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江余垂下眼帘,再次看向病床:“我试试吧。不过……他未必还记得我。”
  镇静剂很快起效。监管室里,被束缚带牢牢固定的王伍德不再挣扎,只是歪着头,痴痴地望着门口的人群:“嘿嘿……钱……我的钱……”
  江余缓步走近。在众人视线之外,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声音却温柔得诡异:“院长……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钱……嘿嘿……我的钱……”
  “我是江余啊。”
  “钱……给我钱……”
  江余俯下身,在老人眼前低语:“十年前,那个被江家领养的乖孩子。多亏您开恩,我才能活着离开呢……你不记得了?”
  王伍德仍维持着那副呆傻木讷的模样,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双眼半睁半合,几乎快要昏睡过去。
  就在这时,齐生缓步走来,伸手将窗户轻轻关上,动作间似乎意在隔绝外界的嘈杂声响。
  骤然间,王伍德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鬼!鬼啊!鬼又来找我了!!!啊啊啊——放过我吧,放过我啊……”
  他如癫狂般叫嚷着,先前注射的镇静剂仿佛瞬间失去了效力,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对着虚无的空气,不断重复着鬼又来了的话语。
  江余缓缓直起身子,转身看向门口的李警官,语气中满是无奈:“很抱歉,警官,他完全不记得我了,看来我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警官目睹这一幕,深深叹了口气,神情烦躁地说道:“我出去抽根烟。这会儿也到午饭时间了,留下来吃顿饭再做决定吧。”
  江余微微点头,没有异议。
  李警官又将目光转向齐生,叮嘱道:“小齐,你守在这儿看门,千万别让王伍德挣脱束缚跑出去伤人。”
  齐生干脆利落地回应:“好。”
  随后,李警官等人出去抽烟、取餐,女医生也前往查看其他病人,门口由齐生把守,而江余则站在门口,迟迟没有离开。
  走廊里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气味,这里的隔音效果极佳,房门关闭后,屋内病人的嚎叫声便被隔绝在内。
  偶尔路过的护士们,一边走着,一边小声抱怨着。
  “这帮病人真是烦死了,整天神神叨叨说见鬼,我都快怀疑世上是不是真有鬼了!”
  “可别被这些精神病人带偏了,要是真开始琢磨世上有没有鬼,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得跟他们一样待在这儿了。”
  江余靠在墙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是啊,正常人谁会相信有鬼呢?
  可他不仅信了,还亲眼目睹过,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个“正常人”了。
  门口摆放着一把椅子,江余走过去坐下,看向身旁笔直站立的齐生,随意开启了话题:“警官,你干这行多久了?”
  齐生垂下眼眸,目光与江余相对,平静地回答:“刚上任一个月。”
  “那怎么会选择来这里呢?”江余追问道。
  “因为这边工作清闲。”齐生简洁地回应。
  江余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这么说?”
  “这案子悬置太久了,平时也没人上心去查。只有李警官负责这个案子多年,还在坚持追查。”
  江余脑海中浮现出李警官的模样,看着他那浓重的黑眼圈,心想,确实,他几乎是执念成魔,不破此案誓不罢休。
  接下来的三分钟,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突然,江余的手在口袋里摸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部手机,与此同时,有个东西掉落在右侧地面上——是一张空白的黄砂纸。
  “警官,我好像有东西掉地上了,能帮我找找吗?”江余说着,低下头往左边寻找。
  齐生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黄砂纸,随手将它捡了起来,问道:“是这个吗?”
  江余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没错,太感谢了,警官。”说着便伸手接过黄砂纸。
  齐生好奇地笑着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看着有点像贴在僵尸头上的符纸。”
  “哈哈,就是随便画画玩,这材料可是花了两百万买的涂鸦纸。”
  “啊……”齐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想再跟这个“炫富”的家伙多说话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李警官的大喊声:“小齐!又有个病人跑出来了,正往你那边去呢,快拦住他!”
  齐生立刻回应:“好!”话音未落,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转眼间,走廊里就只剩下江余一人。
  三秒钟后,江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空白黄砂纸,他垂眸凝视片刻,突然手腕翻转。
  只见砂纸背面,赫然粘着一张高阶驱鬼符。
  然而,符纸上空空如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江余满心疑惑,又用力搓了搓符纸,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
  他不禁回想起宋铮阳曾经说过的话:“要是遇到疑似有鬼附身的人,就用我教你的法子去试探,别觉得不好意思,想尽办法让对方帮忙捡东西,比如就说自己懒得弯腰……”
  捡了,会被符烧伤,不捡,就是有问题。
  结果呢,猜错了。
  江余躺回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
  又等待了一分钟。
  江余左顾右看,没人经过这里了,他起身,推开了病房门,再次走了进去。
  并反锁门。
  王伍德啊,可并不是真疯魔了。
  而是被厉鬼缠身,祛除掉就好了。
  巧了,他学习了些皮毛,可以一试。
  顺便再动点私刑。
  第114章 报仇的快意
  病房里,王伍德已经沉睡过去。江余反手锁上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病床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脆响在密闭的病房里非常清晰。
  王伍德还没反应过来,江余的靴子已经重重碾上他的胸口。只见江余手指一扣一推,“咔哒”一声就卸了他的下巴,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唔……救……”王伍德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江余将一张黄符揉成团,硬塞进他嘴里。冰凉的玻璃杯沿抵住牙齿,冷水混着符纸灌入喉咙。
  “咽下去。”江余的声音比杯中的水还冷。
  又是一声“咔哒”,下巴被粗暴地推回原位。江余退后两步,冷眼旁观。
  “啊啊啊——”王伍德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
  他的皮肤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裂开一道道血口,又在白烟中迅速愈合。
  整个过程中,江余一直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幸好,病院的隔音够好,没有人来。
  五分钟后,王伍德浑浊的眼球终于恢复一丝清明。
  “院长,”江余弯腰凑近,嘴角挂着笑,眼里却结着冰,“还认得我吗?”
  “嗬……”王伍德嗓子被烧伤。
  “我是江余。”
  见对方依旧茫然,江余的笑容倏地消失:“那记得时降停吗?”
  王伍德松弛的面皮突然扭曲:“那个狗崽……”
  “砰!”
  拳头砸在颧骨上的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江余揪着病号服将他提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怎么称呼他的?”
  “我……我说……狗……”王伍德吐出一颗带血的牙,话未说完,右脸又挨了一拳。
  这三个月的魔鬼训练让江余的拳头硬得像铁——挑水、打桩、倒立、爬山,老刀没给他留半点偷懒的余地。
  体质要比往常好不少,一拳下去力道可不轻。
  “时降停!时降停!”王伍德终于被打怕了,血沫子喷在胡茬上。
  江余微笑:“那还记得我是谁吗?”
  对视良久,王伍德浑浊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浑身戾气的青年——那个曾经被他踩在脚下,像蝼蚁般践踏的瘦弱男孩……那样胆小懦弱的他,身影与现在重叠在一起。
  居然翻身成了上位者,敢打他了……
  从来都是他打别人啊!
  这份认知让他枯瘦的面容扭曲成可怖的模样,青筋在太阳穴暴起。
  “你们……你们这些猪崽子!”他嘶哑地咆哮,唾沫星子飞溅,“要不是我施舍口饭吃,你们早就——”
  “砰!”
  又一记重拳砸在他凹陷的面颊上,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江余的指节已经泛红破皮,却仍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每一拳都裹挟着积压十年的怒火,将那些屈辱的回忆狠狠砸进对方血肉里。
  “现在,”江余薅住王伍德的头发,强迫他直视自己充血的眼睛,“告诉我时降停的事。”
  他压抑着即将失控的情绪,“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我要听实话!”
  “砰!”
  又是一拳重重砸在他鼻梁骨上。
  王伍德佝偻的身躯剧烈颤抖,终于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他跪在病床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铁栏杆,束缚带勒进松弛的皮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