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依白,刚刚看到还有几张照片发漏了,我发给你了。”宁知雨坐在我对面,喝了一口小熊猫印花咖啡。
  “好,谢谢姐姐。”
  我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一边答应,看见周途发的话,我脑补了一下他当时应该无可奈何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没仔细看那几张照片就打包发给了不能来视察的周总。
  “笑这么开心,”宁知雨注意到我的表情狡黠一笑,“谈恋爱了啊?”
  “……没有啊。”我被问得笑容一僵,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仿佛被时间暂停的聊天界面,过了多久了,怎么才一分钟?怎么周途还没有回复我?
  “你告诉我也没事,我又不会和你哥告你早恋。”宁知雨温柔地循循善诱。
  “真没有,姐姐。”
  怎么才过去三分钟?我挠了挠头,被她说得好像真有这么一个对象存在似的,一颗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一种虚幻模糊的想象真实地慢慢涨大,像水球一样满足地跳动。
  “那你耳朵都红了。”她笑着调侃一句。
  没想到最后我的笑容全部转移到了宁知雨脸上。
  而这次周途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我奇怪地往上翻才看到有一张是我和宁知雨一起喂小鹿的合照,当时笑得很开心,也没注意彼此靠得很近。
  第35章
  下午结束了这次野生动物园之旅,我们从门口出去。我看了看手机,周途依旧没有回消息,可能是太忙了。
  没走几步,宁知雨突然在一家摊位前停下了:“老板,这个多少钱?”
  “三十五。”
  听声音感觉摊主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还挺耳熟,我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来,看见宁知雨手里正拿着一个卷毛小羊羊毛毡,捏了捏它毛绒绒的脸。
  再望向她对面的人,一张好像没怎么变化的熟面孔出现在眼前,我惊喜地说:“张爷爷,这么巧,您还记得我吗?两年前我和我哥在您这儿订做过羊毛毡。”
  坐在折叠椅上的大爷戴着贝雷帽,缩在冬日并不暖和的风中,窄窄的脸上挂着一副厚重的老花镜,闻声仔细观察了我几分钟,声调忽然拉上来:“啊记得记得,你哥给我看过照片,你们养的那只兔子叫……”
  “五元。”我低声说完,看着他摊位上的手工羊毛毡和各种宠物玩具,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回想起在他这儿买的第一个给五元的玩具球,和最后一次给生病去兔星的五元订做的羊毛毡。
  五元和我一样挑食,和周途一样小气,尤其在整治它挑食的毛病时特别喜欢生气,而且它很聪明,能听得懂我们说什么,一说不给它零食吃就跺脚,曾经因此把自己跺骨折过。
  后来它生病了却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要不是发现它不吃不喝,没有精神,去了医院检查出急性肠梗阻都不知道它一直在忍痛,手术风险比较大,我们选择了保守治疗,不幸的是最后没救回来。
  五元的离开对我打击很大。
  我曾面临过妈妈的离世。那时年纪太小,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只是知道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她离开得太匆忙,好像一朵云轻轻地消失在天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而我却会在此后每个晴朗的天空中找寻最像她的云。
  直到后来五元离开了我们,我才后知后觉,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接受这种永远失去的感觉。
  是周途告诉我关于平行宇宙的事,才让我从悲伤中走出来,虽然没有科学依据可以验证平行宇宙的存在,但他肯定地对我说过,在另一个宇宙,妈妈和五元都陪着我们。没有死亡和遗忘,只有一艘小船可以在永恒的伊云星系中遨游。
  宁知雨满意地买下了那只小羊,挂在了她的包上。
  临走前,张爷爷蓦地叫住了我:“小伙子,你前几天有没有去德山公园啊?我怎么感觉在那儿见过你。”
  “没有去过。”我疑惑地回答。
  张爷爷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记错了吧,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他挥挥手,“你们慢走啊。”
  刚和他告别,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竟然是周途打的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他沉稳的声音:“我来接你了。”
  “真的吗?”我欣喜地问,“工作结束了吗?”
  “嗯,马上到了。”
  “那我在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宁知雨问我是谁打来的,我如实回答并说了周途要来接我的事。她盯着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他在给你发消息?”
  “对啊,怎么了?”我看见她微微蹙着眉的神情,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东西。
  “……没什么。”
  和宁知雨告别后上了车,坐上后排,我发现周途面色有些沉,好像心情不太好,可是在电话里面又没听出来他的语气和平时有没有不同。
  我习惯性地和他报备今天做了什么,即使这些事都以照片的形式发给了他,我还是感觉口头描述会更亲切一点,能让他产生和我一起去了动物园的感觉,然后说了刚刚遇到张爷爷的事。
  “他在德山公园看到过你?”周途虽然嘴上说结束工作了,结果在车上还在看报告,听我说这么多好玩的事脸色依旧没变,反问这句话的时候还比刚刚严肃了。
  “可能看错了吧。”我没有多想回答了一句,发现手机屏幕亮了,是宁知雨发的消息,邀请我下个周周二去她的生日宴。
  我正想和周途说一声,他突然冷冷地说:“最近不要出门了。”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感觉他今天很反常,想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对上他仿佛在我身上定住的沉沉目光,还没有开口,他答非所问:“等他休养得差不多了,我们就一起去y国。”这回有了确切的地点,仿佛他已经做了不少计划。
  我实在不理解周途不让我出门的决定,这天晚上缠着他问了几次,他才似真似假地说他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独自出门了,再也没有回来。
  “不会的,”我对他肯定地说,想让他彻底相信,于是翻来覆去地讲,仿佛讲一万遍就一定能成真,“你是我哥,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也不能丢下我。我们就像悬崖上两颗紧紧相依的石头,有一颗石头摔下去,另一颗也会跟着摔下去,我们也在同一条船上,就算哪天漏水了,我们也会一起沉下去……”
  周途听完我絮絮叨叨,完全没逻辑的证明,眼里终于有了笑意,却很有理智地问我为什么要摔下去,为什么会漏水。
  我思考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完美的答案,抱抱他说:“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陪着你,就像另一个宇宙的妈妈和五元一样。”
  他回抱了我,抱得很紧。
  没想到我这番肺腑之言依旧没拿到出门的钥匙。学校放了寒假,周途却只允许我和他一起出门,连去宁知雨的生日宴都不行,原因是那天他要去外地的一家大型制造企业谈新项目合作。
  我本想和宁知雨打电话说我不能去的消息,电话接通,那头却传来秦叔叔的声音:“依白,你找知雨吗?她有事不在,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告。”
  “秦叔叔好,我只是想……告诉姐姐她的生日宴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我酝酿了一下,违心地把这句话磨出来的时候还是感到难受。
  “哦,怎么去不了了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可惜,顿了顿说,“知雨昨天还念着你第一次参加她的生日宴,打算办的比她成人礼那天更隆重呢,找了派对策划师,山顶别墅都安排好了。而且她马上就要回m国上学了,下次有机会再见要很久之后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登时感到不去这个生日宴很对不起姐姐,会留下遗憾,揉着衣角纠结要不要和周途求情,还是狠心一点拒绝。
  “我可以问问具体是什么原因吗?”他见我半晌没回答,温和地询问。
  我还真没想好什么话术,实在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半天说出了实话:“我哥不想我去……”
  “是吗?”他轻松地笑了笑,仿佛这个打败我的大难题在他眼里不值一提,“那你呢,你想不想去?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去帮你和你哥说。”
  “真的吗?”我既惊喜又忐忑,不知道他能不能让周途回心转意,但一想他是长辈,去劝周途应该会有用很多,“谢谢秦叔叔。”末了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秦叔叔,你记得不要和他说是我告诉你的。”
  他笑着答应了。
  最后不知道他怎么和周途说的,反正我可以去宁知雨的生日宴了。
  虽然拜托过秦叔叔不要和周途说,但没想到他没对他女儿守住。宁知雨隔天就回了电话过来,提起之前周途不让我去她生日宴的事,幽幽地说:“依白,我感觉你们关系不太正常,他对你的控制欲太强了,你……没感觉吗?”
  “没有吧,”我听见这话下意识地说,“姐姐,你以后不要说他了,他现在对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