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你给我涂白一点吧。”杨陶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让粉扑毛刷在自己脸上拍拍打打,丝毫不抵触,反而十分期待。
  作为八卦的中心,杨陶跟胡鹭的关系早都不是秘密,但大家心照不宣地八卦,也默契地统一口径、从没光明正大地说过。只是在胡鹭每次和杨陶挨得较近时,总会有几道热切的视线投来,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唐兰山化了点妆就浑身不舒坦,时不时就想抬起手蹭蹭脸上的底妆,但每每抬起手,还没碰到脸就被贵舜给拍了下去。
  唐兰山无奈地说:“我不适合化妆。”
  “有什么适不适合的,你就是那老古板的脑思维又发作了。”贵舜嘴巴叭叭地念叨,“我说小唐师傅,你二十多岁风华正茂大男孩,成天把自己整得跟要退休了似的,真打算当和尚,一辈子住山里?”
  屋子里的人都悄悄竖起耳朵,连素来不在乎唐兰山跟贵舜又吵了什么架的胡鹭,也聚精会神地等着唐兰山的回答。
  原以为按唐兰山的性格,应该会闷不啃声、或者干脆就承认自己要出家,没想到唐兰山犹豫半晌,脱口而出:“我不会出家的,我已经破戒了。”
  嗯?破戒?
  胡鹭耳朵竖得更好,刚准备多听几句,贵舜却慌张地捂住唐兰山的嘴,表情无比僵硬,恨不得拿胶带把唐兰山的嘴封起来。
  在那只捂着唐兰山小半张脸的手上,胡鹭忽然发现了一枚灰扑扑的戒指。银戒圈严丝合缝地套着贵舜的手指,就像专门为他定制的那样。
  胡鹭一眼就觉得这戒指眼熟,但多看两眼又想不起来,加上脑袋被化妆师强行掰正、他不得不目视前方,再无法看清戴在贵舜手上的那枚戒指。
  一直到深夜,首轮赛全部录制结束,胡鹭也没能再看清那枚朴实无华的戒指。他也想不通怎么喜好奢华的贵舜会戴着那么丑的戒指,还跟个宝贝似的护着,生怕磕碰到那早已经伤痕累累的戒圈。
  胡鹭牵着杨陶站在夜色与晚风中,背对着会展中心的侧门,早已经从停车场开出来的商务车半开车门,他扶着车门框,让杨陶先坐进去,自己则绕车一圈、坐上驾驶位。
  “葫芦,我们不等姨妈她们吗?”杨陶顺手帮贵舜收好包,将金属链条绕着手掌缠了两三圈。
  “她要和几个老朋友再聊聊,我们先去。”胡鹭说着,启动车辆,缓缓踩下油门,商务车在黑夜中滑出。
  车内没有开灯,抬头能看见车顶的星星点点,像是搬来了星空的一角。杨陶已经有些困了,靠在贵舜肩膀上昏昏欲睡,眼皮半合、视线中便出现了贵舜随意搭在大腿上的手。
  车辆行驶的这段路像是在过巨大的百叶窗,光束来了又走,明暗交织中,杨陶勾住贵舜的小拇指,好奇地问:“这是你新买的吗?”
  “嗯?什么?”贵舜侧头,脸颊挨着杨陶柔软的头发。
  杨陶又困得不行了,他张着嘴半天没说话,等贵舜抬起他的下巴,才发现他已经睡熟了。
  “开慢点吧,你的小桃子睡着了。”贵舜无奈地将杨陶缠在手上的链条解开,扶着他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知会了胡鹭一声。
  胡鹭又想起那枚戒指,他刚刚听杨陶嘟囔的那句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紧接着就回想起曾经被唐兰山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那条项链上串着的就是一枚发黑的银戒指,但这几天已经没见到唐兰山戴着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胡鹭在路口等着绿灯,忽然扭头盯着副驾坐着的唐兰山。
  唐兰山面如平湖,反问道:“什么在一起?”
  “你不对劲。”胡鹭觉得奇怪,“上回你突然送我项链,我就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会主动买首饰送人?陶陶和我说你也送了他,我就更奇怪了。所以你其实是为了一碟醋包了盘饺子吧,我和陶陶都只是幌子,掩盖你真正想送礼物的那个人。”
  “猜错了。”唐兰山面不改色地撒谎。
  胡鹭无语地抿嘴,挂挡起步滑进内部路:“爱说不说,我跟陶陶两天就能扒出来。”
  说完,他透过前后视镜偷偷观察后座的贵舜,试图发现点不对劲的地方,但没想到杨陶刚睡着没两分钟贵舜也歪着头睡了,脑袋磕在玻璃窗上。
  路灯昏黄的灯光时不时撒满后排的车座,杨陶枕着贵舜的大腿,贵舜揽着杨陶的肩膀、靠着车门与车窗。
  胡鹭将车开得慢慢悠悠,等到了定好的餐厅,原本落在后头的莲姨和梨姨早都进了包厢。
  杨陶揉着眼睛,被胡鹭牵着走进餐厅,脑袋里的瞌睡虫还没赶走、椒盐排骨的香味就又勾来了馋虫。
  顾不上什么礼仪了,杨陶先往嘴里塞了两颗糖渍杨梅,腮帮子一边一颗塞得鼓鼓囊囊,搞怪的样子让梨姨稀罕得不行。
  梨姨安排着几人坐下,包厢里还有今天新来的两位评委和褚健时,一共九个人,正好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原本那些酒桌上的礼节今晚全都没人在乎,褚健时几人喝酒喝得上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杨陶被梨姨和莲姨夹在中间,从头吃到尾嘴巴就没停过,脑袋也没抬过。
  而原本和姨妈们最亲近的胡鹭,坐到了褚健时身边,两人相顾无言,彼此都没什么话好说,除了喝酒就是吃菜。
  为了庆祝胡桃队今天拿到晋级名额,莲姨特意从店里带了颗杨陶心心念念的大南瓜糖,跟蛋糕似地戴着生日帽就被餐厅的服务员推了进来。
  杨陶眼睛亮了,胡鹭脸黑了。
  “姨,他牙齿不好,我不让他吃糖的。”胡鹭只有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家这两个姨妈简直是溺爱孩子的教材书,不管好坏、只要杨陶说想要,整间糖坊都能被搬空。
  偏偏杨陶自制力不强,如果不是胡鹭盯着,他早就躺在牙医的病床上捂着嘴哭嚎了。
  梨姨捏着杨陶肉乎乎的脸颊,劝道:“就今天吃两口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这是今天新做的,果糖没加多少。”
  杨陶配合着猛点头,急切的目光盯死在那胖嘟嘟的南瓜上。
  犹记上回那颗南瓜,原本胡鹭是打算分八天让杨陶吃的。没想到他一个没看住,杨陶抱着大南瓜坐在床上看电影、两个小时啃掉大半,当晚被齁得夜起十多次疯狂往肚子里灌水。
  但看着杨陶满怀期待的大眼睛,胡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无奈道:“这次真不能一下吃完,回去我给你切开分好。”
  戴在南瓜头顶的小礼帽被胡鹭取了下来,他走到杨陶身边,将粘着毛绒小球的尖帽子放在杨陶头顶。
  为了恭喜一轮赛获胜,礼花筒炸开,片片飞扬的彩带亮片在灯下纷飞闪烁,杨陶被吓了一跳,扶着头顶的小礼帽,瞳孔中映出在空气中翻滚的彩带。
  世界的镜头闪切,纷纷扬扬的礼花定格在半空中。
  杨陶看见胡鹭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一朵金玫瑰,黄金打成的花瓣比吊灯发出的暖光还夺目,就这么捧到他的面前。
  第80章 杨梅荔枝蛋糕
  杨陶接过那朵金玫瑰,张开双臂搂住胡鹭的脖子,低声惊呼:“这是从哪来的,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前几天出去吃饭路过金店,看到它摆在橱窗里。”胡鹭顺利挤走了梨姨,成功坐到杨陶身边,他美滋滋地说,“你之前不是说想买黄金吗,这个有45g,以后如果看腻了,还可以熔了做成别的样子。”
  “多少!”杨陶盯着手里的纯金玫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你花了多少钱?”
  “我拿我自己的钱买的,没多少。我们在一起之后还没有送你什么礼物,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就是想送你点东西,不然心里不舒服。”胡鹭贴在杨陶耳边,轻声道,“陶陶,今天来不及买花了,下次送你真花。”
  杨陶龇着牙傻乐,顺势就想往胡鹭怀里倒,半路余光瞥见坐在对面喝酒的褚健时,顿时立正坐好,什么暧昧心思都没了。
  双手并在身前,杨陶一副小学生坐姿,目视前方,正经地板起脸,将金玫瑰插进胸口的口袋中,问道:“为什么他也来了?”
  “谁?”
  “褚主任啊,我刚刚都没和他打招呼,现在一对视就尴尬。”
  胡鹭揉揉杨陶的脑袋:“莲姨请来的,应该有什么事要聊吧,不用在意,我们吃饱喝足玩开心就行。”
  杨陶迷迷糊糊地点头,继续啃着碗里的椒盐排骨。
  世糖赛每轮间隔10天,提前三天公布下一轮命题,首轮复活赛必须要在七天内结束,才能赶上跟二轮正式赛一块儿抽签。
  为了让参赛队伍有更多的准备时间,二轮赛的赛前命题公布与分队不再要求选手到场,而是由组委会出人代替抽签。
  同为褚健时带领的队伍,西藏队不敌冠军队,直接一轮游进了复活赛,结果复活赛又倒霉碰上了黄金百香果队,没能成功复活,反倒送金牛他们又回到正式赛内。
  杨陶知道这回事的时候无比唏嘘,虽然与西藏队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他看一群热爱糖艺的年轻人笨拙地捏着糖人,又一无所知地被世糖赛玩弄得团团转,心里就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