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然男子到时,在榻上,办不了事
  纤细单薄肩头忍不住后怕地,打了个冷颤。
  子嗣太过重要!
  小女子浓密茂长的鸦羽,微微颤动了一下,眸色深凝,咬唇,觉着还是看看再说,
  两人婚契书,已然送去官衙给过明路,有官家保护,现在是半点都毁不得,
  全部尘埃落定。
  她只能想法子,让他炕上不行也得行!
  可她以往,这方面整理脉案匮乏,能借鉴对照之人,近乎可以说没有。
  桑娘闭眸,咬着蜜齿,心口揪揪着难受,深深提了一口气。
  怎么吸气都无法缓解,
  胸口那儿都好像堵了口棉花似得不得劲。
  她睁开眸子,盈盈秋水,碧波潋滟,微微眯起一双狐狸眼,仰头长长喟叹一声,
  终归,是她色令智昏,但她自个儿亲自挑选的夫婿,
  不能说撒手,就撒手,说丢就给丢了,
  到底最终情况如何,糟糕不糟糕,还要洞房花烛夜那晚,桑娘试一试,方能知晓,
  到时再把脉看诊,对症下药,应当也无妨,
  现下桑娘,对着男子微弱跳动的脉搏,实在是摸不出什么,
  有点杞人忧天那意思了
  桑娘想到这,摇了摇头,晃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想法,
  觉着还是别自个吓自个了,
  想到这,
  她凝睇睨向男子时,腰肢不禁略略挺直了些,实在是不想,给这男子太过沉重的压力,
  这事儿,越压力他越不行,
  到时男子心思敏感疑神疑鬼,总是乱七八糟想东想西的,
  然后再不高兴,成日阴霾吊着一张锐眸冷芒的脸庞,沉沉看着人,她有点吃不消,
  不论她,还是男子,
  都吃不消。
  男子这样傲慢自大倨傲狂妄的男郎君,一旦心里有了他不行这种沉重包袱,必然会跟被人在头顶掼上枷锁一样,愤怒又屈辱。
  他现在最受不得气,越气病好得越慢。
  到时压力扑鼻而来,他抹不开面子,想不开,会病上加病,
  到时候在炕上,岂不是更使不出劲儿了。
  然后在忌讳就医
  不妥,实在不妥。
  况且现在桑娘只是疑似,她猜忌罢了,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还是得,等他撂开裤袍,放下帘帐,实感来那么一回,方才知晓,
  他这腿伤,到底有没有影响到他的腹下三寸。
  希望没有,
  桑娘现在还宝贝他,不想给他压力,一点都不想。
  女子怜爱无比地凝看着他,
  殷稷偏眸斜觑,多疑睨她,
  她当即伸出一只细白软手,抚上去摸了一下男子的冷漠脸庞。
  不知是劝解自己,还是宽慰男子,
  没事的夫君!没事的,不是大事,有我在,夫君什么病都不会有!女子眼眸微微闪烁,此地无银三百两,打包票道,
  有桑娘在!你放心。
  没什么事,
  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毫无说服之力,娇娇软软地三三两两、零零星星的宽慰之语,
  让原本平静躺在炕上的男子,粗重呼吸声一滞,连方才跟女子交颈嘬吻吮舌,残留下来的淡淡温情,都逐渐消失不见。
  他嘴角不再有笑,
  殷稷冷漠着一张脸庞,
  复又掀起眼皮子,淡淡乜了小女子一眼。
  眸色骤然幽深无比,
  殷稷心中凛然着,抬眸多疑地定定觑看一会女子,见她一张小脸紧紧地绷着,表情是说不出的凝重,
  他十分不放心地拢起宽大袖摆,撑着炕沿起身,又伸出袖摆里削瘦如骨的大掌,覆盖在女子柔软细腻小手上,
  反掌压着女子手背,拇指旖旎摩挲了两下,抚弄玩了一会,
  他才缓缓,生涩扯动了一下唇角,勾起深邃眼角,温声对她笑,
  无妨,你说,我撑得住。
  真没事!
  夫君信我!
  桑娘挺直腰摆,小声脆脆,掷地有声,很是让人无法信服,
  没法儿信赖她,
  男子皱眉,执拗抬起拇指,大力磋磨了一下女子娇嫩雪白的手背,
  逼迫,沉声,说!
  他威目严厉,鹰潭一样蛰凝她。
  女子疼地唔叫了一声,
  耳朵边听他刨根问底,泛起他的驴脾气,这样倔犟,女子一下更加挺直柔软腰肢,
  轻摆水纹袖,一下将他挥开了。
  她蹙眉,夫君,
  桑娘缓缓站起身,抬起纤白翘指,撩掖一下蓬软乌色长发到耳后,紧紧绷着一张小脸,弯了一下红艳艳嘟嘟的唇,抿嘴说,我是为你好。
  男子挑眉,嗤笑,很淡地嗤笑
  非常淡,
  听完小女子的话,殷稷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冰冷的平直,
  他拢着宽大袖摆,单手撑着炕面,稳住被女子推搡得晃动身形,
  遂又,面无表情抬眸,冷漠从下抬高下巴,淡淡睥睨着她。
  这男子在无声质责她,
  桑娘咬着唇瓣,同他对视,
  炕桌小面燃烧的那半柄烛火,光晕黯淡,将男子那张孱弱的苍白面庞,
  映衬得更加显出无比的凉薄神色,
  这凉薄,比刀刃还要尖锐,刺得人疼,
  看他这样死气沉沉,乏味无趣的摆脸子,
  小女子,也开始摆起脸色,
  这小脸色摆的,比他还要重,还要浓。
  重重冷哼一声后,
  小女子闭眸,细指微勾绞缠了几下,臂弯下松散过长垂坠,微微晃动的水纹袖,
  她不悦地摆起脸子,气得张起檀口,粉点一闪,微微喘息,
  蹙眉想着,婚后这日子过得没有一天不是鸡飞狗跳,真是气人,
  平静呼吸,
  越平静就越生气,
  小女子胸脯曼妙摆动,似堵了口棉花,
  越想越气,
  桑娘鸦羽微微一颤,咬唇睁开眸,侧身又瞥了男子一眼,
  男子此刻拢着宽大袖摆,用苍白削瘦的一只手骨,反身撑着炕面,微微仰面抬眸,将冰冷视线直直定在她脸庞上,嘲讽勾唇,倨傲睥睨淡淡不屑的模样。
  见他这样执拗,
  桑娘堵在胸口里的那团棉花,忽然就散了,
  弯起蜜齿,璀璨一笑,
  勾翘兰花指,单手提起湖涟裙襦,她莲步轻移,缓缓凑近前,
  女子低垂下眸子,弯唇笑着凝着男子,
  一个俯视,
  一个抬窥,
  两人就这么对望了一会,
  殷稷脸色越来越臭,越来越沉
  一只柔软小手抚摸上男子漠然脸庞,男子皱眉,不悦偏头躲避,猛然从袖摆里抬起那只削瘦如骨的大手,用力掐住她纤细手腕,
  肃然无声抵窥她,
  男子在震怒,在警告她,
  他挺犟,
  桑娘也很犟,
  但这个家里,只能犟一个人,另人就要忍气吞声,日子才能好好过下去,
  桑娘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犟,也只有她一人能犟。
  女子水纹袖一挥,放落被男子抵住,禁止跟他亲密交缠的纤细手腕,红艳肉嘟嘟的唇瓣,泛着光泽,微微勾起,
  她歪头,朝男子无辜眨眼笑了笑,
  臂弯下的水波衣袖,又抬起轻荡,
  小女子微微倾弯身子,面无表情扯过一旁的软枕,轻轻捂在男人口鼻上,轻柔地委屈,
  控诉道,
  我是女子,夫君怎么能凶我呢,
  你得让让我呀!
  我心都痛了,
  葱白似得娇嫩一根根指尖,爱抚情郎紧致的皮囊一样,
  缓缓朝着男子软棉棉挥过去
  *
  桃花村,清晨,斜阳初升。
  小胖子今日穿了一件黑色小袍子,小腰封那别着一枚充满童趣,用干麻草根编织的螳螂小挂件。
  臭屁来回背手显摆。
  赵婶娘唤他,小胖子收起显摆诶一声噔噔噔跑过去,
  早上娘亲做好香喷喷早饭,帮他装进竹质箱笼里,一盘盘码好。
  赵婶娘装好菜,转身去院子里晒衣裳的栏杆上,扯下一件宽大男袍,叠好放进小胖子背着的箱笼里。
  分层摆好,确定不会晃动撒出汤汁出来,浸湿最上层的衣裳,赵婶娘才温婉笑着提起箱笼,帮自家小子背到身子上,嘱咐他,
  若是桑娘还没醒,就不要吵闹她,知道吗。
  知道!小胖子摆摆手,我这么聪明,什么时候吵过桑桑儿~
  小胖子身影背着沉重竹笼,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跨腿,不说了娘,我去找臭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