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顷刻间局势倒转,弓铮皎侧身靠在床头,闻璱则趴在他身上,两只羽毛翅膀柔软地垂在身后,月光下映照出丝缎般的光泽。
  而闻璱本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带着浓郁向导素的气息喷吐在他眼下——又是那处抹过护手霜的位置。
  “好烫,”闻璱用气音说,“你又进入热潮期了。”
  “对、对。”弓铮皎口不择言,“所以快放开我,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也不会想知道的。”
  闻璱的鼻腔溢出很轻的笑声:“我好像已经知道了。”
  好吧,这似乎也已不言而喻。
  弓铮皎几乎要被羞耻淹没,偏偏浑身被泡在闻璱的向导素里——真正而非幻想的向导素,让他浑身上下每一寸都酥酥麻麻,恨不得立刻翻身做主。
  他想把闻璱抱在怀里吸干,甚至是含在嘴里,吞到胃里。
  但他偏偏知道他不可以,如果他再只顾着自我满足,此刻珍馐就会成为他的断头饭。
  刃齿虎这样的野兽捕猎时从来不需要设置诱饵,但此刻,弓铮皎明白,自己已经踩入桃色陷阱。
  然而,他又忍不住沉浸在诱饵的美味中,即便离满足永远都还差一线,只要闻璱没有把拒绝的话说死,他就永远想要伺机而动。
  弓铮皎咬牙切齿,明白闻璱的介入是什么意思了。
  不仅如此,他更千万般地明白,再不离开就真的体面全无。
  可他的身体却还是诚实地留在床上,彷佛刚才起身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就这么似乎僵持的短短几秒,闻璱有了想法。
  他故意对弓铮皎的眼睛吹气,让向导素腻得弓铮皎眼前生理性地发花乱闪,逼弓铮皎用那一层薄薄的眼皮勉力抵抗,或许也是投降。
  但这才是一败涂地的开始。
  放弃视力的下一刻,闻璱没有给弓铮皎喘息和反悔的机会,用另一双小巧的翅膀抵住了弓铮皎的眼皮。
  那双黑缎般的小翼从乌发间钻出来,大概在耳后的位置。
  拟态融合之后,闻璱的人耳已不可见。
  鸟类的耳朵则极小,几乎只有一个小洞,隐藏在羽毛中,这双小翼平日里就是用来保护耳洞的,作战时偶尔也用于辅助瞄准——遮住一只眼睛,以便融合态的视觉功能更适应于双眼位于头部两侧的鸟类视野。
  如此粗暴地用小翼来阻挡他人视物,闻璱也是头一回。
  弓铮皎果然下意识地慌了。
  通过调整感官所获得的轻微共感,闻璱接纳了他的一小部分慌张,并私心地将另一些并不属于弓铮皎的反应也转递了过去。
  多半份愉悦……嗯,这是奖励才对。
  他也如此用言语“安抚”弓铮皎:“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好了……没错,好乖。”
  视觉被剥夺,接着是味觉,嗅觉,连听觉都被剥离出来,弓铮皎对环境的感知最终只剩下透过皮肤传来的香气,还有闻璱的声音。
  “再乖一点好吗?把手背到身后,全都交给你的意识……”
  好神奇,他们甚至没有什么接触——闻璱唯独保留了弓铮皎的触觉,可是,浑身上下,除了小翼与眼皮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其他的接触。
  然而,那份触觉被加强了不知多少倍,又经由过滤,让拂过毛孔的吐息都像是抚摸。
  于是,闻璱伸手捏住弓铮皎的手腕。
  在触觉如此敏感的情况下,并不粗暴的动作就已经带来了微妙的疼痛。
  那一瞬间,弓铮皎咬了一下牙,不知道究竟是他自称的“善于忍痛”是谎言,还是令他无法自持的是什么其它的感觉。
  弓铮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虽然原本也任由闻璱掌控,但现在简直是令人感到愉快得可怕。
  闻璱彷佛在直接拨弄他通往丘脑的传导通路,如此直观,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如此无法逃避、不能否认。
  以至于,弓铮皎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都慢了半拍。
  圣所的星教育从未告诉过他,向导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但是是闻璱的话……也合理吧……合理吗?
  他没机会胡思乱想更多,闻璱按住他的脉搏,指尖在血管搏动的那一瞬拈过。
  瞬间,一阵拨动琴弦的感官搓磨就将弓铮皎的意识拉扯回来,带着似乎是惩戒的微痛,引导他重新专注于感受上。
  弓铮皎忍不住张了张嘴,但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而他们距离太近,他颤抖的嘴唇粘贴闻璱鼻尖,便听到闻璱很轻地“嗯”了一声。
  “现在是奖励时间,我的队长。”。
  后半夜,弓铮皎视觉被解放,但双目放空。
  他在思考:酒庄的冷餐是否被添加了某种致幻菌子,导致自己出现神经精神性的中毒反应。
  事实上他在酒庄滴水未进。
  而且他也不想否认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只是因为太超过了,他觉得他有点无法理解,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闻璱只是摸了摸他的手腕。
  但从同一种程度来说,闻璱起手就太超过了,弓铮皎连白旗都来不及举,就已经全线失守。
  以至于弓铮皎很羞愧地承认,闻璱说得对,他确实需要循序渐进,也需要很长时间来总结错题本。
  但这绝不是回味,绝非。
  只可惜弓铮皎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味了。
  越想越不对头,弓铮皎觉得自己的生理机能也开始紊乱了。
  最可怕的是一切感受直接被印刻在大脑皮层里,简直无所遁形。
  他绕着床做了几十圈波比跳,才勉强能强迫自己把刚才的一切丢出脑海,片刻。
  千万般庆幸,弓铮皎竟然觉得事后被赶回自己房间是个好消息,他头一次如此迫切地需要个人空间和隐私保护。
  不然闻璱就会发现,热潮期安抚过后,他不仅没能消停,反而心跳长期过速,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地开始打空气军体拳。
  几套拳下来,甚至又去楼顶浴池泡了个大澡,弓铮皎仍然觉得过于旺盛的精力无处挥散。
  泡完下楼时,他发现天都快亮了,于是轻手轻脚地溜到客房门口听了一会儿。
  闻璱的呼吸声很平稳,应该在深度睡眠中。
  这也难怪,前半夜闻璱失眠了一会儿,后来又花功夫“奖励”他,奖励完两个人都出了一身薄汗,各自再冲完澡躺在床上,已经过了午夜。
  不过弓铮皎不敢多想,因为一想起“奖励”这两个字,就会萌生一种发疯发狂发癫在阳光草地里奔跑的欲望。
  弓铮皎连忙回屋,可是躺在被窝里,还是辗转反侧。
  他一边单手伏地挺身一边拿出终端,给逄靥星发去一条消息:【hello,起了吗?】
  天空中最亮的星:【?】
  大猫骑士:【我想问你点事,关于你哥的。】
  天空中最亮的星:【……】
  天空中最亮的星:【可以,但你能别这么叫吗?太肉麻了。】
  大猫骑士:【好的,只是私下这样。】
  弓铮皎顿了顿,用出最大的叛逆孤勇:【你那天说,闻璱和蒲菜的渊源到底是什么?】
  这条消息发出去许久,那边都没有回覆,叫弓铮皎心惊肉跳。
  然而他后知后觉地想要撤回消息,销毁证据时,却被提示消息发送已经超过两分钟,无法撤回了。
  弓铮皎沉思片刻,只能用出精神胜利法——他在自己的页面里,单方面删除了这条消息的记录。
  天空中最亮的星:【就这???你就为了问这个?】
  天空中最亮的星:【不是,那天回家你没问闻璱?】
  大猫骑士:【闻璱不让我问。】
  冒险问一遍逄靥星这事,已是他最大的叛逆,现在他诚心忏悔,已经做好了逄靥星回一句“那他也不能说”的准备。
  天空中最亮的星:【那你还问?】
  果然。
  却没想到很快又接了一条。
  天空中最亮的星:【我可以冒险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大猫骑士:【可以。】
  大猫骑士:【不背叛闻璱的,就可以。】
  天空中最亮的星:【……你怎么那么听他话啊。】
  天空中最亮的星:【不过没关系,这次不是骗他,只是让你提前帮我打探打探消息。】
  天空中最亮的星:【至于那个渊源嘛,其实很简单,闻璱爱吃蒲菜,而且其实他有个小名就叫香蒲。】
  这话题彷佛打开了逄靥星追忆童年的话匣子,弓铮皎还没追问,逄靥星就一股脑地全抖了出来:【我们老家水盘镇边上以前有一小片芦苇荡,也有很多香蒲,闻璱从小就喜欢在那片芦苇荡玩。但他又嫌弃别人玩过的水太脏,所以每次都偷偷摸摸一个人去——唉他这种强迫症就是这样。】
  【有一天,闻璱在那里觉醒了精神体。一开始他还不知道那是精神体,非要给丑小鸭找鹅妈妈,但水盘镇以前没出过特种人,普通人又看不到精神体,他也不知道普通人看不到,总之就是没人相信,大家都以为他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