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昨天中秋刚过,今早程始弹劾林骥的奏折就呈上了御前。
  还有一群乌合之众跟风。
  不外乎就是亲友、姻亲、师生之类错综复杂又密不可分的关系。
  程始早就开始搜集这些东西了。
  但是林骥几乎没有恶习,一点把柄都不留给外界。
  正常这种宠臣、权臣应该一堆小辫子给外人抓才是,哪怕自己不犯错,但是难免有脑子不正常的亲友。
  可是林骥,除了老娘和亲弟弟一家,几乎没有亲戚。
  跟同僚全都关系淡淡,自己也不养幕僚。
  所在的位置呢!工作上几乎没有油水可捞,就是捞了这点涉及军中,程始也抓不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还真让程始给找到了一个,随意宰杀耕牛,大雍对此有明确的律例。
  皇上早就看见这个奏折了,层层递上来的,意味着官场上差不多都知道了。
  耕牛死于意外,但是做事总是会留下痕迹,程始能找到这些,恐怕也费了大力气。
  皇上按下奏折不表,围绕着书桌绕了两圈。
  身居侯爵之位,二品大员,妻子生病,想吃个牛肉,被抓了小辫子给递了上来。
  既没贪赃,也没枉法,他跑去杀了一头牛。
  皇上快要被气笑了。
  其实这件事儿很好解决,林骥随意推出来一个人,说自己不知情,全是污蔑就可以了。
  但是皇上没有选择这么做,他决定把这件事压下来。
  如果有一天事情发展的不好,他就可以让这个折子,成为引起雪崩的一片雪花,或者压死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
  皇上把这封奏折给收了起来。
  “去准备一身衣服,朕今晚要出宫。”
  身旁的太监,很快领命而去。
  忠勇侯府。
  陈玉壶在吃完饭,喝消食茶的时候,得到了消息,林骥和林清桐这父子俩商量好了,林清桐要回边关。
  陈玉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俩。
  爷俩相似的脸,如出一辙的不抬头看她。
  “郡主那里怎么办?”
  林清桐嗫嚅了一下:“也不是立刻就走,我会和郡主好好说的。”
  “母亲,我既然从军,怎么也得挣得一番功劳,才能带着郡主安身立命,她身体不好,总不能让她护着我。”
  “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林清桐!”
  陈玉壶喊道。
  他是要走了,拍拍屁股就能走,他走了,王府谁应对?还能有谁?
  而且居然不是提前和她商量,父子俩这是通知她。
  否则完全可以想出一个更合理的方法来,立功怎么不能立?
  京城有林骥和王爷,功劳能砸死林清桐。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是他想回边关。
  皇上到的时候,陈玉壶正在满院子追林清桐。
  林清桐不像哥哥弟弟,哥哥弟弟惹陈玉壶生气,从来都是认罚,但是林清桐不,他会跑。
  但是也不敢跑远了,怕真的气坏了陈玉壶。
  “好啊!你们父子俩,当我不存在是不是?怎么不等你走了,再告诉我?”
  “正好我一个人去送聘礼好了,我娶郡主!”
  “父子俩一个德行,真是气死我,伤好了你就要气我,我当时怎么支持你学武了呢?”
  要是不学武,只要走的不是纯武将的路子,陈玉壶怎么也能让他去不了。
  陈玉壶手里的鸡毛掸子追着林清桐打。
  皇帝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面。
  陈玉壶一想到要自己面对王妃,就头皮发麻。
  皇上在心里“嘶”了一声,上次林卿顶着巴掌印上朝的时候,说的什么来了?
  只是误伤,夫人脾气……很好?
  天黑了,陈玉壶没注意到暗处站了个人,直到她手里的掸子飞了出去,以一条精密的弧线,砸到了林骥的头上。
  谁让他上年纪了,没有林清桐躲得快。
  结果林骥看向前方,突然跪下了,“微臣参见皇上。”
  场面顿时一静,陈玉壶咔嚓一下就跪下了。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臣妇叩见皇上。”
  很快稀稀拉拉的人跪了一地。
  皇上好整以暇,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主要看了一眼陈玉壶。
  陈玉壶深深的叩头,不敢问为什么,这么晚了,皇上会如此丝滑的出现在她家的外院。
  只要皇上想,他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皇上却笑了,“朕记得,上次林卿说,你夫人温婉?”
  林骥赶紧开口:“回皇上,我夫人在我心里一直温婉和善。”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回答不好,皇上扣他一个欺君也是皇上的道理。
  “既然和善温婉,那陈夫人日后少吃点牛吧!”
  陈玉壶那个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这就是嘴馋的报应吗?从前嘴馋她会失去金钱,现在嘴馋想要她命吗?
  不过以古代的生产力来说,一个普通人的命,确实是不如一头牛。
  陈玉壶大脑空白,林骥开口:“回禀皇上,那牛是意外死的。”
  “臣能证明。”
  皇上摆了摆手,不让林骥多说。
  是不计较,也是不给他机会辩言。
  第91章 懿旨
  不得不说,皇上的打算是很好的。
  看起来是宠爱林骥,但是宠爱之下又暗流涌动。
  林骥跟皇上后来在书房说了什么,陈玉壶不得而知。
  但是送走了皇上,林骥立马来找了陈玉壶。
  “情况不大好,这件事就像脓包,不能按着,我们得提前挑破。”
  陈玉壶也忧心忡忡,“怎么挑破?”
  林骥眯了眯眼睛,“夫人办个宴会吧!把夏家和程家请来,咱们家的牛肉应该还剩一些,上次用来解酒的牛肉汤不错。”
  陈玉壶看着林骥,夫妻俩对视。
  “侯爷放心,妾身明白了。”
  “夫人放心去做,我一定会让事情促成。”
  陈玉壶点了点头。
  只要挑出来,事情就好解决了,但是不能像现在这样闷着。
  林骥从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谨小慎微。
  陈玉壶一夜没睡好,和他不同的是,溜出去玩了一圈的皇上睡得不错。
  陈玉壶接到了娘家递来的,弟妹孩子洗三的请帖,就知道昨夜皇上的来过林府的事情,还没传出去。
  大家以为皇上选择了包容林骥。
  毕竟是得力的宠臣,这很有可能。
  所以陈玉壶如常收到了请帖,否则一有风声,为了避嫌,陈母甚至可能选择,洗三礼不办。
  绝对是陈母能干出来的事情。
  陈玉壶决定快点办一个宴会出来,三天办一个大宴,广邀宾客。
  搞几盆昂贵的菊花来。
  结果根本不需要。
  陈玉壶放下娘家的洗三帖,就有人来报:“夫人,宫里来人了。”
  是太后身边的太监,身后跟了一群人,高调的很,跟皇上的白龙鱼服不同。
  老太监趾高气昂的,宣读懿旨,陈玉壶身后跪了一群人,妾室儿女……
  “忠勇夫人林陈氏,妇德有亏,行事张狂,无视律法……”
  几乎就是指着陈玉壶鼻子骂了。
  “今奉太后懿旨禁足府内三月,禁足期内每日罚跪两个时辰。”
  陈玉壶的头抵在自己的手上,十分标准的跪礼,闭了闭眼睛。
  还好,还好不是罚她掌嘴,否则她以后就没脸出门交际了。
  至于被罚伤不伤体面,陈玉壶其实不是很在意。
  太后现在的威严和信用值,在夫人圈里不是很高。
  如果陈玉壶胆子大,她大可以推到太后身上,她才和程家吵了一架。
  程始回京弹劾林骥,皇上选择包庇,转天陈玉壶就被懿旨罚了,这都不用陈玉壶传出风声,大家自己就开始联想了。
  陈玉壶比自己想的淡定。
  虽然每天跪四个小时也够自己受的。
  “臣妇接旨。”
  这应该还是太后顾忌了几分皇上的结果,否则直接杖责和掌嘴也是有可能的。
  老太监高高在上,说话拉着长音:“这是太后宫里监督罚跪的嬷嬷,既然接了旨,那就从今天开始吧!林夫人。”
  接完了旨意,直视着老太监阴冷的三角眼,陈玉壶站了起来。
  “怎么,罚跪的时辰是公公说了算了吗?还是嬷嬷们说了算?”
  “要不公公回去,再向太后讨一道懿旨?我在这儿等着。”
  死阉人……陈玉壶心中恨恨的想着。
  面对突然强势起来的陈玉壶,太监不害怕,但是气势好歹也收了几分。
  “林夫人这是对太后不满?”
  陈玉壶勾唇,朝着皇宫的方向行礼,“臣妇不敢,臣妇一家皆受皇上恩德,为大雍赴汤蹈火,臣妇敬佩太后德行,甘愿领罚,愿太后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