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rnr赛事紧锣密鼓赶进度,五选提前,世界赛近在咫尺。
  “五选的主题是——”
  直播屏幕上,奥兹戴着漆黑墨镜,驾着直升飞机晃来晃去,发出夸张的大笑。
  “死亡(decease)!!哈哈哈哈哈哈!各位摇滚界的新星,勇敢地挑战它吧!!”
  直播被官方咔掉。
  训练室内缄默无声,众人下意识看向初见鸦。
  在他们的印象里,初见鸦的人生随心所欲,所有事物他想要的都会得到。
  家世,他想要,他得到。音乐,他想要,他得到。唯独生命是他再怎么想要也无法得到的事物,于是他转而想要死亡。
  但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初见鸦终于能吃上喜欢的冰淇淋,咬一小口,唇边挂着粉色的草莓冰淇淋沫,不带好气地回望过去:
  “看什么看,不怕我真死了?”
  众人:“……”
  第45章
  郁宿懒懒趴上云朵沙发, 打开手机,然后好像搜索起了什么。
  看了一会,他的兴致逐渐低下来, 懒懒地把手机放在桌面,闭眼睡觉。
  “都是自己人, 怎么看个视频还静音呢?没必要这么有素质。”林琳琅冒出头来, 表面拉关系实际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搞笑视频吗?我也要看!”
  “……也许算搞笑视频吧。”
  手机开启外放, 近期常见到火热的机械男声声情并茂地传出来。
  “如何用吉他追到喜欢的人,教你一种方法, 百试百灵!!”
  真给他八卦到了。
  林琳琅一秒闪现光速逼近, 恰巧听到视频的下一句话。
  “答案:不如把吉他五折卖了,用第一笔金请他吃顿好吃的。”
  谢知柬:“……”
  他难得共情郁宿,向他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
  兄弟,想不到你们吉他手在追人一事上和贝斯竟然也有相同的困境。
  训练室里漂浮着暗潮涌动、心照不宣的平静。
  ——五选既然是死亡的主题了, 要不然先谈论一下你对死亡的看法吧。
  但是没有人敢直接问初见鸦。
  “轮到times和oliver大赢特赢了。”林琳琅趴在鼓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 “显而易见他们就爱搞这种有事没事死一下的音乐,看见死亡的主题估计已经笑出声了吧。”
  温与付:“喂我想死核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crow呢, 你对死亡是怎么想的。”郁宿说。
  温与付眼镜裂了。
  还是问出来了!郁宿他直接a上去了!!
  “死亡啊……”初见鸦拿起桌上郁宿的手机, 打开前置摄像头,远远照照自己的脸,“看我的样子,像不像最近流行的早逝的白月光?”
  众人:“?”
  谢知柬喝水,没有防备地被呛到不轻。
  他记得的。
  曾经他去往国外初来乍到, 因为性格和国籍被所有人孤立与欺凌,是初见鸦站在光里对他伸出手,说站起来。
  但是没人知道, 当时他的这道光说完这一句话,又自然而然地补了一句。
  你不是被抢走这么多东西了么,以后我的遗产分你一半。
  ……给当时的谢知柬造成的心理阴影不可估量。
  “开玩笑的。”初见鸦放下郁宿的手机,笑了起来,“一定要问这个问题的话,我可以回答。”
  “什么?”
  “早就说过了,我不排斥死亡,倒不如说我想要死得很漂亮。”
  初见鸦站起身,笑着伸了一个懒腰。
  “你们不觉得死在终身抗争的疾病里比自然老死听起来有争议多了么?一个听起来足够传奇的音乐家,当然要有足够传奇的死法。”
  “就像君主战死沙场一样。”
  *****
  欧美赛区失乐园,「axel.f」训练室。
  “主办方把‘死亡’当作五选的主题,这个词真是摇滚里经久不衰的黑色元素。似乎是巧合,我听说流光的那位主唱是白化病。”
  凯特琳甩甩高马尾,搭在贝斯上的美甲是刚做的精致的钻色:
  “他这次会用音乐诠释自己对死亡的理解吗?有趣,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训练室半边是健身器材,涂满劣渍的霓虹涂鸦,泼洒的红绿色彩横亘隔开断层的空间感。
  斯蒂文斯压低鸭舌帽,上身只着一件黑背心。
  “你对crow-quill开始感兴趣了?”
  “当然。”凯特琳毫不否认,“尽管来自华国赛区,他却是我们这次的劲敌,不是吗?”
  “看来你很喜欢他四选的演出。”
  “……好吧,我其实确实非常喜欢。但这个话题能先掠过吗leader?”凯特琳不耐地说,“你对他又是怎么想的?”
  “我倒是与他见过一面,所以不觉得crow是会直白地表露他的死亡观的人。”
  斯蒂文斯拿起灰黑色的哑铃,重达10kg的哑铃单手弯举,手臂矫健硬朗的肌肉力量感爆发。
  凯特琳意外地蹙了蹙眉:“以前没听你说,什么时候见过的?”
  乐队的鼓手和主音吉他手从外面走进,手中提了中午他们四人大包小包的外卖袋,除此之外,吉他手还拿了一只篮球。
  鼓手:“嗨。还没吃饭就开始举铁了?给别人点机会吧,leader。”
  “……因为和他不算熟。”斯蒂文斯放下哑铃,“你们来得正好。”
  吉他手向凯特琳看去一眼,递出篮球:“你们在聊什么,是那位华国的主唱美人?”
  斯蒂文斯接过篮球,指尖挑起,偌大的沉重篮球在他食指有生命力般旋转起来,隐隐有心跳一动一动的节奏感。
  “是。crow-quill在音乐学院的时候是我的学弟。”
  斯蒂文斯笑起来,“你必须承认crow就是——让人无法想象他怎么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从我在第一堂课认识他的第一天,他就有摇滚乐的king的样子。”
  凯特琳:“这么高的评价?难道你喜欢他?”
  斯蒂文斯挑了挑眉:“看见他之后我终于明白,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不适合拥有常人的彷徨困惑与努力的成长线,只要看他在舞台登顶的样子就够了。”
  “所以死亡也不适合成为他的课题。”
  斯蒂文斯示意鼓手把外卖放在桌上,鲜香的大寸意式披萨芝士香味浓郁地从纸盒缝隙四散开来。
  “他的眼中只有撕碎心脏、使得灵魂灼烧的火焰。”
  “——舞台即战场,他是我站在对立面的宿敌。”
  ……
  作为出生美国的乐手,斯蒂文斯理所当然,五年前考入顶尖音乐学院的预科班。
  学院的布告板上写明正是周五至周六的考核,今天周六,是最后一天的考核日期。
  家就住在隔壁的一条街,他有充足的底气来得不紧不慢,甚至和老师唠嗑家常般地聊了两句再闲然离开。
  天色将晚未晚,黄昏打翻颜料渲染料峭的寒意,他没想到自己卡着点结束考核的时候,还能看见有人匆忙奔来。
  白发少年微微低头,昂贵漆黑的制服领上的扣子开了一颗,下摆随风而动。
  他迈开长腿,一路绕开其他学生,向考场方向走得极快,像一束一意孤行的影。
  他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学生。
  同样是少年期的斯蒂文斯吹了一个口哨,带着笑意拦住他:“可惜,你来得有点晚,现在应该来不及了。”
  他迄今十五六岁的人生顺风顺水,第一次,他被一人狠狠撞偏了肩膀,飞扬的白发高高飘过眼前。
  “滚。”耳边响起冷冷压低的声音,剑锋的疏离和命令感:“不要做碍事的人。”
  他疑惑是否看见一双漠然的红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年步伐不停,一瞬和他拉开两人的身位。
  他下意识向白发少年看去,也是这一眼,让他看见他袖口外的手背还有一点还未愈合的针孔,原本微不可见,也许因为全力以赴地奔跑,有红玫瑰般的血液滴渗出来。
  刚从医院出来不久吗?什么病需要去医院打点滴呢?流这么多血是因为甩开了吊针吗?是一个人赶来的吗?家长呢,朋友呢?
  所有问题在脑中盘旋,一概没有问出。
  近在咫尺,白鸟划开羽翼蹁跹而过。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立刻走出校门启程回家,而是像个阴暗跟踪狂一样在少年不注意的时候尾随上去。
  他发现少年一路奔跑进入钢琴教室,自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一会。
  钢琴系的考生。
  斯蒂文斯离开考场的时候,负责考核的教师们已在整理考生资料,准备锁教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