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紧紧搂着音音,佝偻着身子,把头埋在她的胸口。
  音音一时愣住,随后迟疑着,慢慢地,轻轻抱住他的头。
  她感觉到怀里的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轻,轻轻地颤抖起来。
  他一点声音也没出,只是肩膀在微微颤抖着,搂着她的手也越发用力。
  音音也有些红了眼眶,抚摸着他发丝的手有些颤抖。
  “没事的,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你现在很厉害了。祖父,父亲母亲会很骄傲,姑姑们也不会怪你。”
  “他们一定一定很庆幸,当初能救下你。”
  家人的身影好似出现在面前,他面对父亲时略有歉意,当初父亲叮嘱他,不要活在仇恨里,可他还是为一家人报了仇。
  母亲流泪不语,眼中满是心疼。
  两个姑姑慈爱地看着曾经的莽撞少年长成这般高大样子。
  祖父只远远冲他颔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马夫带着自己的儿子,远远朝他鞠躬。
  -
  萧玦心中下了八年的一场雪,停在这个还略带着寒意的深春夜里。
  【作者有话说】
  快要完结噜(还有一个大剧情),有点舍不得,感觉心里面空空的。
  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给宝宝们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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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宣文帝很快就回京了。
  儿子的亲事和常青自缢的事在他还未进京城时便已得知。
  元译的亲事好办,堂妹就堂妹吧,顶着吐沫星子娶了就是,只是常青……
  宣文帝有些焦躁,他想着这常青死的不是时候,这种事自己知晓便好,何必大白于天下,说白了,早就已经没人在意前朝之事了。
  常青死后常府门户大开,那封自白信就放在书案上,很快传遍天下。
  雄州百姓激愤,恨不得把常青掘坟鞭尸,宣文帝迫于民怨,不得不拿出态度来。
  可百官还有说法。
  常青说的就一定属实吗,过去之事无从考证,先皇的决断岂可轻易推翻?常青说程家无辜,那程家就无辜,那先皇成什么了?心思狭隘残害忠臣?
  进退两难啊……
  宣文帝愁的几天几夜睡不着,把太子元谚也拉进此事里来一起商讨。
  两日过去,依旧没有结果。
  萧玦每日照常上朝去校场,每每有人提及此事,甚至是宣文帝问他的意思,他也只俯首低眉,说:“此事关涉甚大,臣恐见识短浅。”
  他不会公开自己的身份,这对他来说毫无益处,当年之事,他甚至不算个人证,一人之言并不可信。
  而今朝堂上众说纷纭,若他当真公开,说不定反而引火烧身。
  萧玦好似全然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
  可是音音在乎。
  她记得雄州的无字宗祠,也记得那里面的无字牌位,更记得那位守着宗祠的老人。
  音音想着,得去找哥哥好好说说。
  这日萧玦去校场,音音随后便进宫去了。
  来的赶了巧,春日里阳光和煦,礼部尚书的女儿也在宫里做客。
  御花园里,元谚划着小舟,看着湖面,那女孩也盯着湖水。
  两个人歪着头,像是水里有什么金银财宝似的。
  偶尔一对视,又赶紧红着脸错开。
  真是有趣,音音坐在亭中,捂着扇子偷笑。
  赛里在她身侧,也看的入神:“两个人都不说话,这怎么能行。”
  音音用扇子轻轻敲她的手:“就是要这样红着脸不说话才好呢。”
  赛里并不理解:“不说话怎么谈情说话,你和你驸马也不说话?”
  音音面颊绯红:“现在当然是说的……一开始是不说的。”
  她撒了个小谎,应该无关痛痒,她和萧玦刚一成亲还未看清他的面容就被他吻着,这可比说不说话深入多了。
  “东卢人含蓄,不像你们直接。”
  赛里笑笑,想起自己的驸马。
  音音好奇的问:“你们相处的如何?”
  赛里当她还在问说不说话的事:“我话多,一直说,说到他脸红,求着我别说。”赛里朝着音音眨眨眼睛,笑的狡黠:“可我还是说。”
  音音有点听懂她在说什么,面上微微发烫,不知如何接话。
  赛里指了指湖面:“回来了。”
  元谚先下了船,随后朝着身后伸手,女孩子犹犹豫豫递过自己的手,二人上了岸,手赶快分开,像上面有刺似的。
  音音和赛里一起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音音收敛起笑容,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姑母了呢,好奇怪。
  二人回到亭中,音音拉着女孩子说了会话,无非是些闺阁长谈,家中几个姊妹,平日里爱做什么爱吃什么这些。
  说过一阵之后,音音看着赛里:“我出去一下。”
  她又看向哥哥:“殿下,借一步说话。”
  兄妹二人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下人们都远远跟着,不敢打扰。
  音音笑着问哥哥:“哥哥要成亲了?”
  元谚淡笑:“父皇的意思是要在元译之前成亲,压一压有关他的议论。”
  说起元译,音音皱了皱眉:“哥哥莫要提他了,做出那等侮辱人的事*情,真是……真是令人厌恶。”
  元谚看着妹妹气鼓鼓的小脸:“这种事……你也知道元译,虽愚钝些,但没有什么坏心思,事发之后他也悔恨得很,眼下亲事定了,他没脸去见元童,却也时常往她府上送些东西。”
  “哥哥!”音音顾不得礼数,气的直跺脚:“那不是他应该的吗,他和谁定亲不该送些礼物的。”
  缓了缓,音音小声了些:“我倒是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这事多有蹊跷,他也未必是……只是,哎……苦了元童。”
  元谚摸摸她的发顶:“你叫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个?”
  音音回了神:“啊,不是的。”她想了想,斟酌用词,最后还是直白开口:“父皇让哥哥处理前朝遗留之事了吗?”
  说起这事,元谚就犯难:“而今父皇身子不太好,这些恼人的差事便给了我。”
  “那哥哥准备如何做呢?”
  “我有心想要调查,只是许多年过去,几乎毫无证据,此事难有进展。”元谚顿了顿:“实话说,我心中是相信常青的自白信,也相信程家是无辜的,可朝臣的说法也不误道理,先皇的颜面也要顾及……”
  音音定定看着他:“哥哥,我有个想法……”
  -
  接近月余,朝堂政务繁多,前朝遗事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适逢休沐,音音让萧玦陪着她出门。
  初夏天气正好,浓浓的绿色漫过山峦,空气中是草木的清气,混着泥土的潮气,呼吸一口,五脏六腑都觉得洁净。
  马车停在山脚下,一道宽阔的青石板路通向半山腰,隐约可见林间的飞檐,像是有座庙宇坐落其中。
  萧玦扶着音音下了马车,环顾四周,不知这里是何处。
  音音拉着他的手往山上走,一路不说话,只笑着看他。
  这庙宇像是新建的,人烟稀少,山路上只有他们二人。
  一路行至门口,看着上方的匾额“忠义祠”三字赫然映入眼帘。
  萧玦眉头一紧,缓缓走进殿内,正殿没供奉神佛,反而是……是程老将军的像。
  他一时愣住,呼吸都停了一瞬,转而看着身侧的音音,目光流转,爱意流淌。
  “音音做的?”他轻声开口。
  音音仰着小脸,笑的比初夏的阳光还夺目:“我很厉害的!”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真的很厉害。”
  音音向太子提议,不必非要降下什么旨意。
  该修祠修祠,该建庙建庙,这些事可平民愤。
  常家已然没了人口,外嫁的女子也不坐娘家之刑,这件事也算是终了,两边都有交代。
  也确实如此,朝中已经没人提起此事,雄州的祠堂刻了字,百姓也没再说什么了。
  萧玦握着音音的手,抿了抿嘴:“多谢。”
  音音皱眉:“你说这个干嘛,怪外道的,你也帮过我很多啊。”她笑眯眯拉着萧玦的手:“以后还有很多事要你帮我呢。”
  “愿意为音音……”他声音淡淡,拂过她耳边碎发:“至死方休。”
  ……
  元谚的婚事之后就是元译的婚事,这婚事虽算不上丑闻,但说到底也不好看,所以办的潦草。
  元译被封为郡王,和元童一起搬出宫去了。
  大婚那日音音去了,元童一直哭着,盖头下泪水止不住滴下来,口中喃喃要找阿姐。
  音音扫视一圈,没见到元竟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想着这姐妹感情原是好得很的,怎么妹妹大婚,元竟都没来。
  大婚之后庆王就要离京了,听说元竟也跟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