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的手臂被对方操控着抬起,指尖对准那颗跳动的心脏。
  两人的血珠交融一起,顺着手指滴落,一滴、两滴,缓慢地落在心脏表面,滋养着这颗心脏。
  “想摸摸它吗?”
  时降停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不想。
  江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降停的手覆了上来,与他十指紧扣,牵引着触碰那颗跳动的心脏。
  “噗通、噗通——”
  掌心传来的震动竟与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
  “阿余,我一定会去找你。”时降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永生永世,你都别想挣脱我。”
  失血过多的江余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想着:他好像要醒了……
  最后传入耳中的是带着血腥气的威胁:“要是敢把心交给别人……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疯子……
  月光惨白地笼罩着这片血色土地。时降停半抱着“死去”的江余,两人的血在身下汇成暗红的湖泊,构成一幅诡谲而妖异的画面。
  “该醒了。”
  突然的失重感让江余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坐而起。
  “哈……哈……”
  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熟悉的卧室,窗外是真实的晨光。那个噩梦,终于结束了。
  江余的喘息还未平复,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秦择站在门外,眉头微蹙:“少爷,您还好吗?我在门外听见您一直在喊……”
  他顿了顿,“‘不要’、‘放开’、‘好痛’之类的话。”
  江余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这些梦话听起来简直像……也太让人误会了吧!
  “您哭了?”秦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哭?
  江余茫然抬手,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不知何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秦择默默递来纸巾。
  江余胡乱擦拭着,把眼尾蹭得通红。
  “需要通知夫人吗?”
  “不用!”江余猛地抬头,“只是噩梦而已!”
  他突然想起什么,急声问道:“我回来时穿的那件黑色登山服呢?”
  “夫人似乎……扔了。”
  “什么?!”
  两小时后,江余捏着鼻子在垃圾车前翻找。
  成功找到了衣服,当他从脏污的登山服内袋摸出那叠泛黄的符纸时,手指都在发抖——
  幸好啊,幸好没损坏。
  这些从老刀那里得来的符纸,真的能帮他吗?
  当天晚上江余就实践了。
  时间:21:30分。
  房间里贴满的黄符在精致的装潢中显得格外刺眼,活像邪教现场。江余裹着黑色真丝睡衣,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死活不敢合眼。
  最后他干脆抽出一张符纸,“啪”地贴在脑门上,活像个行走的僵尸。
  好像这样,就能睡个好觉?
  凌晨三点,困意终于战胜恐惧。
  江余歪着头沉沉睡去,没注意到门口悄然出现的黑影——
  那团影子在门缝徘徊许久,几次试图侵入,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
  最终,它不甘地退入黑暗。
  第二天一早。
  “唔……”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江余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了个懒腰,蓬乱的发丝翘起几撮。
  他茫然地摸了摸胸口——心跳平稳,没有噩梦,连符纸都完好无损。
  “真的有用!”他猛地坐起,额头的符纸飘落在地。这一刻,江余眼底燃起久违的光亮。
  更加坚定了他要学玄学的心!
  时降停,你等着。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发誓:不把你超度了,我江余两个字倒着写!
  江余洗漱完毕,踩着拖鞋慢悠悠地下楼。
  餐厅里,江父、江母和江岐善已经围坐在餐桌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扶着楼梯扶手缓步下行,三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突然——
  “啪!”江父一掌拍在餐桌上,震得杯盘轻颤,“你这个逆子说什么?不想接管公司?不接手公司谁来管?让鬼来管吗?!给我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江岐善神色自若,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牛奶。
  躲在楼梯转角的江余竖起耳朵,总算听明白了这场争执的缘由——
  江岐善竟然不想继承家业,打算去……出家?
  不对,仔细一听,原来是要去学玄学拜师。
  江余不禁莞尔:真是巧了,他现在也满脑子都是捉鬼驱邪的事。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江氏集团怕是真要找个鬼来当ceo了。
  第78章 都不想要继承权了
  江父正打算继续念叨一堆道理,一瞧见江余下楼,立马摆出严父的威严,说道:“怎么起这么晚?你妈就等你吃饭了,平时不都起得挺早吗?”
  江余以前失眠多梦,常常五六点就起,这次却一觉睡到十点,醒来神清气爽。他走到餐桌旁,还没来得及表达歉意,江母“啪”地一拍桌子,狠狠瞪了江父一眼。
  “余儿才回来多久?身体都还没好全呢,你就开始催?催命啊!”
  江父也火了:“在餐桌上,能不能得体点?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啪!”江母直接把筷子扔了过去,江父条件反射地躲开——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你个怨妇!”
  “你个痿夫!”
  一家子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氛围,江余淡定地在椅子上坐下。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将一盘精致的鸡蛋肉粥端上餐桌。
  “少爷,慢用。”秦择收回手,双手交叠站在身后。
  江余没太在意他,只是默默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还时不时看向江岐善,眼神里透着质问:你没把我的事说出去吧?
  江岐善坐在江余旁边的下座,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
  “砰!”江余可没惯着,一脚就踹了过去。
  桌子晃了晃,江岐善疼得龇牙咧嘴,连忙说:“没有!”
  江父和江母吵完架,听到动静,看向江岐善。江父问:“没有什么?”
  江岐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一字一顿道:“今天的饭菜,没放我爱吃的沙拉酱。”
  秦择适时从餐车中取出沙拉酱,动作优雅地在江岐善的蔬菜水果拼盘上挤出恰到好处的分量。
  他一边操作一边解释道:“新来的厨师还不熟悉二少爷的饮食习惯,我稍后会亲自去厨房交代清楚。”
  这场家庭闹剧总算暂时平息下来。
  四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刀叉碰撞的声音在餐厅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江父突然放下筷子:“岐善,我给你报了个新课程,这周日去上课。”
  江岐善正在夹菜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抬起头时眼中带着困惑:“父亲,您以前答应过我,周日不安排任何活动……”
  “你都多大了还惦记小时候的承诺?”江父眉头紧锁,语气严厉,“成年人要有上进心!”
  “知道了。”江岐善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一旁的江母嘴角微微上扬,顺手给江余碗里夹了块肉。
  “江余,”江父突然话锋一转,“后天公司要为你召开记者发布会,你需要亲自说明失踪事件的来龙去脉。别让那帮媒体胡说八道。”
  “余儿身体还没恢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晕倒了怎么办!”江母立刻反驳。
  “公司股价每天都在跌!多耽误一天都是损失!你不掌管公司,哪里知道我的难处!”
  在父母激烈的争吵声中,江余和江岐善始终保持着沉默。
  这个家的偏爱向来分明——江父一心想要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江岐善就是他选中的对象;而江母则偏爱乖巧懂事的孩子,江余恰好符合她的期待。
  但只有江余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江母知道他手上沾着血才得以进入这个家,那些建立在“单纯老实”形象上的宠爱,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过了好一会儿,江母才迟疑着开了口:“下个月就是他老人家寿诞了,真带余儿去啊?”
  江父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随后才闷声道:“不去能怎么着?咱家能有今天,可全靠他老人家扶持。”
  江余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外公。
  午餐结束后,江父江母各自忙事情去了。
  江余为了尽快恢复身体,便来到花园里散步。
  春日的阳光暖烘烘的,肆意地洒在身上,园中的花朵含羞绽放,美不胜收。
  江余在蜿蜒的石子路上慢悠悠地踱步,秦择则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为他撑伞遮阳。
  突然,身后传来江岐善的声音,音量不小:“你打算怎么做?”
  江余回头,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想这小子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他瞥了眼身旁的秦择,微微颔首示意他离开。
  秦择心领神会,默默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