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以呢，关我什么事。”
“啧！”
吕宁眼神不说锋利但冷漠是显而易见的，老警察被堵得没了话，说对也对，和她确实没关系，可这人也不能就这么放在这，派出所不能住，住酒店这个女孩子还没身份证，总得安排个住处，可除了她……没遇见过这样阵仗的老警察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女孩子在他们说话这段时间里一声不吭。
“你这不是做好人都给她送过来了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那有点钱，现在没地方去，就当给你住宿费和伙食费，你留她住几天，我这边会全力让人找，你要是怕家里不同意，由我们派出所出面和你家里沟通，看能不能就当……”
老警察笑的褶子都打开了，语气也没了刚才的理所当然，态度几近乎于谄媚的和吕宁商量，
“不能。”
吕宁拒绝的和一个小时前在小区门口那时一样干脆，
“剩下的是你们警察的事，和我没关系，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人民，我放这了。”
正好这时候从外面又进来了一个小警察，看见吕宁她们便走了过来，见了那个女孩子眼睛一亮五步并成三步凑到老警察面前问情况，老警察和他说了以后他张嘴就是，
“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住几天，”
老警察当真了，开始问那个警察家里什么情况，吕宁没管那么多，拿起书包转头出了门，她还得去市场买菜。
下午果然起风，吕宁出了派出所抬头看了一眼全阴的天。她扣上帽子，走出去老远站在路口前的人群里等红灯，心里算着天越来越冷，可以多买点菜回去放冰箱里，大概可以一个月不用出门，那面和——吕宁正想着，忽然手臂被人熟悉的从后面拉住，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现在应该坐在警察局的那个女孩子。小稚么，很难听，她不喜欢这个叫法，吕宁隐在帽子下的眉头皱了皱，脸上的烦躁更深了，今天最倒霉的事莫过于出门。
相对她的不耐烦，那个女孩子因为来追她跑得太快所以正在边讲话边喘粗气，张嘴第一句就让本来都有在行注目礼的路人都转了过来。语气里带着颤音，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整张脸都是红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求求你，拜托了，我，我可以帮你干活的。”
周围人看吕宁的表情瞬间变得奇怪，还有的擅自在眼神里写上厌恶，一个穿着单薄还是病号服的漂亮女孩子在街头拉着一个看外型应该是个男人的袖子说求求了，要是吕宁自己遇见也会觉得这人不是好人，可事实上，吕宁很无奈。
她早就想到那个女孩子会追出来，但走了这么久都没被拉住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幸运的逃脱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只是迟了些。毕竟如果是她她也不会选那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警察，相比之下这个虽然拒绝的很干脆但也许会好说话的愚蠢女路人会更安全一些。
那个女孩子还在恳求吕宁，薄削的肩膀也在抖，说的很真诚，听起来也恳切，
“我可以干活的，不会我可以学，你家里人不同意的话我会去求他们的，我还有点钱，我可以付钱的，求求你了，帮帮我好么，我害怕，我不想跟别人走。”
红灯已经变成绿灯，不少路人都走到了马路中间，当然也有留下来看热闹的，但那也是少数几个，身边人一下变得少了的话风也就变大了，带着北方现季常有的干燥的寒冷味道，吹的女孩子头发飘起来，她身后的马路空了，远处的天被现出来，一整片的浅色里只有一块黑，那件套在浅色上很大的黑皮衣，都是空荡荡的，像极了游戏里的显卡世界。老警察也追了过来，隔着很远就在喊纸条上那难听的半个名字，小稚。
第5章你跑了怎么办
女孩子回头看，手还是不松，再转回来时眼泪已经流下来，鼻尖和眼睛都通红，吕宁忽然低头，她想起之前看见的女孩子的脚踝。没意识到吕宁走神的女孩子摇着头拽着她，
“求求你了，帮帮我，我害怕。”
陌生的人，陌生的脸，所有都是陌生的，起码在当下，不仅是这个女孩子，吕宁也是这种感觉。周围的人都是没见过的，脸上又都充满戏谑和好奇，好像她们正在表演一场行为艺术，但吕宁知道，行为艺术虽然存在，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县城。
这个脆弱到像被摁住小白兔一样正等待被动手动脚的女孩子，吕宁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本来可以做这场行为艺术的旁观者，叫好者，现在她却更像那个，艺术家本人。
看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说是跑其实是走的老警察，还有他后面的小警察，还有周围零星几个围观的人以及自己新买的被揪住的白棉袄上的那双手，吕宁脑子蹦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她脚踝看起来真的很冷。只见吕宁冷眼将脸凑到那个女孩子面前，声音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程度问她，
“你能保证跟我回去以后就再也不会走掉的话，我就带你回家。”
“不逃走是什么意思，”
回家这个词显然是当下最诱人的，但女孩子也没有完全被情况吓住，抽了抽鼻子声音囔囔的反问吕宁，吕宁忽然笑了起来，
“就是说，你就算什么都想起来了，能回家了，也不许走，直到你死，都得和我在一起，待着这，怎么样，”
听完吕宁解释的女孩子愣住，盯着吕宁灿烂的笑脸眨眼睛，不知是不是真的在思考这话有几分认真。其实吕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应该可信度不高，就是一时脑抽，毕竟搞艺术还正常的人太少。不过女孩子的反应很取悦她。老警察的声音慢悠悠的也越来越近，一直在叫着女孩子那难听的名字，还有不太远就到了，吕宁站直了身子望望老警察那缓慢的步伐，看着真不上心。
直到女孩子听见老警察声音就在耳后，直到再还有五步老警察就能抓到自己的时候她终于点点头答应下来，
“好。”
一个带着比刚才好很多的颤音，吕宁在老警察拍到女孩子肩膀之前快速伸手给人拉到身后，对着老警察笑的越发灿烂。走过来的人正扶着膝盖大喘气，没走几步路而已，模样倒像是参加了马拉松，
“那你跑了怎么办？”
吕宁问她，女孩子在吕宁身后依旧拽着棉袄袖子不撒手，先是摇摇头，又想起吕宁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于是扬起脖子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小声保证，
“不会的，我不跑，真的不跑。”
“这样吧，跑了就跑了，要是被我抓到就打折你两条腿怎么样，这么看跑的机会就一次，我抓不到也没事，好不好，”
女孩子在她身后认真地摇头，
“不跑。”
说话的功夫老警察终于好像缓过气来开口就是埋怨，吕宁盯了一眼老警察突出的啤酒肚，喘气声大到让吕宁也觉得烦，今天遇见的事都是烦的，活着就是麻烦。他身后那个警察一脸得意的看着吕宁旁边的女孩子，大概是觉得女孩子一定会跟他回去。老警察一边接过身后小警察递过来的纸擦汗，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你跑的倒是快，她都说了不行，你还，还追她干嘛，我们这个小警察，好，好心好意的……”
女孩子往吕宁身后躲了躲，吕宁也变得有礼貌起来，她拉下帽子，嘴角的笑还没全消失，
“啊，没事，她的事不用你们麻烦了，我带她回去。”
“啊？”
老警察不可思议的看吕宁，好像不太相信她的样子，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么，”
“那是之前，她刚才跑过来说服我了，而且一个男人带女孩子回家也不方便，还要考虑安全问题，”
老警察身后的小警察不乐意了，还想说张嘴什么却被老警察一拍手，
“这不就对了么，一看你这小姑娘就是好人，这多好，两个女生照顾起来也有个方便，到时候让她给你交伙食费，多好这！”
吕宁点头，没有和老警察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说了句走了就带着女孩子掉头往回走。
这边离吕宁家不远，也就是走一段一个拐弯再走一段就到了，吕宁一路上再没有说话，女孩子跟在她身后，一直到拐弯才怯生生的问她，
“你要怎么跟你家里人说，要不然我…..”
“什么，”
吕宁又走神了，她莫名其妙捡了个麻烦回家，心情却意外的有些微妙。被女孩子的话拉回神时没听见前半句。
“我，我说，你要怎么跟你家里人说我，我……”
吕宁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没有家里人，我自己住。”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一直在她身后道歉，吕宁听的烦，给人拉到身边瞟了一眼，
“别道歉了。”
女孩子点点头，两个人沉默着走进一个窄胡同。
路是沙子的，偶尔露出几块柏油石子铺的地方，脚步声被沙子吞下去，只留出一点飒飒的声音。并排的楼房不多更不新，外墙刷着橘红色的涂料，应该是用来掩盖下面原本粗糙的墙体。楼和楼之间间隔很小，后面接着的是大片平房，灰乌乌的，总而言之这块地方老旧到连小区都算不上。
“啧！”
吕宁眼神不说锋利但冷漠是显而易见的，老警察被堵得没了话，说对也对，和她确实没关系，可这人也不能就这么放在这，派出所不能住，住酒店这个女孩子还没身份证，总得安排个住处，可除了她……没遇见过这样阵仗的老警察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女孩子在他们说话这段时间里一声不吭。
“你这不是做好人都给她送过来了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那有点钱，现在没地方去，就当给你住宿费和伙食费，你留她住几天，我这边会全力让人找，你要是怕家里不同意，由我们派出所出面和你家里沟通，看能不能就当……”
老警察笑的褶子都打开了，语气也没了刚才的理所当然，态度几近乎于谄媚的和吕宁商量，
“不能。”
吕宁拒绝的和一个小时前在小区门口那时一样干脆，
“剩下的是你们警察的事，和我没关系，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人民，我放这了。”
正好这时候从外面又进来了一个小警察，看见吕宁她们便走了过来，见了那个女孩子眼睛一亮五步并成三步凑到老警察面前问情况，老警察和他说了以后他张嘴就是，
“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住几天，”
老警察当真了，开始问那个警察家里什么情况，吕宁没管那么多，拿起书包转头出了门，她还得去市场买菜。
下午果然起风，吕宁出了派出所抬头看了一眼全阴的天。她扣上帽子，走出去老远站在路口前的人群里等红灯，心里算着天越来越冷，可以多买点菜回去放冰箱里，大概可以一个月不用出门，那面和——吕宁正想着，忽然手臂被人熟悉的从后面拉住，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现在应该坐在警察局的那个女孩子。小稚么，很难听，她不喜欢这个叫法，吕宁隐在帽子下的眉头皱了皱，脸上的烦躁更深了，今天最倒霉的事莫过于出门。
相对她的不耐烦，那个女孩子因为来追她跑得太快所以正在边讲话边喘粗气，张嘴第一句就让本来都有在行注目礼的路人都转了过来。语气里带着颤音，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整张脸都是红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求求你，拜托了，我，我可以帮你干活的。”
周围人看吕宁的表情瞬间变得奇怪，还有的擅自在眼神里写上厌恶，一个穿着单薄还是病号服的漂亮女孩子在街头拉着一个看外型应该是个男人的袖子说求求了，要是吕宁自己遇见也会觉得这人不是好人，可事实上，吕宁很无奈。
她早就想到那个女孩子会追出来，但走了这么久都没被拉住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幸运的逃脱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只是迟了些。毕竟如果是她她也不会选那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警察，相比之下这个虽然拒绝的很干脆但也许会好说话的愚蠢女路人会更安全一些。
那个女孩子还在恳求吕宁，薄削的肩膀也在抖，说的很真诚，听起来也恳切，
“我可以干活的，不会我可以学，你家里人不同意的话我会去求他们的，我还有点钱，我可以付钱的，求求你了，帮帮我好么，我害怕，我不想跟别人走。”
红灯已经变成绿灯，不少路人都走到了马路中间，当然也有留下来看热闹的，但那也是少数几个，身边人一下变得少了的话风也就变大了，带着北方现季常有的干燥的寒冷味道，吹的女孩子头发飘起来，她身后的马路空了，远处的天被现出来，一整片的浅色里只有一块黑，那件套在浅色上很大的黑皮衣，都是空荡荡的，像极了游戏里的显卡世界。老警察也追了过来，隔着很远就在喊纸条上那难听的半个名字，小稚。
第5章你跑了怎么办
女孩子回头看，手还是不松，再转回来时眼泪已经流下来，鼻尖和眼睛都通红，吕宁忽然低头，她想起之前看见的女孩子的脚踝。没意识到吕宁走神的女孩子摇着头拽着她，
“求求你了，帮帮我，我害怕。”
陌生的人，陌生的脸，所有都是陌生的，起码在当下，不仅是这个女孩子，吕宁也是这种感觉。周围的人都是没见过的，脸上又都充满戏谑和好奇，好像她们正在表演一场行为艺术，但吕宁知道，行为艺术虽然存在，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县城。
这个脆弱到像被摁住小白兔一样正等待被动手动脚的女孩子，吕宁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本来可以做这场行为艺术的旁观者，叫好者，现在她却更像那个，艺术家本人。
看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说是跑其实是走的老警察，还有他后面的小警察，还有周围零星几个围观的人以及自己新买的被揪住的白棉袄上的那双手，吕宁脑子蹦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她脚踝看起来真的很冷。只见吕宁冷眼将脸凑到那个女孩子面前，声音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程度问她，
“你能保证跟我回去以后就再也不会走掉的话，我就带你回家。”
“不逃走是什么意思，”
回家这个词显然是当下最诱人的，但女孩子也没有完全被情况吓住，抽了抽鼻子声音囔囔的反问吕宁，吕宁忽然笑了起来，
“就是说，你就算什么都想起来了，能回家了，也不许走，直到你死，都得和我在一起，待着这，怎么样，”
听完吕宁解释的女孩子愣住，盯着吕宁灿烂的笑脸眨眼睛，不知是不是真的在思考这话有几分认真。其实吕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应该可信度不高，就是一时脑抽，毕竟搞艺术还正常的人太少。不过女孩子的反应很取悦她。老警察的声音慢悠悠的也越来越近，一直在叫着女孩子那难听的名字，还有不太远就到了，吕宁站直了身子望望老警察那缓慢的步伐，看着真不上心。
直到女孩子听见老警察声音就在耳后，直到再还有五步老警察就能抓到自己的时候她终于点点头答应下来，
“好。”
一个带着比刚才好很多的颤音，吕宁在老警察拍到女孩子肩膀之前快速伸手给人拉到身后，对着老警察笑的越发灿烂。走过来的人正扶着膝盖大喘气，没走几步路而已，模样倒像是参加了马拉松，
“那你跑了怎么办？”
吕宁问她，女孩子在吕宁身后依旧拽着棉袄袖子不撒手，先是摇摇头，又想起吕宁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于是扬起脖子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小声保证，
“不会的，我不跑，真的不跑。”
“这样吧，跑了就跑了，要是被我抓到就打折你两条腿怎么样，这么看跑的机会就一次，我抓不到也没事，好不好，”
女孩子在她身后认真地摇头，
“不跑。”
说话的功夫老警察终于好像缓过气来开口就是埋怨，吕宁盯了一眼老警察突出的啤酒肚，喘气声大到让吕宁也觉得烦，今天遇见的事都是烦的，活着就是麻烦。他身后那个警察一脸得意的看着吕宁旁边的女孩子，大概是觉得女孩子一定会跟他回去。老警察一边接过身后小警察递过来的纸擦汗，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你跑的倒是快，她都说了不行，你还，还追她干嘛，我们这个小警察，好，好心好意的……”
女孩子往吕宁身后躲了躲，吕宁也变得有礼貌起来，她拉下帽子，嘴角的笑还没全消失，
“啊，没事，她的事不用你们麻烦了，我带她回去。”
“啊？”
老警察不可思议的看吕宁，好像不太相信她的样子，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么，”
“那是之前，她刚才跑过来说服我了，而且一个男人带女孩子回家也不方便，还要考虑安全问题，”
老警察身后的小警察不乐意了，还想说张嘴什么却被老警察一拍手，
“这不就对了么，一看你这小姑娘就是好人，这多好，两个女生照顾起来也有个方便，到时候让她给你交伙食费，多好这！”
吕宁点头，没有和老警察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说了句走了就带着女孩子掉头往回走。
这边离吕宁家不远，也就是走一段一个拐弯再走一段就到了，吕宁一路上再没有说话，女孩子跟在她身后，一直到拐弯才怯生生的问她，
“你要怎么跟你家里人说，要不然我…..”
“什么，”
吕宁又走神了，她莫名其妙捡了个麻烦回家，心情却意外的有些微妙。被女孩子的话拉回神时没听见前半句。
“我，我说，你要怎么跟你家里人说我，我……”
吕宁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没有家里人，我自己住。”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一直在她身后道歉，吕宁听的烦，给人拉到身边瞟了一眼，
“别道歉了。”
女孩子点点头，两个人沉默着走进一个窄胡同。
路是沙子的，偶尔露出几块柏油石子铺的地方，脚步声被沙子吞下去，只留出一点飒飒的声音。并排的楼房不多更不新，外墙刷着橘红色的涂料，应该是用来掩盖下面原本粗糙的墙体。楼和楼之间间隔很小，后面接着的是大片平房，灰乌乌的，总而言之这块地方老旧到连小区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