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祁遇,“你怎么会认识他?”
  “healer有一款化妆品想要请他当代言人,我身为healer的总裁自然知道些。”说完,祁遇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沈清芜跟我提过一句,当初聂颖颖吸毒消息也是他透露的。”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被一道危险又狠厉的目光给锁定了,转头过去,贺妄狭长湛黑的眼眸微眯。
  “她主动跟你说的?”
  祁遇甚至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因为我和她的目标一致。”
  贺妄眉骨深邃藏锋,意义不明地冷笑了一声,然后和他拉开了距离,似乎不想和他呼吸同一片区域的空气。
  沈清芜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两人又发生了争执,准确来说是贺妄单方面对祁遇又多了几分敌意。
  她此刻正被兰雨生招呼进了屋内,见到了张老。
  三人一通交涉,这才清楚原来张老对有钱人抱有意见也和兰雨生被聂颖颖欺负的事情有些关联。
  兰雨生外婆和张老当初是邻居,他自幼在外婆家长大,被膝下无子女的张老当做半个孙子去对待,知道兰雨生被聂颖颖欺凌后,张老对他们那些资本阶层的人更加深恶痛绝。
  张景文没料到不仅沈清芜的植物人姐姐是霸凌事件的受害者之一,而且她本人还是当初帮助过兰雨生、被他时时刻刻提在嘴边念叨的恩人。
  兰雨生是他看着长大的,原本就性格怯懦内向,偏偏还要去闯荡娱乐圈,后来知晓他被欺凌后,他亲眼见过他手臂上的伤口,伤口很深,能看出下手的人不仅心狠手辣,甚至还十分熟练。
  如果当时不是有人阻止,恐怕他这个干孙子已经和新闻报道里那几个霸凌受害者一模一样了。
  三言两语下来,张老唉声叹气,“我跟你去一趟,去看看那苦命的小闺女。但你得等几天,我要收拾几箱药材一起带走。”
  沈清芜意外又欣喜,对张老和兰雨生道了谢。
  后者连连摆手,“我现在只不过是在报答姐姐而已。”
  兰雨生送沈清芜出门,还不忘八卦,“姐姐,你还跟贺爷在一起呢?他看着……”
  边说着,门打开了。
  他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如同一把带着寒意的锋利匕首似的让人背脊发凉,他强大的求生欲迫使他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急中生智,“看着和你还挺般配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那股危险的视线立马消失了,但仍旧带着些戒备和敌意。
  沈清芜有些诧异地抬起眼眸,“嗯?”
  贺妄勾起唇角,沉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平静,“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兰雨生欲哭无泪,你的眼神可没有这么懂礼貌啊!
  沈清芜没察觉到贺妄和兰雨生之间的眼神战争,她对着祁遇点了点头,“张老答应了。”
  后者松了一口气,“那是现在启程还是……”
  “没那么快。”张景文说,“我有好几箱药材要处理,得等几天。”
  “我叫人来一起整理。”贺妄嗓音沉沉,“一天之内就能整理好,今晚就走。”
  说完他在沈清芜的眼神示意下,才又补充了一句,“您看行吗?”
  “行,怎么不行?你这都安排好了,哪儿来轮得到我说不行?”张景文气得吹胡子瞪眼。
  兰雨生看了看机票,提醒道,“但是今晚没有云城飞往海城的航班诶。”
  贺妄语气如常,“坐私人飞机。”
  那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随性模样,好像在说天气不错一样自然。
  兰雨生甚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句话。
  什么?你难道没有私人飞机吗?
  第85章 你或许有些想家
  黄昏日暮,远处的山峦披上了一抹晚霞,整座村庄都被笼罩在橘黄的光晕下,烟囱里冒出缕缕炊烟,似云雾般腾升消散。
  张景文把看家的黄狗托给了邻居照顾,锁了院子的大门,转身对他们说,“走吧。”
  贺妄的几个全能保镖分工明确地开始帮张景文整理药材,不到半天就给打包好了,现在去乘坐他的私人飞机,晚上九十点就能抵达海城了。
  一行人走在乡间小道上,微风拂过,两边的野草沙沙。
  这阵风也将某家人晚饭的气味带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辣的气味,带着极具乡村特有的土锅土灶的烟火气。
  沈清芜抬眸望了一眼,随口道,“还挺香的。”
  她的大半张脸浸染在落日余晖中,清绝疏离的眉眼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贺妄注视着她,忽然开口,“榕城离这儿很近,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沈清芜摇头,“不了,回海城吧,穗安的事要紧。”
  “他们坐我的私人飞机赶回海城。”贺妄走近了些,眉眼沉沉地看着她,“我陪你回榕城看看,好不好?”
  祁遇收到了贺妄隐晦的一个眼神,也开口,“对,你难得回故乡一次,去看看也好。穗安这边有我。”
  从兰雨生口中知晓了沈清芜姐姐的遭遇后,张景文连带着对沈清芜也有几分同情和怜悯,“回去看看吧,没有你,我也会好好治病的。”
  不管张景文这个中医的医术有多么出神入化,但绝不会一去就能把人治好,中医的长处在于整体性和恢复性的治疗,见效慢但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论是喝药还是针灸都得长期见效。
  沈清芜改道回故乡看看也的确影响不了什么、错过不了什么。
  沈清芜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榕城了。
  自从她考上大学之后不仅要忙于学业,还要抽空兼职、为穗安寻找可靠的医生,寻找机会、部署计划为穗安报仇,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那个清苦却温暖的孤儿院在她的记忆中越来越淡了。
  之前一直不觉得有什么,刚才忽然闻到熟悉的、记忆当中的家常菜,她才骤然有了一种游子背井离乡的孤寂感。
  沈清芜看向祁遇和张景文,对他们微微颔首,“那穗安就拜托你们了。”
  祁遇带着张老坐上了飞往海城的飞机,贺妄和沈清芜则在酒店续了一晚。
  现在是旅游淡季,云城飞往榕城的机票很容易就买到了,两人在第二天一早坐上了飞机。
  窗外云山薄雾,突破厚重云海的晨光耀眼夺目,洒落人间,景色秀美壮观。
  沈清芜把目光从云端移回来,转头对上了贺妄那双深沉湛黑的眸光,“看我做什么?”
  男人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我在想,孤儿院里有没有你的照片?你小时候应该和现在一样好看。”
  “那要让贺九爷失望了。”沈清芜靠在座椅上,展开薄毛毯盖在身上,“我小时候应该是一群人里面没什么存在感的类型,又瘦又矮。”
  贺妄想到了她曾经对他提到过的,在孤儿院的生活听起来并不幸福。又瘦又矮恐怕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他不着痕迹地朝着她这边移了移,语调拉长而慢,“不可能,我一定会一眼认出你的。”
  “说起来。”沈清芜的语气很轻,“你怎么会忽然想到,问我要不要回榕城看看。”
  贺妄侧头看向她,金色朝晖折入他漆黑的眼底,“昨晚看到你的表情,我觉得,你或许有些想家。”
  沈清芜怔了一会儿,短暂地合了合眼,“其实孤儿院算不上我的家。”
  孤儿院中院长和老师们喜欢她,但她不受同龄人的欢迎,穗安在时她尚且有玩伴,她被领养后她就彻底成为了一个人。后来老师们有的结婚生子,回归家庭成为全职太太,有的辞职。
  在她念中学的时候,孤儿院里也就只有院长是熟面孔了。即使院长对她不错,却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院长。
  她雪白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似透明,看起来有几分脆弱感。
  贺妄的心尖一颤,想要将她搂入怀中,或是握住她的手,但手刚刚动了半寸,又有所顾虑似的没再动了。
  这趟航班只有一个小时出头,下了飞机后又上了汽车,一路导航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孤儿院门口。
  写有“友善福利院”五个大字的半旧牌匾在阳光下反光,沈清芜记忆当中狭窄破小的大门变得宽敞整洁了不少。
  走进去,院子有一群穿着半旧衣服的小豆丁正在自由活动,纷纷好奇地转头看向他们,然后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旁边守着他们的老师注意到了两人,毕竟他们不论是讲究精致的穿着,还是矜贵非凡的气质都昭示着他们非富即贵。
  “你们二位是?”
  沈清芜微微颔首,“请问王春华院长在吗?”
  “在呢在呢。”老师急忙招呼另一个老师过来,“李老师,麻烦你把这两位带到院长办公室去。”
  李老师带着他们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王院长,有人找。”
  带着老花眼镜,正在低头看书的王院长抬头看向沈清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乖乖,你回来了?快进来坐,进来坐,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还好吧?你之前给福利院捐的那些钱和物资我都用在孩子们身上了,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