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别梦(重生) 第1节
  本书名称:重山别梦(重生)
  本书作者:梦兰章
  简介:
  薛蕴容与越承昀,在门阀偏见仍未彻底消解的世人眼中,原是极不相配的。
  一个是天子爱女,六艺无不精通,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享无上荣光;一个出身寒门,历经万难终于行至人前、进士及第,一举成为探花郎。
  然而这样身份悬殊的二人却成婚了。
  成婚三载,撇去最初短暂的美好光景,其余两年半竟都在吵架。
  甚至有一日,在又一次争吵中,越承昀口不择言冷笑道:“我倒是忘了,殿下母族亦是世族,又怎会过分苛责那些草菅人命的世家子弟,你我根本不是一路人!”
  一句话,彻底粉碎了她的念想。
  原来年少心动是她一厢情愿,他从未理解她,也从未理解父皇的举措。
  她与越承昀别院而居已久,难得相见却不得一句好话。相看两厌,不过如此。
  好累。
  “既如此,待回建康便和离。”
  _
  越承昀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落满大雪的小重山,这是他与阿容的初见之地,也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魂归处。
  然而再度睁眼,自己竟回到了与阿容成婚的第三年。
  来不及欣喜半分,耳边忽然回荡起昨夜的争吵之语,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他不要和离!
  前世他以为皇帝偏袒世家、假意扶持寒门,实在虚伪。可和离后他远赴汀洲,才渐渐发觉是自己一叶障目。
  但为时已晚,太子骤然身亡,皇帝病重,谣言四起,陈梁郡王带兵入城。他雨夜疾奔一千余里,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重来一世,既已看清,他绝不放手!
  只要揪出背后的阴险之人,只要太子并未身故,只要皇帝仍旧康健,只要…他坦诚用心、不再遮掩他的自卑、时刻谨记服务意识,他与阿容就不会重蹈覆辙。
  什么颜面、自尊,都不重要,若她不提和离,他什么都能做。
  过往数载,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
  (小剧场)
  “阿容,想必兄长不是有意伤我。”
  “阿容,我疼。”
  ……
  “阿容,我什么都能做。”夜深人静时,他忌惮着她的义兄、防备着她新收的小仆,红着眼向下吻去。
  过分,嘴还能这么用?!
  薛蕴容闭目不语,舒坦后一脚将他踹了下去:“自己解决。”
  殚精竭虑外冷内热清冷公主vs情感下位学做绿茶驸马
  书名灵感来自“别梦重山隔,归舟一叶轻”
  食用指南:
  1.前世分开有别的重要原因,主线会交代。女主人设非坚不可摧,有相当脆弱的一面,少时曾是个明艳的姑娘。
  2.男主情感下位、易患得患失,自卑仅在感情中。绿茶仅在女主面前展现,是一种手段。
  3.前世今生皆1v1,双洁,he,架空勿细究。
  4.(高亮)本文为追妻文,但非火葬场,核心是在主线中破镜重圆,再现前世发生的故事与男主的变化。不是火葬场的原因是,作者最初构思的时候想写男主重生追妻且情感下位、女主外冷内热有自己的责任与任务,又不想让女主很憋屈经历比如男主心里有人这种事,所以没给男主设计成渣男,也就成不了火葬场模式(对不起,我只看过这种火葬场模式,别骂我骂我我就滑跪),重心放在再现主线故事上!男主前世与女主分开的原因二章也写了,自负自卑+少年经历对世家盲目的恨+阶级局限导致他看不清,直到他去了汀洲以后才渐渐看明白。至于为啥两人吵架后感情不和却没有立刻和离,因为喜欢,年少心动互相喜欢,但是意见不合也不可能和从前一般,所以设计为别院而居。最后,主角的情感会随着事情被彻底解决才会得到真正的圆满,感情剧情并行,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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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一夜落雪,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吴州城内孩童玩雪的玩闹声阵阵,宜阳公主府内却是落针可闻。
  青衣女使端着铜盆从内屋出来,看见走近的黄衣身影顿时松了口气,“秋眠姐姐!”
  秋眠刚从城外回来,一进清晖院便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注意到青衣女使眼神中的紧张,悄然扫了一圈廊外肃立的几名女使,心下了然,这是公主昨夜又和驸马吵架了。
  “殿下虽然看着面冷但待我们一向亲切,你们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与驸马之间的事更是从未波及旁人,你们何必如此紧张?”
  “可是,昨夜不一般呐……”青衣女使见秋眠这般淡然,不由焦急地补了一句,“我们都没见过这般阵仗。”
  见周围的婢子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秋眠心沉了下去。示意她们都下去,便兀自掀开了内屋门前的竹帘。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在梳妆台上,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静坐在铜镜前,似是发愣。
  秋眠进屋便挽起笑容,放轻脚步,从屏风后悄悄绕到薛蕴容身后。
  “殿下!”她飞速拍了拍薛蕴容的左肩,凑近她的右边,“我路过颜记买来了你最爱吃的杏花酥。”
  以往这一招都能奏效,殿下或多或少会露出笑容,但此刻薛蕴容依旧盯着铜镜,手中把着玉钗,秋眠不免有些慌乱。
  “秋眠,我后悔了。”
  此话一出,让秋眠心中一惊。
  从晋朝开朝起,士族门阀颇深,朝中官员尽数出自大族,资源甚少的寒门子弟几乎没有出头之日。
  然而今朝怀正五年,景元帝颁令寒门亦可参与科举,优者可入朝为官。
  怀正十六年,景元帝将唯一的女儿宜阳公主下嫁给寒门出身的新科探花。
  这探花郎清俊异常、温和有礼,从外貌上看可堪良配,更不必说才情出众、能力过人,据说殿试表现极佳,当即便被被皇帝亲授官职。
  可即便皇帝有意消解门阀隔阂,此举却着实惊了不少人。
  都言皇帝好谋算,愿将心爱的女儿下嫁。可秋眠作为公主身边的女使知晓,若非公主所愿,这桩婚事也势必成不了。
  秋眠看向铜镜,镜中映出一张明艳的脸庞,未施粉黛却唇未点而朱,眼角的泪痣平添了几分娇俏,明明应是个备受宠爱的女郎。
  “可殿下说过,从未见过有如那日一般的盛景。”
  “但我终归与他道不同。”
  道不同而渐行渐远,怀正十六年时的佳偶在两年多的争执中快成怨侣。
  谁能想到他们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呢?明明曾经也……
  明媚的自己与温和有礼的他终究是不复存在、渐行渐远了。
  薛蕴容错开眼,不忍再看镜中自己疲惫的眼睛,看向面露心疼却难掩其眼底青黑的秋眠:“你离府前夜我听你咳了几声,也不知你好了没有,我命后厨温了滋补的汤羹,你寻医官看看后别忘了去领一碗。”
  “也就只有殿下记挂着我,这样好的福气旁人都羡慕不来呢。”
  秋眠笑着应声,随即又正色道:“殿下交代给我的事我都办妥了,只是陈氏不可用。先前听说此人文才了得、品行持重,虽出身寒门只是微末小官但能力出众、美名远扬。可是见了一面只觉言行浮夸、行事漏洞百出,为人与他的文章风格更是大相径庭,便仔细留意了一些时日。”
  “不是他本人所写?”薛蕴容捕捉到了异样。
  秋眠笑了笑:“是他身边的长随。”
  薛蕴容若有所思,指尖摸索着钗头的玉兰:“过几日回建康,需将此事告知父皇。一个末官便敢如此造势,这几年他们的野心有些藏不住了。”
  对着铜镜将玉钗插入发间,见秋眠端着钗盒欲递给她,抬手制止:“今日是去见永嘉,不拘这些。”
  也不知道这丫头今日又有什么鬼点子。薛蕴容想到这人以往的行事,露出无奈的笑。今日约见,也是她不久前来信相邀。
  永嘉郡主薛瑾知,是康王遗留的唯一骨血。活泼喜热闹,常往返于各处名胜与王府宫中。行事离经叛道,时常想一出是一出,薛蕴容没少被她“坑”过,可是薛蕴容很喜欢她。
  喜她张扬,羡她自由。
  薛蕴容简略整理了衣裙,披上厚氅,转身走向庭院:“你不用陪我去,今日刚回府,就好好休息……”
  话音未落,清晖院门外传来嘈杂声响,探头一看,一道人影径直跪在了面前。
  一旁阻拦他的小女使满脸为难:“殿下,是驸马院中的松闻,奴婢没拦得住……”
  秋眠皱了皱眉,但侧头见公主并未斥责,便带着小女使先退下了。
  薛蕴容垂眼看向下首的侍从,语气幽幽:“跪着做什么,他有什么要事自来寻我便是,你何必如此。”
  松闻听罢却并未起身:“殿下,驸马病了,正起着高热。”
  “请府医了吗?”薛蕴容面色不显,袖中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松闻抬头觑了一眼薛蕴容的神色,见她虽面色冷淡,言语间却依旧流露出对驸马的关切,心下暗喜,料想还有戏。
  “请了请了!只是……”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请了就好,病了就该寻医,而不是来寻本宫。本宫要去了,他怕是直接要病死了!”薛蕴容只觉可笑,提裙越过他,“你回去吧,让府医好好医治。”
  ……只是驸马,高热中一直在念殿下的名讳。
  松闻剩下的半截话卡在喉中,神色懊恼。
  *
  宜阳公主府离永嘉郡主在吴州的宅邸不远,薛蕴容含着心事,不觉间便到了。
  门前多了两只憨态可掬的石猴,手中还各插着一枝梅花。瞧着这东西,薛蕴容烦乱的心情稍稍转晴,不禁哑然失笑。
  别人门前都立着威武的石狮子,独永嘉特别,爱在门口摆新奇物件。都说物肖主人形,门前的雕像倒颇合永嘉的古灵精怪。
  “阿姐——”一抹桃红色的身影从拐角闪了出来,步子颇快,几下就蹦到了门前。
  见薛蕴容打量着门前的新物,连忙炫耀:“阿姐看到了吧,这是我在灵山淘到的新玩意,多可爱,还能添福添运!”见薛蕴容忍不住又要笑,挽上她的手臂晃了晃,“阿姐别笑,我等你都等的都饿了,待会儿你该自罚三杯。”
  永嘉紧紧贴着她的手臂走近院落,笑闹间,薛蕴容隐隐嗅到了一丝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