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宫锦行上前,将灯笼搁在地上,伸手去探花将军的鼻息,已经气绝。
  夫妇二人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亡。
  但是身体触手温热,鲜血仍在从他脖颈处汩汩流出,应当是刚死不久。
  他将花写意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安慰。
  怎么会这样呢?花写意紧咬着下唇:是谁,是谁这么残忍?是谁杀了我父亲?
  宫锦行没有说话,仍旧只是抱着她。
  花写意骤然痛哭起来:是他吗?是他杀了我父亲吗?为什么啊?我父亲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宫锦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吩咐身后追风:追!他一定还没有走远!
  追风轻舟二人立即领命而去,率人四处搜查云归言的下落。
  花写意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难受极了。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个是授道解惑的师父,为什么会这样?
  她难以置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王府的侍卫亲眼见到云归言夜半三更潜入将军府。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宫锦行叫过丁婶,询问适才可听到什么动静,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来过?
  丁婶一问三不知:用过晚膳之后,老奴就伺候老爷夫人歇下了。然后自己回屋洗漱之后,也立即睡下。不过迷迷瞪瞪的,并未熟睡,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花写意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的,或许凶手另有其人呢。
  可假如凶手乃是陌生之人,二人必定会反抗或者呼救,多少也会有一点动静。
  而花将军与连氏并排跪在地上,说明凶手必然是相熟之人,若非权贵,便是什么厉害人物,也或者,是因为害怕。
  那么,师父杀害他们二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假如是为了代嫁之事,为自己报仇,早就应当下手了,而不是今日。
  宫锦行默了默:多思无益,有什么事情找到云归言,自然就能水落石出。至于此案,还是暂时移交京兆尹侦破吧?
  花写意点头,并未反对。
  自家老爹好歹以前也是朝廷命官,意外身亡,肯定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了事,需要报官,侦查个水落石出。
  宫锦行命人前往京兆尹衙门报官。不一会儿的功夫,京兆尹便慌里慌张地亲自赶了过来。
  院子里已经掌起了灯笼,人来人往,四处查看线索,询问证词。
  宫锦行将那个一路尾随云归言的小侍卫单独叫到一边,详细询问经过。
  小侍卫知道出了人命,不敢隐瞒,立即将其中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个小侍卫发现云归言行踪的时候,他正在旁边的馄饨摊子上吃馄饨。
  老板一向收摊很晚,昏暗的灯笼在空旷的大街上挺显眼。
  云归言虽然将斗笠压得很低,但是他的一身白衣很惹眼。
  但他的功夫了得,追风也提前打过招呼,只追查行踪,不能打草惊蛇。
  因此,他远远地盯着,差了同伴回王府报信。
  此时已经交更,月明星稀。
  等到将军府大门关闭,府里的灯也次第熄灭,云归言起身,转到将军府后面,脚尖一点,就腾空而起,进了将军府。
  侍卫当然不敢尾随,只能绕回正门,接应宫锦行。
  因此,云归言若是行凶之后依旧从后门离开的话,他是看不到的。
  也有可能,宫锦行与花写意从正门进入的时候,他听到了动静,立即下了杀手,然后趁机从后门离开。
  花写意起身:我去找于妈和唐乔问问。
  宫锦行点头:本王陪你一起。
  第302章 操办后事
  花写意并未拒绝,二人上了马车,直奔城南小院。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月朗星稀。再过个把时辰,也就应当天亮了。
  都城宵禁,街上四处寂静无人,只有马蹄踏地,寂寥的回响声。
  院门敲开,唐乔与于妈二人见花写意与宫锦行半夜来此,都有些惊诧。
  穿好衣服,立于下首。
  花写意开门见山问道:我师父后来是否来过这里?
  唐乔与于妈对视一眼,全都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们可知道他会去哪里?
  公子走的时候没说。
  宫锦行在一旁出声询问:那这位云归言,究竟是什么来头,你们可知道?
  两人齐刷刷地望向花写意,然后摇头:不知道。当初问过主子您的,您说您也不清楚。
  就连他是何门何派,师承何人,乡籍何处,你们全都一概不知?你们不是去找过他吗?
  这个地址只是云公子在云城的一处宅邸,离开都城之前留给我家小姐的。他平日并不在云城居住。
  花写意又问了几句,唐乔与于妈有点纳闷,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写意也未隐瞒,据实说了。
  两人不约而同大吃一惊,然后异口同声:不可能吧?
  花写意苦笑:我与他也不过就是前后脚抵达的将军府,可等我赶到,我父亲已经身亡。除了他还能有谁?
  云公子与花将军又无冤无仇的,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完全没有理由啊?
  没有理由?那他为何要夜探将军府?
  或许,只是听了于妈的话,也心生疑惑,想要亲自去将军府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情呢?
  花写意深吸一口气:当年的事情,他不是知情么?
  于妈笃定地道:请恕于妈直言,假如,花将军与连氏果真是云公子所杀,那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花将军与连氏二人果真做了什么对不住小姐您的事情。
  云公子对您一向上心,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君子谦谦,可是看不得小姐您受丁点委屈。杀几个人对于他而言,也已经不是第一次。
  花写意默了默:即便他对我再好,可是花将军毕竟是我父亲,他这样做,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与我亲手弑父有何区别?
  再而言之,他不是亲口否认,母亲之死与连氏无关吗?
  于妈望了宫锦行一眼,欲言又止。
  天色已经大亮,早就已经到了早朝时辰,宫锦行命人进宫报信,今日暂时不早朝,亲自陪在花写意的身边,起身返回将军府。
  将军府。
  花想容已经听闻噩耗,赶了过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妈在一旁紧着劝:小姐您可要节哀,不能过于悲伤,毕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花想容此时哪里还能听得进王妈的话?守着花将军与连氏的尸体,哭得歇斯底里。
  花写意顿住脚步,没有上前。
  对于将军府,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对于花将军的死,心里也难过,但是肯定是不能与花想容相比的。
  花想容骤然失去双亲,宛如天塌地陷,定然悲痛。
  府里下人已经被打发得差不多了,花写意叫过丁婶与王妈二人,安排花将军夫妇的身后之事。
  两个妇人,哪里有什么见识,全都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花想容突然踉踉跄跄地扑过来,一把揪住花写意的袖子。
  父亲和母亲究竟是被谁害死的?你为什么会碰巧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你知道凶手是谁?
  花写意摇摇头:此事我正在调查,肯定不能让父亲枉死,让凶手逍遥法外。
  父亲母亲刚来都城不久,与别人没有深仇大恨,怎么可能招惹这杀身之祸?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是不是你派人杀的他们?
  花想容一时悲痛,口不择言。
  花写意微蹙了眉尖:花想容,你心情悲痛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空口无凭,胡乱诬陷她人!
  他是你父亲,同样也是我父亲!你失去了母亲痛苦,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一个孤儿了!
  我知道!我母亲跟我说过!花想容斩钉截铁:你怀疑是我母亲害死了你娘,所以你就这样心狠手辣报复,是不是?
  假如真的是我,我又何必亲自前来将军府?招惹你怀疑?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不要人云亦云!
  花想容已经是歇斯底里,完全听不进花写意的解释: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让你认罪伏法,以命抵命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花写意不想再跟花想容解释。她已经拒绝用脑子思考问题,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益。
  看在她如此可怜的份上,一时间也不好与她计较什么。
  我问心无愧,你愿意查便查,这是你的自由。花写意冷声道: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注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