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侍人低着头,不敢直视霍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回道:“皇后娘娘只说,这孩子名字叫嫽,与你今日救下的妇人有些渊源。”
  霍彦了悟。
  他给了打赏,侍人便告了退,一转头对上了两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霍彦的头突然巨疼,他很快解释清了这孩子的来头。
  “估计是卫长把孩子带回宫去被姨母发现了,姨母为了卫长的名声只得让我叫人把这个孩子送回去。”
  霍去病逗孩子。
  卫青逗孩子,神色温柔。
  “好孩子,乖。”
  霍彦麻了。
  这破家,就没人听我说话是吧!可恶,我马上就要离家出走!
  “快些送走吧!她阿母念着她呢!”
  霍彦正抓狂,就听见卫青温柔道。
  霍去病也点头,他给小孩又裹了披风,叫人把孩子送走了。
  大金项圈保子平安,他始终未摘下来。
  霍彦的抓狂情绪突然被安抚了,他低垂眉眼,难得有些想吟诗的冲动,他随口起了一句汉赋。
  “若夫明月之升,出于东海之滨,耀于九霄之上。初如金轮涌出,渐若玉盘高悬。其色皓白,其光清冽,不耀不炫,不骄不躁。洒清辉于大地,照万物而无私。山川城郭,皆被其泽;草木虫鱼,咸沐其光。”1
  霍去病接道,“此正如君子之德,温润而泽,普惠众人,不遗微末。”2
  霍彦笑意浅浅,“阿兄懂我。”
  卫青看着他们俩笑,“值此良辰,人间处处,皆享团圆之乐。应列佳肴于几案,陈旨酒于尊罍。忆往昔之趣事,话来日之宏图。”3
  霍彦扑向卫青,被卫青轻巧接住。
  “舅舅,阿兄,此良辰莫辜负,当浮一大白!”
  霍去病在满月下轻笑。
  霍彦拽着他往回走。
  “皆会圆满的。”
  [魅魔。]
  [全tm是魅魔!]
  [阿言这几年贵族教育没白上,都能吟诗了。]
  [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是互吹。]
  ……
  当那个小孩被送回那女子身边时,她几乎克制不住的又笑又哭。
  这个女子姓冯,这个孩子名为冯嫽4,她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外交家,是那个锦车持节,慰定乌孙,足传千古的冯夫人。
  第73章 英雄归来
  霍去病教刘据和诸邑习剑已有一月有余,霍彦刚说要把刘据给雷被教,霍去病就抿唇。
  他这是不喜欢,霍彦只好摊手看他,“你一心想要跟舅舅上阵杀匈奴,对你来说,训练好姨父交给你的羽林孤儿,早日获得上阵杀敌的资格许可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霍去病点头,然后在霍彦越来越揶揄的眼睛中皱眉道,“不是我非要去,是据儿。”
  提起刘据,霍去病的头就难得疼起来。
  刘据年方三岁,以刘据的身份而言,日后是用不着亲自上战场的,打仗有他呢。习剑不过是学点基本招式,别说宫里的侍卫了,就连霍彦都能教他。但霍去病也看出来了,刘据个性腼腆安静,喜欢自己独处,可是当太子也不能太安静吧,朝堂上的牛鬼蛇神们可一个赛一个的能蹦。
  “那不更该让雷被去吗?”
  听完他的叙述,霍彦得意的翘脚脚。
  “你觉得愁人,我倒觉得可爱,总得允许各人有各人的性格。”
  他的思路没有问题,霍去病却左右瞅着他的脸,突然轻笑。
  他有了个更好的人选。
  跟阿言一块儿,据儿不热闹也得热闹了。
  霍彦万没有想到霍去病在刘彻耳朵边馋言几句,直接把他的进言拒了,教导刘据的任务落在了他头上。
  艹!
  这是太子少保超前版吗?霍去病就喜欢强扭的瓜。
  霍彦在心里骂人,然后默默迎着晨光拿着自己阿兄传的木剑,慢吞吞的行至院子中间,身后两只小崽排排站,像两颗水灵灵的小葱。
  在一旁观剑的阳石也期待不己。
  “阿言兄长教我们吗?是不是去病兄长已经没什么教我们的了!”
  诸邑饱含期待地问道,刘据也眨巴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霍彦:……
  他默了一瞬,凉凉道,“练剑吧。”
  说完,他在三人们的众目睽睽之下,扑腾起两根胳膊,架起了一个软绵绵的起手式,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一边演练,还一边念叨。
  “太极——混元剑法——静心——又凝神——固本——还培元——学成——天下全——”
  霍彦托长声音,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他连舞剑他都懒得用力。别说霍去病的力度了,他那木剑过处,恍如无物,连一丝风都掀不起来。
  阳石眼睛瞪得滚圆,满脸写着懵。
  诸邑忍不住嘟囔,“这、这和去病兄长教的也差太多了吧!都没有风呢。”
  刘据倒是没吭声,只是小脸上的期待褪去了不少,眼神里满是疑惑。
  霍彦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剑法”里,脚步虚浮地移动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清心又明目,活到九十九。”
  他自顾自地把一套剑法耍完,收了架势,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看着三个小家伙道,“好了,自己练吧。”
  霍去病每次到椒房殿,都会先检查他们的练习进度,再给他们布置未来几日的任务,对比下来,霍彦太敷衍了。
  三个小崽对视几眼,前后对比太强烈了,就连刘据都不觉皱巴起小脸。
  霍彦笑眯眯,像是背后长了眼,歇了在旁边摊书的动作,冲他们说道,“你们不练我的剑吗?很好的,练试试嘛。”
  诸邑默默摇头。
  口号什么的,好笨。
  “为什么不练再说呢?”霍彦难得有些委屈巴巴,放下手中木剑,蹲地上画圈,忽悠道,“我这套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和光同尘。不信,你们跟我练完一套。”
  阳石歪着头,满脸怀疑,“真的吗?阿言兄长,你可别糊弄我们。”
  霍彦一本正经地看向三个小家伙,眼神真挚,“这看似软绵绵的起手式,实则暗藏玄机,是这套剑法的精髓所在。我阿兄教你们的是战场上杀敌的招式,而我教你们的,是如何在剑招中融入心境,你们看这一招就叫扮猪吃老虎。这招的精髓就是在最后的一刺中加点力。”
  他蹲下身,轻挑手中木剑,一记刚才的起手式,木剑带起劲风,直逼诸邑咽喉。
  “你可以假意舞剑,然后直接趁其不备,瞅准地方囊死他,别管好坏,能弄死人就是扮猪吃老虎的精华。”
  诸邑眼中一亮。
  “妙啊!”
  刘据眼睛亮晶晶,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
  霍彦就知道他的教育最好,他嘿嘿一笑,一人来了一张他特制的人体穴位图。
  这张图与前世的画面也无甚分别,只是在每个穴道的末尾都加了一句被扎的后果。
  三小只瞠目结舌。
  霍彦老神在在翘脚脚。
  “我们这种弱小无辜的小孩子,阿兄,舅舅和侍卫不在,遇到坏人怎么办?只能能阴就阴,怎么阴怎么来。”
  三小只悟了,有模有样地学起霍彦的起手式,胳膊软绵绵的,像根面条。
  诸邑一边比划一边喊着:“太极——混元!” 刘据和阳石则有些怯生生地跟着动起来,动作虽小,但看得出在努力模仿。
  霍彦不看他仨,继续看书,时不时地来一笔批注 。
  [好家伙,这是出版社新投的稿件啊。]
  [自从出版社建好之后,阿言就把私人业务和刊物发行分开了,他可不敢动刊物发刊的事了。]
  [这个文风好像…]
  [别说了,是《史记》。]
  [这是始皇本纪?]
  [初稿,马迁刚写的。]
  [好奇,阿言的评语是什么?]
  [霍小言,你别捂!]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tm,还收了?!]
  ……
  霍彦落下一句这人吧,他其实长得很好看,才把这卷书轴卷上了。
  他打了个哈欠,招呼几个孩子歇一会,照他讲,练剑不能太勤,你看他阿兄练的,瘦巴巴的,连块肉都不多长。
  “那个,宝宝们,来,阿兄给你们讲故事。”
  他兴致勃勃即兴发挥讲了一段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励精图治,终于成为春秋霸王的大男主故事。
  三小只听得有劲儿。
  刘据的眼又亮起来,他要做兄长口中的赵王一样英明神武。
  然后他就听他阿言兄长淡淡的来了一句总结,“最后他被饿死了。”
  他刚刚萌芽的雄心壮志就这样破碎在了“饿死了”的阴影中。
  刚辉煌呢,就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脑门的问号,扒住霍彦腿,企图让霍彦解惑。
  阳石的脸上出现了怀疑神色,她记得父皇不是这样总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