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可是后面一连几日,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明知不该如此,作为暗卫中资历最长的人,最不能犯这般的错误。
  ……
  又一次神游后,靖久拍打着额头,掐着手心想让自己不再出神,紧紧盯着亭下之人。
  前几日,李渝将探查方维中的任务交给了他。
  她说,靖莫做的事情,全是此人撺掇,靖久震惊,靖久不解,他实在想不通,靖莫那般聪明之人,怎会信了那无凭无据之言……
  “无凭无据?”
  李渝听到此话,似笑非笑放下手中毛笔。
  “你怎知无凭无据?”
  靖久立在一旁久久不言。
  “行了,把事情办好,不容差错。”
  靖久领命替了先前靖问的任务,而靖问则被派去联络各地暗线之人。
  靖久盯了方维中一天,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卯时上朝,散朝后处理公务,午时用膳,当值,下值,以及眼下接待门客和远方表亲。
  如果这人真有问题,那他隐藏的可谓不错。
  等等……
  远方表亲?
  不同于前几日,方维中身旁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之人,自称是他的表亲,而方维中也是认下。
  靖久眯着眼睛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接待远方表亲为何不在家中,偏寻了这偏僻的园子,还左右张望……
  方维中太过警惕,好几次靖久都以为他看到自己了,不得已,靖久离他们远些,一时没能听到交谈的内容。
  只见方维中交给那人一个布包,随后拍拍他的肩膀,笑得虚伪,被拍打之人却在微微发抖。
  有问题……
  靖久看着方维中和那人分道扬镳,犹豫片刻,转头追着那人前去。
  靖久跟着那人七拐八拐走过一个又一个小巷,那人终于在一个茶楼前停下,那人抱着布包左右张望,在茶楼前犹豫几刻,一咬牙,转身朝着茶楼后面走去。
  靖久看不懂那人要做什么,跟在那人身后,待那人行至无人之地,拿出布包中一个纸条时,靖久扒着房檐看到了“端王”几字。
  他等不了了,若不阻止,怕是会被那人交给不该得此之人。
  靖久不是傻子,在靖莫同主子说秘密之后,主子让他盯着方维中,他便猜到了其中的一些关联。
  方维中手中握着主子的秘密。
  而眼下,这一系列事情,更像是方维中失去了靖莫这个棋子,不得已,要放出主子的秘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靖久跳下房顶,趁那人不备,一脚踹翻那人拦了下来。
  靖久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可谁知那人却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向靖久哭诉。
  “别杀我别杀我,都是那人让我做的,别杀我……”
  看着那人的样子,靖久心叫不好。
  这人完全不像是拿着秘密之人……
  靖久连忙翻着那人的布包。
  里面除了一锭银子,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端王不喜欢吃鱼。”
  糟了。
  靖久心下叫糟,将那纸条团成一团。
  而跪在地上之人,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
  “那人说我只要来这就行,我只要演一出戏,他就给我一锭银子……我,我,鬼迷了心窍,我要是知是王爷的事,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做啊!”
  那人声音凄厉,显然是在方才看到纸条后才发觉不对之处。
  他们两个都被方维中骗了。
  第62章 顾好?
  再返回,自是人去楼空。
  靖久只得先行返回复命。
  “属下办事不利,主子责罚。”
  “起来吧。”
  李渝抬眼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靖久,将手中的书扔了出去。
  书恰好落在靖久手边。
  “拿起来看看。”
  靖久听命拾起,打眼一看,他便知这是靖问最宝贝的速记本。
  “这可是我吃饭的东西。”
  上面是靖问豪放飘飞的字体,墨色的字体,载录着她从别处听来的、看到的事情。
  靖久跪着,一页一页翻去。
  靖问“心肝书”有载:近日多地学堂学子手中传有一书,上载地府有一阎王,其手下判官心怀不轨欲争其位置祖宗之礼于不顾云云……是以多数人自以为在其中发现了骇世之秘闻,争相传阅,言其暗讽当朝圣上有端王之争(?)(注:这是啥,这有什么能争的?一群闲不住的人……)
  靖问在这后面用朱笔打了个大大的问号,附上一句自己的感想。
  靖问总结批注:主子,属下私以为,此为胡扯。
  批注前几个子工工整整,后面忽然潦草起来,靖久眯着眼细细辨认着……
  还有还有,主子,他们传说,这个判官是女子,当下便有人胡乱猜测言这是在映射主子你。那个最初提出的人小的没抓到……
  字潦草了,言语也“潦草”了……后面还画了一个哭丧脸的小人。
  靖问的画工净用在些无用之处……
  靖久眨眨眼忽视那个哭得丑丑的小人继续看下去。
  他跑了,跟兔子一样,还好属下厉害,抓到了他身旁之人,一番拷问,这才寻到那人。寻到之时,那人正拿着一包银子赌上了,那人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说是别人塞给他一包碎银后要他说的,他想着只是传句话就能拿到这些银钱便做了。可气可气……
  后面靖久没再看下去,左不过又是些废话,单凭着上面的内容,他已经能猜到全貌了。
  只是确有一处不解,为何专要提及“女”判官……
  靖久这一刻不知想通了什么,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福至心灵。
  他抬头看向主位之人,而李渝却是一副等待许久的样子,就是在等他发现这点……
  “靖久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不必再多言,靖久便知需要做什么。
  “既然已经传了出去,想来他不会白白浪费这般经营,接下来再有风吹草动,立时上报。”
  “是。”
  李渝没再追究靖久跟踪不利一事,命其将功补过。
  靖久跨出书房,同风风火火跑来的靖问擦肩而过。
  “久,出任务啊?”
  靖久点头,一个闪身跃上房顶,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身影。
  “主子,你方才是不是扔我书了?”
  靖问擦着书角的灰,举着书一点一点顺着光细致地检查着自己的书,在抚平翘起的一角后,靖问终于忍不住顶着李渝低沉的威压问出口。
  李渝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她轻咳一声,继续板着脸,硬邦邦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靖问被她赶走了,书房终于安静下来,就像这几日的时局……
  靖问的速记本是早些时候送来,李渝一早就翻看过,只是靖问废话多这一点,时至今日都未改正,还常常拿朱笔做批,一页墨色的字无几,反倒是朱笔字占满空白……
  靖问美其名曰:这是娘娘教的。
  拿此做“免死金牌”,只是苦了李渝要在一堆废话之中找到重点。
  距那时已有些时日,却未见到其他风声,李渝深知事实绝无表面这般简单,有她看不见的阴谋在暗地里发酵,只待时候……到……
  便可揭开……
  遮挡其上的“面纱”……
  无风无雨的午后,李渝陪着江之禾朝王府鱼池扔着鱼食。
  靖问同靖久,这时竟一同赶来,皆是神色匆匆。靖久眼中还带有懊悔之意。
  “主子,方维中进宫了。”
  “主子,出事了。”
  两人同时开口。
  李渝将鱼食递给身后侯着的靖琳,看向他们。
  “一个一个讲。”
  “我先。”
  靖问接过话,抢先开口。
  今早她同往日一样出门搜罗小道消息,一直到正午都没再搜寻到同那传言之事有关之处。回府复命的路上,却见人人皆在谈论……
  亲王实为女子之身一言。
  像是一瞬间爆发,打得人措手不及,不知埋了多久,提出来瞬时能要人命。
  而靖久所提及的方维中进宫之事,靖久不说,李渝也明白,与此事必然脱不开干系。
  没再犹豫,李渝安抚看一眼皱着眉听着的江之禾,转身带上靖久大跨步迈出。
  “走,进宫。”
  江之禾这几日并未去医馆,她有要事需请教贺长延,便少去了几日。
  谁知正是这几日,让她没能从街坊邻居间及时获知此事。
  若她在便好了,多多少少能察觉端倪,也不至于此时一无所知陷入被动。
  如今街上腥风血雨,她自不好再出门探问,只怕她医馆门还没迈进去,就要被人缠上问东问西了……
  她只能留在府上,等着李渝的消息……
  可她的心却一刻也静不下来,虽说这事上面的人都是清楚的,但万一,万一那人会借着这次的由头于李渝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