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都说财不外露,您一点也不避讳我,这是对奴婢的信任。
  花写意搜肠刮肚,也不知道应当如何不着痕迹地试探她密室一事。
  还好这位妇人比较健谈,不用花写意问,自己先开口:王妃娘娘现如今不回玉屏山住了么?
  花写意点头:暂时不会回去。
  那上次给您送去的绣花绣样王妃娘娘您是否带来了府上?我们阁中最近要出一批绣缎,那绣样恰好用得着。阁主又不在,奴婢正愁去哪里寻呢。
  花写意想了想:一直没见到,我忘记丢在哪里了。
  妇人不假思索:上次奴婢是送进了密室,莫非您顺手就搁在里间了?
  确定,密室就是别有洞天,而且,里面装的可能还是金子。
  花写意顿时眉飞色舞:或许是呢,改日我再回去瞧瞧,若是找到了,就让嗣音交给林掌柜。
  那就麻烦王妃娘娘您了。
  宋管事起身:如此就不打扰了。王妃娘娘您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到洛神阁去拿。
  花写意一口应下:等你们阁主再有消息,记得跟她说一声,我在都城等她,让她只管来王府。
  好的,相信我们阁主只要一回西凉,肯定就会先来都城找王妃娘娘您的。告辞。
  花写意颔首,并未起身。
  宋管事自己径直出府去了。
  花写意这叫一个欢喜,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找个借口,回一趟玉屏山。
  上次那个神秘男子临走之时,曾与自己约定,玉屏山相见。她这几日就有点蠢蠢欲动,十分好奇那男子身份。
  而且,此事还不能教宫锦行知道,就连轻舟与追风,凡是王府里的人都要瞒着。
  毕竟,里面还藏着自己的小金库,私房钱啊,后半辈子养老,就靠它了。
  将军府。
  连氏与花将军刚刚从别人口中得知侯府发生的这场闹剧,连氏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她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原本觉得终于将女儿嫁进了高门大户,自己后半生有靠,走路带风,在花写意的面前都能扬眉吐气。
  谁知道竟然是毁了女儿一辈子。
  但是木已成舟,如今后悔也没有用,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委屈生生咽下去。
  花想容的流言蜚语虽说逐渐消退下去,可是她出入间,仍旧还会有识得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背地里悄声议论。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长舌的人,究竟在说什么。
  尤其是已经反目的赵府,听闻此事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了气她,竟然请了戏班入府,唱了一天大戏。
  门口大红灯笼高挑,赵琳琅的婚期,也迫在眉睫。
  委屈积压之下,连氏无处发泄与推卸,只能将这些事情的责任全都推到赵琳琅的身上。
  若非是她,怎么可能会有今日?此仇不报非君子,说什么也要搅黄了赵琳琅的婚事不可。花将军告诫过她几次,让她不要再出去生事,安生在将军府里待着。连氏就骗她,初一要去都城外的揽月庵里上香,替花想容祈福。
  花将军不疑有他,派了车夫送她。
  连氏备下香烛,坐上马车,径直出了都城,直奔揽月庵。
  到了揽月庵跟前,她也不着急入内上香,而是在路边寻个不引人注意的地儿歇着,不时抬头看一眼进庙上香的香客。
  一直等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她看到有马车在尼庵跟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素衣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径直进了尼庵里。
  连氏又等了盏茶的功夫,方才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也拎着篮子,慢悠悠地进去了。
  一进尼庵,迎面处便是观音殿。
  今日是初一的缘故,庙里香火缭绕,虔诚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先连氏一步,进来的那位妇人显然经常来往这里,被庵主请入大殿之内,跪于观音像前。
  女尼添上香油,燃起高香,一时间梵音高唱,木鱼声声,应当是在为妇人做祈福法事。
  连氏迈过门槛,进入大殿,走到蒲团跟前,搁下手里香烛篮子,双手合十,跪在观音像前,阖拢眸子,口中念念有词。
  观音大士,小女想容被坏人所害,失了贞洁,未婚有孕,如今又所托非人,嫁入侯府,一辈子都毁了。
  信女花连氏恳求观音大士指点迷津,我们应该怎么办?小女又该如何是好。
  她虽然半阖着眼睛,但是一直侧耳听着旁边蒲团上跪着的那妇人的动静。
  她听到,妇人正在念诵的经文一顿,明显是被自己的话扰乱了心神。
  世人都喜欢听个闲话,尤其还是女子未婚失身这种笑话。就连她一样不能免俗啊。
  连氏说着说着,声音哽咽,鼻音就重了起来。
  可恨她赵家女儿就为了能嫁给如意郎君,竟然将我女儿当做交换条件,联合他们坏我女儿清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如今,她赵琳琅春风得意,安心待嫁,我女儿却每天以泪洗面,数次轻生。我这个做姨母的,碍于亲戚颜面,总不能全部偿还回去。
  菩萨,求求你,给我指引一条明路吧,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一边说,一边悲从心来,哭得十分悲戚。
  身边的妇人已经不再念经,拨动着紫檀念珠的手指越来越快,显得她心里十分地乱。
  连氏见火候差不许多了,磕完头,便又走到其他佛像跟前,照旧是跪拜,磕头,祷告。
  如此跪拜了一圈,等出大殿的时候,在门口被那个妇人拦住了。
  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当是将军府的花夫人吧?
  第216章 退婚
  连氏装模作样地打量妇人,做出并不认识的样子:正是,看着夫人面生,我们可曾认识?
  妇人微微一笑:花夫人既然是为了我而来,会不认识本居士吗?
  连氏依旧嘴硬:我不太明白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妇人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适才所说的赵府小姐,可是赵大人府上千金赵琳琅?
  连氏立即低垂下头,装作抹泪:正是我那外甥女。
  你说,她竟然暗算你家女儿?
  连氏叹气:家丑不可外扬,夫人不问也罢。
  妇人对于她的伎俩心中了然,一双洞明的眸子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转。
  你既然想让我将话带给我弟弟听,总要说个清楚明白,否则有头没尾的,别人怎么会信?
  连氏见已经是瞒不住,便打开窗子说亮话:让肖王妃娘娘您见笑了,娶妻娶贤,她赵琳琅心狠手辣,手段下流,我这也是不想让卢公子他受了欺骗。
  立即将赵琳琅勾结谢四儿,灌醉花想容毁掉她清白一事,懊恼地说了。
  这谢四儿声名狼藉,出了名的不成器。我女儿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与他私通呢?
  可怜她如今清白尽毁,不得不嫁入富贵侯府,女婿又不!我这心里每天都跟油煎似的。
  妇人安静地听她说完:此事我们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肯定还会再打听打听。假如果真如你所言,这桩婚事必然是不能成的。
  连氏拿帕子紧着抹眼睛,哭哭啼啼半天,便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以前就听赵夫人说肖王妃与肖王合离之后,并未再嫁,而是在都城置办了一座院子,深居简出。只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出城来这个揽月庵上香念经祈福,几乎风雨无阻。
  她既然得知此事真相,断然是容不下赵琳琅进娘家的门的。
  肖王妃等她离开之后,也无心再诵经祈福,辞别庵主,径直回城去了。
  将自己从连氏这里听来的闲话告诉给自己爹娘,然后一起追问卢公子,此事可当真。
  卢公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不可能知道赵琳琅为了他,昧着良心暗害花想容之事。但是谢四儿的人品他是一清二楚的。
  他去探望受伤的谢四儿,谢四儿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宫里人手下留情,他也不过就是一点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
  两个小丫鬟正一左一右守在他的身边,帮他捏肩捶背。他的手不老实,在丫鬟的腰间游走,小丫鬟左躲右闪,满面绯红。
  花想容敢怒不敢言,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见到他,不好意思地福福身,命人让座奉茶。
  谢四儿十分不悦:没见她们两个正忙着呢?沏茶你不会吗?
  花想容低垂着头,默默地退下去。一会儿的功夫,端了两盏茶过来,端给卢公子的时候,他眼尖地看到,滑落的袖口下,花想容白皙的手臂上有点点淤青。
  花想容见卢公子盯着自己的手腕瞅,忙不迭地褪下袖子,手里的茶盏一歪,有茶水溅出,溅到了卢公子的衣襟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