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聋子?”
  禅院直哉皱眉,“喂,和你说话听到了没有啊?”
  啊,如果是用刀呢?
  或许可以像是一笔画成的游戏一样,一下子击碎所有红点?
  天上肆把手里的铁拿起来,对着阳光打量着。
  “好像可以。”她喃喃自语道。
  “什么?”
  禅院直哉回了一句,又看到她的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顷刻间变得很愤怒。
  整个人就像是要爆炸的筒子,穿着羽织外套的他踩着木屐,嗒嗒嗒地走到了天上肆的面前。
  小少爷脾气上头,他毫不客气地把她面前桌子上的铁全部都推翻,打落在地。
  银色的铁块在底边上咕咕滚动,沾满了灰尘,停在天上肆的脚边。
  天上肆面无表情地看着得意洋洋的禅院直哉,冷淡道:“捡。”
  “哈哈。捡?”禅院直哉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知不知道啊,身为女人就应该好好听男人的话,说话的时候也要带着恭敬才可以。”
  说话就说话,带着男人女人这种言论真是让人想吐。
  她可从未听过这种夸张的东西啊。
  “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情。”
  天上肆站起身子,冷绿色的眸子凝望着禅院直哉,在他得意洋洋的表情下,猛地出手。
  她抓住了男孩黑色的碎发,用一种粗暴的手法“砰”地一声,向下按去。
  小孩脆弱的皮肤触碰到桌面,砰地一下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禅院直哉呆了呆。
  养尊处优,顺风顺水的人生就像是被一拳头击碎了,从未有过奇耻大辱的他表情扭曲了起来。
  原本可爱微圆的脸在这个时候透出了一种不似小孩的狰狞。
  “我要杀了你!!”
  不用他说,跟在禅院直哉身边的两个仆人就率先出手了。
  他们抽出腰间的胁差,猛地对天上肆发起了进攻。
  好吧,如果他的侍仆都是像禅院甚尔那个等级,她或许还会感到有点压力。
  但禅院是个垃圾堆般的盲盒,能开出好货的寥寥无几。
  银发女孩一只手压在禅院直哉的脸上,一只手横着向外伸出,黑色的宽刀出现在她的手心里。赤红色的火焰缠绕在上方,几乎是一挥臂的功夫,两个人就被“砰”地震出去,重重地跌在地面上。
  横断切割的刀印,从他们两个人腰部的伤口开始,拼成一个“一”字。
  天上肆粗暴地抓起了禅院直哉的头发,歪头看着他惊恐的眼神。
  “捡?”
  “你!你你!——”
  禅院直哉慌张极了。
  胸口的跳动越来越大,就像是被笼罩了一样。
  在她的面前,禅院直哉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扭曲的,让自己战栗的情绪。
  “我不会放过你的!”他恶狠狠地说。
  “别急。”天上肆贴近他,面无表情道:“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是第一次当小孩,凭什么让着你?
  她对着禅院直哉再次出手。
  第3章 你是主家那个?
  小破屋。
  夕阳笼罩草地上,银发的女孩怀里抱着比自己个头还要大的黑刀盘腿坐在地面。铜锈余晖照耀,雪白的发垂在身前,末梢和嫩软的翠色小草勾卷在一起。
  穿着黑色羽织的男孩恭敬地跪坐在她的面前,原本精致的脸蛋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样子,右脸颊上的巴掌印夺目极了。被巴掌伺候的他脸颊高高肿起,嘴角和鼻腔带着殷红的鲜血。
  回想起暴怒的女孩拽着自己的衣领子,一巴掌一巴掌打下来的样子,禅院直哉的内心布满了恐惧。
  可能和她的术式有关,会打铁又玩刀,那双手不是柔软细嫩的,反而带着微薄的茧子。
  打下来的时候,疼的让他眼前反黑,脑袋也“嗡”的一声,耳朵里耳鸣久久不散。
  血从鼻子里冒出来,从未被如此对待的禅院直哉第一时间是想着反击,然而还没等他发作,一巴掌又打了下来。
  这次更疼了。
  禅院直哉端正的跪坐着,双手死死捏着自己的衣摆,皱着鼻子抽抽搭搭的哭。
  “安静点。”
  “呜,你完蛋了,我绝对要打死你。”
  果然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都只是“打死你”。
  天上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骤然抬起了自己的拳头。
  对侧的禅院直哉看到她的动作,被反射性地激地打了个嗝。
  身上被拳头揍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天上肆7岁,禅院直哉6岁。
  关于这个表弟,天上肆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嘴臭也好,任性也好,天上肆一点都不带惯着的。
  连续把小孩暴揍了三次后,禅院直哉安静了下来,只能乖乖地跪坐在她面前等待。
  地上掉落的铁块被禅院直哉捡起来擦拭地干干净净,甚至还用自己的绢布手帕铺在桌子上,像是摆贡品一样,把铁块摆弄的整整齐齐。
  关于术式【荒火】的研究被打断,天上肆也没什么兴趣在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术式。
  原本她是要把禅院直哉赶走的,但这小少爷好像是不太允许自己以这种狼狈的样子回到主宅,说什么都要留下来,等着自己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再回主宅,最起码要等脸消肿。
  不懂他的脑回路。
  天上肆撑着下巴看着他,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
  天上肆抬手慢慢地把自己颊边的白发别到耳后。
  禅院直哉:“……直哉,禅院直哉。”
  此时的禅院直哉还是个刚觉醒术式半年的小屁孩,因为自己的术式和父亲是一样的,他理所应当的获得了全族上下的喜爱。
  或许这个喜爱是被迫的,但不管怎么样,都让他获得了本不该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权利。
  “你是主家那个?”
  “没错!”
  说起自己的主家,禅院直哉坐直了些,“我父亲就是禅院家的家主。”
  哦!
  天上肆明白了。
  怪不得这小鬼怎么赶都赶不走。
  看样子不仅仅是为了等待自己的侍女到来,更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是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
  如果家主发现自己的继承人被暴揍会怎么样?
  天上肆不知道禅院直毘人的性格,但按照她的经验来看。以下犯上的家伙经历不会多美妙就是了。
  捕捉到了禅院直哉得意的笑容和有些阴暗的眼神,天上肆唔了一声。
  她想了想,对着这个便宜表弟勾了勾手。
  “你过来。”
  禅院直哉:“?你要做什么。”
  “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你,禅院。”
  禅院直哉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虽然只是和这个名义上的表姐第一次见面,但他已经明白了:如果自己不同意或者说自己不愿意,一定会被她赏巴掌吃的。
  姐姐赏巴掌,一次赏他好几个。
  吃的饱饱的。
  禅院直哉磨磨蹭蹭地移了过去。
  “什么事……?我先说好,很多东西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关于我们禅院家的咒具库还有后院山上的匾牌,我都不会……”
  天上肆绿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禅院直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恼羞成怒地哈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要问什么!”他再次道。
  “你知道禅院家从什么地方可以去外界吗?”
  “外界?你说的是市内吧。”
  天上肆点点头。
  禅院直哉:“走正门就可以了。”
  天上肆看着近乎天真的禅院直哉,面无表情:“你觉得我可以从正门走吗?”
  “等一下,你现在问我这个话题,不会是要离开禅院家吧!”
  禅院直哉的反应极大,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地一下站起了身子。
  他粗鲁地指着天上肆又开始用浮夸的语调痛骂起来:
  “下流、卑鄙!不知道感恩的女人!你怎么能离开禅院家?!”
  天上肆没说话,她站起身子就反手给了禅院直哉一拳。
  禅院直哉嗷呜一声,捂着自己被打中的脸颊蹲下身子又开始呜呜起来。
  “说不说?”
  天上肆的这种反派举动让六岁的禅院直哉直接点头认输,他带着天上肆在禅院家的小路上各种穿梭,最后停留在一个很奇怪的小门面前。
  天上肆看着在围墙之下,空间狭小的门缝。
  “狗洞?”
  “狗洞。”禅院直哉笑出声。
  就算现在暂时屈服于天上肆,他骨子里的劣根性根本不会变。事到如今还是要用这种奇怪的方法试图让天上肆感觉到羞辱,或者让她感觉到不自在。
  天上肆扭头看着禅院直哉,视线从他价值不菲的羽织转移到他腰上的日式玉,再到他那双翠绿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