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庶女后宅苟命日常 第8节
  楚钰芙抿唇笑笑,低头去看她手里的话本子:“贤愚经?听着像是与佛教有关呢,祖母定会有兴趣!我最近在书上学到一个通络助眠的手法,正想给祖母试试,不如我们同去,你好把故事讲与我和祖母一道听。”
  “也好!”陆嘉安一听,将书合上,连声唤道,“桑露,给我拿件斗篷来!”
  【作者有话说】
  裴大将军上线:?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你高攀不起[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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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主屋里,身穿紫色寿纹袍的魏老太太半倚在榻上,正在折祈福用的莲花灯,忽然听到丫鬟通禀,说表姑娘和二姑娘来了,忙唤她们进来,又叫丫鬟搬来椅子,让她们坐在近前。
  陆嘉安解开斗篷后并不坐椅子,笑嘻嘻靠至榻边,依向祖母:“现下太阳出来反而更冷了,祖母出入佛堂时可千万小心,别冻着!”
  魏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你也要多注意。”然后又看向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楚钰芙,笑道“芙丫头也是,雪融时路滑,要走稳当。”
  “是。”楚钰芙乖乖点头。
  前几日她寻思那助眠香囊的味道应该淡了,便又做了个一模一样的亲自送过去,再加上来找表姐时偶尔与祖母‘巧遇’,几番下来,她最近半月里与祖母的接触,倒比原身先前两年都多。
  静听表姐与祖母聊了一会儿话本后,楚钰芙温温柔柔将话头接过去:“祖母,芙儿最近学到一个通络助眠的手法,不如就让表姐念着故事,我给您按按?”
  魏老太太闻言笑纹更深,抬手将云纹锦缎护额向上推了推,躺下身道:“好,就叫小圣手来试试。”
  她起身绕坐到祖母头部那侧,先将十指在熏笼上暖过,才轻轻搭上老人颈后,指腹精准压上安眠穴,缓慢施力:“祖母且闭目养神吧。”
  陆嘉安坐到脚踏上,将书页翻得哗哗响,歪头靠在祖母膝上念起书。
  窗棂外雪水嘀嗒,正屋里檀香袅袅,书声轻慢。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活泼可爱,一个乖巧娴静,同聚在老太太榻前,颇有股岁月静好的温馨味道。
  在主屋里服侍的杨妈妈含笑看向祖孙三人,上前将桌上的茶水添满,瞧着老太太舒展的眉眼,心里止不住地高兴。
  没想到一炷香过后,祖母竟然轻轻打起鼾来,楚钰芙停下手中动作,与表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离开床榻,走到外间悄声对杨妈妈道:“杨妈妈,这通络安眠的按摩最好连做四日,明日、后日、大后日我还来,行吗?”
  “诶,等老夫人醒了我就同她讲。”杨妈妈笑眯眯应道。
  老太太这一觉直睡到午饭时,醒来后竟觉得无比松快,眼清目明,胸气舒畅,得知二丫头明后日还来时,呵呵笑着点了点头。
  杨妈妈搀她坐起来,笑道:“二姑娘许是定了亲、快出阁的缘故,瞧着比以往更亲您了些。”
  其实不仅是与老夫人更亲厚,就连性子都感觉与先前有所不同,虽然二姑娘以前也文静,可打眼儿瞧过去就感觉有些沉郁,少些鲜活气儿,现在的二姑娘,说话、做事都感觉通透不少。
  但下人可没有评断主子的份儿,这些话轮不到她说。
  “听说对方是国子监李家的三儿子?”老太太问道。
  “是,还是个嫡出呢。”
  “哦?”老太太转头看她,有些惊讶,“是老爷做的主?”
  杨妈妈想了想:“听说是夫人定的。”
  老太太垂下眼笑笑,坐到桌旁执起瓷勺,搅了搅碗中的燕窝粥:“难为她那副小家子做派,竟也肯松松手?”
  “不论嫡庶都是夫人的孩子,嫁的好了夫人脸上也有光。”杨妈妈低头夹起一块鱼腹肉放在她碟中,笑着继续道,“况且夫人掌家也有近十载,您该放心了。”
  老夫人不喜儿媳不是秘密,家中里伺候久了的婢仆或多或少都知道。大多数人以为是老夫人眼光高,看不上小门小户出身的夫人,可能包括吴氏自己,都觉得是婆母看不起她,才总刻意刁难。
  可作为老夫人的陪房,个中缘由杨妈妈再清楚不过。
  当年楚老爷算是一把读书的好料子,年纪轻轻得中探花,前途一片大好,老夫人为其费心选中族里一品貌皆好的女子,但楚老爷说什么都不肯去见,执意要娶吴氏,老夫人并未因此动气,见儿子执拗,吴氏又生得不错,也算有文采,便答应下来。
  但吴氏进门后,不但私下用公中银钱贴补娘家弟弟,大肆为自己置办金银首饰,还仗着得了女儿,为难怀孕的姨娘。老夫人是正经河东魏氏出来的女儿,她那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一眼便能看破,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明说让她没脸,便常常从旁敲打。
  后来,老夫人尚未出阁的三女儿意外亡故,她伤怀过度,整日在堂里烧香祈福,再没心力掌家,便放手给了吴氏,兴许是吴氏年纪渐长,最近这些年家里倒也算安稳太平。
  眼下二姑娘要嫁人,表姑娘一家即将回京,老爷仕途安稳,夫人做事也稳妥起来,整个楚家一派欣欣向荣,老夫人最近饭都用得更香了些,想到这儿杨妈妈笑吟吟又夹起一块鸭肉:“今日鸭签做的好,您多吃些。”
  第二天,二姑娘照旧来了,连同表姑娘一起,捧着没读完的书,陪老太太打发时间。
  第三天也是如此,可到了第四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日上梢头,满屋人却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二姑娘的影子。
  就在老太太想派人去问问时,二姑娘的贴身丫鬟来了。
  “禀老夫人、表小姐,我们姑娘今日病了,怕是不能来了。”
  陆嘉安闻言有些惊讶,当即坐直身子,追问道:“这是几时的事?是否严重?”不待丫鬟回答,又转身冲祖母道,“祖母,我去看看二妹妹吧。”
  老太太颔首答应:“杨妈妈,你与嘉安一同瞧瞧去。”
  一行人走到竹玉院,丫鬟说楚钰芙刚喝过药睡下,陆嘉安和杨妈妈轻轻推开主屋门,想去进去看看她,谁知一踏进去,陆嘉安便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这屋里怎么冷得跟冰窖似的!”
  一股寒气迎面而至,丝丝缕缕直往骨头缝里钻,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左边次间的书案上,砚台里的墨汁凝结成冰,悬在笔架上的狼毫也冻得硬挺,再往右看,主间里的大床青帐半垂,床脚搁着一个炭盆,盆里虽还有些灰色余烬,却早已没了温度。
  “是、是表姐来了吗?”
  床帐撩开,探出楚二姑娘比外头积雪还要白三分的小脸。
  她裹在厚厚的棉被里,神色恹恹,小扇子似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乌青,乌黑长发铺了满枕,鬓角碎发被汗润湿黏在颊边,透出憔悴病态。
  陆嘉安心中一紧,快步坐到床边,上前握住她冷冰冰的手,道:“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病成这样?”
  杨妈妈则拧着眉低声训斥跟在后面的蓝珠:“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姑娘的屋里冷成这样,我看你们这身皮是不想要了!还不赶紧去烧炭来!”
  “不、不用,咳咳!”楚钰芙来不及回表姐,见蓝珠要往外走,强支起身子唤住她。
  紧接着,隔壁耳房里的争吵声断断续续传来。
  “……快去把炭拿来。”
  “云穗姐,姑娘说了,只有晚上才能烧啊。”
  “你这丫头死脑筋!都这个节骨眼了,还省这些做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法子的。”
  杨婆子和陆嘉安同时愣住,眼神落在床脚烧尽了的炭灰上。
  楚二姑娘面色先是涨红,然后变得比刚才更白,勉强笑道:“我这是热症,身上都冒汗呢,哪用得着烧炭。”说着轻轻牵起她的手,往自己额角摸去。
  陆嘉安指腹接触到她的嫩白脸蛋,只觉得那汗水冷津津,而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更是在轻颤发抖。
  这时站在门边的蓝珠忽然跪了下来,砰砰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哭道。
  “姑娘!姑娘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冷死在这院儿里,您才……您才!呜——”
  “……没规矩的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楚二姑娘眼眶倏地红了,睁着一双大大的、毫无威慑力的兔子眼狠狠瞪她,嘴唇被咬得发白,泪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
  陆嘉安怔住了,呆坐在床畔半天找不到声音,之前她只知道二表妹日子过得差,却没想到这么差。
  入冬以来,大表妹身上的毛皮斗篷都换了不止三件,二表妹居然烧个炭都要精打细算,明明舅母面上看去还算温和,为什么却对二表妹这么差,难道就是因为不是亲生的?
  近两日二妹妹总愿意待在她那儿,是不是因为她自己的院子太冷,冻得实在待不下去?她就是在这样冷冰冰的屋子做香囊的?怎么拿的住针!
  杨婆子比陆嘉安好些,反应过来后将蓝珠拽起来,压低声道:“先去把炭盆烧上,姑娘金贵,那点子东西算什么。”
  “诶!”蓝珠破涕为笑,抬起袖子抹抹脸,跑过去拿起炭盆往耳房赶去。
  杨妈妈这几日在慈寿堂看的清楚,二姑娘就是朵乖巧温柔的芙蓉花,平时就连笑都抿着唇,虽不是最聪敏的,却是最和善良顺的。
  这样的性格自然也是最好欺负的。
  小小年纪没了生母庇护,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受尽委屈却还想着一味隐忍,乖巧听话是好事,可这性子也太过弱了些,若不是这次碰巧与老太太有约,这档子事儿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被撞破!
  且话说回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吴氏不是才给二姑娘许了个好人家,看起来是疼她的,怎么私底下却又如此苛待?
  一会儿工夫过后,蓝珠、云穗捧着两个炭盆走进来,分别置于床头和床尾。
  陆嘉安将她的手臂放回被子里,低声安慰道:“你别怕,祖母定会为你做主的。”
  “……都怪我自己身子不争气,母亲、母亲也是为我好。”沉默片刻,楚钰芙垂首悄声道。
  小姑娘单纯,委屈明晃晃藏在湿漉漉的睫毛下,便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但都到这份上了,她还死咬着什么‘为我好’不放,真是软包子成精,看得人生气!
  “你——”
  陆嘉安柳眉倒竖想要发火,却在看到她那惨白小脸时歇了声,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保护欲在心底炸开,怒冲冲站起来往外走,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丫鬟:“好生照顾你们姑娘!”
  杨妈妈跟在她身后一同出去,走时将门牢牢关严,不让半点风透进去。
  楚钰芙听门外脚步声走远,抬袖拭了拭泪,小声道:“我不舒服,要睡一会儿,无事不要进来。”
  二人应声后为她掖好被角,关门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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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众人散去,屋子重归宁静,只余下炭火燃烧爆裂开来的声音。
  楚钰芙确定外头没人后,撩开床帐,唰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哆哆嗦嗦摸到窗边,将卡在窗缝里的纸团取出来,把透着凉气的窗子彻底关牢,然后长长舒了口气,开了一早上窗,冻死她了!
  昨夜里她硬撑着熬了整宿,等到今早天亮时,就剩一口仙气吊命了,脸熬的像纸一样白,一对儿熊猫眼挂在上面分外吓人,路过黄铜镜时她弯腰拿起帕子,擦干净提前淋在额角的冷水。
  随着炭火燃烧,屋子里的温度逐渐升上来,她钻回被窝忍不住小声哼起《寒窑记》的调子,到高潮时拍子一转,哼成了《打金枝》,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中寻思,也不知道表姐和杨妈妈会怎么跟祖母说,但事实就是自己的确被克扣了炭火,若是不信大可去库房查问~
  无论庶出还是嫡出,她总归是楚家血脉,最近又在祖母面前刷了那么多好感,于情于理祖母都不会坐视不管,等自己这一觉睡醒,大概便再也不用担心怎么熬过寒冬了。
  迷迷糊糊即将睡着时,楚钰芙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说好了是作戏,蓝珠这个傻丫头怎么磕得那么用力!也不知道伤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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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出竹玉院,陆嘉安脚下生风,身上的绯色斗篷往后扬起,若是手上再佩把剑,那风姿像极了话本子里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女,回到慈寿堂,她将听到的、看到的一股脑全说了,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实陈述,但口气难免义愤填膺。
  魏老太太听完转转掌中檀木佛珠,望向杨妈妈,见她点了点头,眉头逐渐拧紧:“那竹玉院里可请大夫了?”
  陆嘉安被问的愣住,杨妈妈上前一步,答道:“应该是请了,我们去时二姑娘已经喝过药。”
  老太太轻嗯一声,沉吟片刻道:“再差人去库房问问。”
  杨妈妈应声后退出门去,陆嘉安有心留下,却也知道后面就是楚家家事,她不便在场,于是带着桑露回了西厢房,进屋后,桑露为她解下斗篷,担忧道:“姑娘,您到底不是楚家人,横插这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