段日子过得可谓是舒适,小妹杳涟跟着李礼的近亲谢家主母学着管事,捡来的贺长延呢,跟着府上的医师学着医术……岁月静好,除了被看着的杳季。
  岁月静好不了一点。
  杳季“腾”地从躺椅上起身,吓得身后的文松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