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伙计便从柜台里拿了一盒消渴丸给他。
  陆二也不走,当着伙计的面打开了药盒。
  他看都不用看,就笃定地冷哼一声:竟然敢卖假药,将你们掌柜叫过来。伙计一听就不乐意了:谁都知道,这消渴丸乃是我们鬼医堂独家制售,你这位公子不想买就不买,怎么血口喷人,认定这药是假的?
  伙计说话理直气壮,而且对陆二一点也没客气。
  陆二心里有气:本公子若是没有见过真的消渴丸,自然不敢如此笃定。将你们掌柜叫过来,我不与你多言。
  伙计见是个硬茬,就转身撩帘去内堂找掌柜去了。
  公子说这个消渴丸是假的?
  身后有人试探着问。
  陆二转身,见是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
  这女子打扮简单干净,一身杏花白素裙,不施脂粉,眉眼间略带一点英气,就如一朵素雨梨花,令人顿生好感。
  见到美人的陆二适才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女子上下反复打量陆二,眸光闪了闪:这位公子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陆二只当她是刻意套近乎:贵宝地本公子可是初来乍到,姑娘应当是认错人了。
  那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是谁?
  女子略一犹豫:我是这里管事。
  毕竟这里乃是自家生意,打假不能砸了自家招牌,陆二跟着姑娘往一边儿靠了靠,寻个好说话的地儿。
  管事也可以,你们这里出售的消渴丸为什么是假的?
  何以见得?
  还用说么?你们造假麻烦也用心一点,你看看你们这包装,不论是色彩还是纸张,明显都与真的消渴丸不同。
  美人嫣然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敢问公子以前可服用过此药?
  陆二摇头:没有吃过就不能买了么?
  最起码,作为一个大夫,我需要清楚,这药对于公子而言是否对症。公子可否伸出手来,容我给你把个脉?
  陆二理直气壮:我没有消渴症,我来就是为了验证你药的真假。
  美人不急不恼:凡是以前服用过此药的老顾客,不用我多言,只消一尝就知道此药真假。既然公子是专为寻衅而来,那么就请公子看好这药盒上面我们鬼医堂的印章。
  不能单凭这包装有差异就断言我们的药有假。毕竟不同批次制造出来的药包装是有可能不同的。
  狡辩!陆二威风凛凛:我刚从药厂出来,自家生产的成药,难不成还能认错了不成?
  姑娘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我们鬼医堂的人?
  陆二从怀里摸出谛听印,在美人面前晃了晃:这个,你应当认识吧?
  美人看了一眼那谛听印,立即变了面色:谛听印?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陆二轻叩着柜台:你身为鬼医堂分号的管事,就连本公子都没有听过么?
  美人紧盯着他的脸:莫非你就是那个刚刚走马上任的陆长老?
  陆二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正是我陆某人。
  美人眸光闪了闪:听闻你是我们堂主亲自任命的,而且还大有来头。
  陆二又挺了挺胸膛,十分自豪:好说,师承药老,堂主乃是我师叔。
  听说功夫也不错?
  行走江湖,勉强自保而已。
  美人指尖微动,眸子里就暗中隐藏了一丝莫名的杀机。
  原来真的是陆长老,失敬失敬。不过这药丸您是真的冤枉了我们。
  您刚来鬼医堂,有所不知,这批消渴丸乃是以前的包装,现如今药厂刚刚更换了新包装不足三月。
  陆二将信将疑:当真?
  您若不信,可以品尝一丁点,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一边说,一边将药盒打开,从中取出一粒,亲手剥开油纸,笑吟吟地递给陆二。
  陆二见她指尖雪白宛如削葱,指甲莹润粉嫩,这粒黑色的药丸在她指尖之上,竟然还挺好看。
  于是接在手里,先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才将信将疑地咬下一丁点,慢品其中的药材成分。
  美人认真地问:怎么样?
  感觉味道有一点不对儿。可是具体哪里不对,陆二又说不出一二三,好像是多了什么味道。
  陆二不想在美人跟前露拙,所以没有将自己的狐疑说出口:那是我太过于武断了。吃茶的时候听别人顺口提了一句,就信以为真了。
  陆长老为了别人一句戏言,竟然不辞辛劳,亲自前来求证,可见十分严谨而又勤恳,我等佩服,佩服。
  美人儿的夸赞,令陆二有点不好意思,简单了解了一下门店内的情况。
  天色已晚,女子委婉地提出还有事情需要处理,陆二有点恋恋不舍,暂时告辞,在一旁客栈住下,打算第二日再来分号与美人探讨公务。
  用过晚膳,就觉得腹内犹如刀绞一般,急忙跑去客栈里的茅厕,顿时一泄如注。
  好不容易无屎一身轻,提起裤子,走出茅厕,腹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只能重新返回。
  这一夜,来回折腾,几乎脱水,浑身气力都没有了。
  他还只当是自己吃坏了肚子,或者水土不服,没有多想。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陆二就连床都快起不来了。只能哆嗦着手,写下药方,盖好印章,命小二去旁边鬼医堂给抓两副汤药。
  小二去了没有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拎着药,身后跟着一位约莫四五十岁,掌柜模样的人。
  掌柜见了陆二,先拱手行礼,然后自报家门,自称鬼医堂掌柜。昨日因为临时有事外出,所以没有见到陆二,今日特意前来探望。
  第254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陆二佯装随意:没关系,昨日你店铺里的女管事已经与我解释清楚。
  掌柜有点诧异:什么女管事?
  就昨日与我说话的那个女子啊。
  她不是您的朋友吗?
  我并不认识她,她自称是你们分号的管事。昨日还与我介绍你们分号的事务,头头是道的。
  掌柜狐疑地蹙了眉头:昨日我有事临时外出,回来之后才听伙计说起此事。
  他说他进入内堂没有找到我,便返回柜台,见有个姑娘正与你解释这消渴丸之事,所以没有上前打扰。
  后来你走了之后,那个姑娘来柜台抓药。临走的时候,伙计随口问起你的身份,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她抓什么药?
  内伤的,方子都没开,信手拈来,一看就是行家。喔,对了,她还说你今日没准儿还会回来抓药,果不其然,料事如神啊。
  她怎么知道我今日会生病?
  掌柜看他面色蜡黄,也狐疑地道:也是,即便医术高明,能察言观色,可也预判不了突然腹泻啊?
  陆二愁眉苦脸:我哪里知道,晚饭跟别人吃的一样的东西,别人全都安然无恙。就只有我一人病得厉害。
  突然警醒,恍然大悟,懊恼地捶了床板一记:我知道了,我这是中了那个女人的招!难怪我品尝着那个消渴丸味道不对,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究竟是多了什么。
  您说您那位朋友给您下毒?
  什么朋友啊,我从未见过她。
  那就奇了怪了,您二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为何要给您下毒啊?
  陆二紧蹙了眉头:你果真不知道她是谁?
  掌柜有点冤枉:您这话说的,咱才是一家人。我若是知道,能不告诉你吗?
  那她对于你们分号的事务如何了如指掌?
  我就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原因呢?
  陆二吃了一个哑巴亏,可是竟然就连下毒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可以说是丢了脸面。
  命掌柜打着自己相府公子的名头,跑去当地官府,寻那管事的,将那下毒女子的相貌,以及特征等详细说了,命官差四处搜寻她的下落。
  这些官员哪敢不上心,风风火火地折腾半日,终于有了消息,说这个女子带着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妇人,一早就出城,前往都城方向去了。
  陆二岂能饶了她,在客栈里调理了一日,身体方才恢复,立即骑马直追。
  一路之上,一边走一边打听,在接近都城的一个城镇落脚打尖的时候,冤家路窄,竟然遇到了这个女子。
  陆二牵着马正在寻找落脚之处,就见一处客栈跟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了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