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护士小姐的声音很温柔:“已经好了,待会儿要换药的时候按铃就行,晕针的话最好是别看针头。”
  沈岑松开他,陶然的脸从他掌心中离开,随后又靠了回去,下巴抵在他的掌心中间:“你的手好像跟我的头一样大。”
  这个姿势,简直和逗狗没什么两样了。
  沈岑声音冷冰冰的:“把头移走。”
  “不移不移。”
  吃药吊针,他此前的记忆已经恢复一些了,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抱着沈岑的脖子一顿好闻。
  沈岑这么小气,今天要是哄不好他,说不定待会儿回家的时候他就要冷酷地搬走了。
  他语气放软了几分:“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肯定都不知道在哪里晕倒了,你太伟大了,我真庆幸有你这个朋友。”
  沈岑在看手机,头也不抬:“继续编。”
  “哪有编,你不要总因为我没认出你耿耿于怀嘛,人要学会释怀。”
  这下沈岑不玩手机了,甚至把手机都收了:“所以你昨晚为什么用冷水洗澡?我确实有听到放水的声音。”
  “这个这个。”陶然眼神乱飘。
  冷水洗澡这件事情,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他思索了一会儿,一脸地严肃:“你是不是看了我放在厕所的书?”
  沈岑不知道想起什么内容,表情沉了几分,冷笑一声。
  陶然斗胆翻译了一下,这声冷笑应该是“呵呵”或者“你还敢提”两种中的一种意思。
  事到如今也没法不说了,他清了清嗓子:“就是里面不是有个abo设定吗,你说假如里面的人穿越到现实生活中来,找不到同类,没有信息素岂不是很难熬。”
  沈岑从刚刚略显漫不经心的表情换得严肃了一点:“然后呢?”
  “然后他就得自己渡过发情期了嘛。”
  “啊,那确实很难熬。”
  陶然以为他信了,心中刚刚生出了几分“有人懂我”感动,就见沈岑的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是不是还得给你挂个精神科?”
  陶然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转了个身体:“沈岑,你简直烦死人了。”
  陶然后脑勺被对他地样子简直像一只河豚。
  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过了很久陶然都没有变换姿势,沈岑这才意识到,陶然是靠在沙发靠垫上睡着了。
  医院的椅子,不知道藏着多少细菌。
  陶然的脸像一颗饱满的桃子,被沙发座椅压得变形,沈岑只轻轻把他一拉,他就自动在他怀里寻了个好位置。
  睡着的陶然比醒着的陶然要可爱多了。
  沈岑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嘴角边挂起笑意。
  两人以这样的姿势靠在一起,不一会儿陶然的电话就响了。
  备注母上大人。
  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陶然像完全不受影响一样,连小呼噜声都没有停止。
  响几声之后,沈岑不得不接起电话。
  林霜的声音声音十分温柔:“宝宝在忙吗?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我现在正跟你张阿姨逛街呢,想帮你看几件衣服。”
  “阿姨,我是沈岑。”
  “沈岑啊。”林霜明显停顿了一下,“然然跟你在一块儿的?他人呢?”
  沈岑瞥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陶然,还是实话实说:“我跟陶然在医院,他发烧了,现在在校医院吊针。”
  林霜的语调一下子提高了:“发烧了?怎么会发烧呢,具体什么情况啊,算了你给你妈发个位置吧,我们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发好定位。
  沈岑按了一下呼叫铃,护士过来给陶然换药。
  换完药护士看到两人的姿势:“你们关系可真好。”
  沈岑陪着笑了两声,试图把陶然从怀里拉出来,无果,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
  二十分钟后,陶然动了一下,尝试翻身,被沈岑钳制住胳膊:“别乱动。”
  陶然眨巴眨巴眼睛醒了,对上他故作冷淡的脸,有点为难:“我想那个。”
  “哪个?”
  “就,尿尿。”
  沈岑沉默几秒钟,扶着他去厕所。
  厕所年老失修,本来可以挂药的钩子生锈,看起来不太安全,沈岑只有站在一旁。
  陶然憋红了眼睛,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不合理,心虚地说:“你能不能把耳朵捂住。”
  沈岑:……
  上个厕所比刚刚打针的时候还磨人,沈岑偏过头敷衍地捂住半边耳朵,半晌儿没听着声,无奈地偏回去。
  陶然一手捏着裤子,快哭了:“内裤拉不下去。”
  第8章
  输液室里面人并不多,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明显,林霜和陶清望都到了,一个从商场赶来,一个从公司赶过来,行色匆匆,目光在输液室里搜寻,没看到陶然的影子。
  林霜问一旁的护士:“有没有两个男大学生过来,小的那个在吊针。”
  护士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厕所去了。”
  话音刚落,沈岑扶着陶然出来,陶然歪着脸,还没从之前的尴尬中抽离,看到父母,眼眶都红了:“爸爸妈妈。”
  陶清望从沈岑手中接过陶然,林霜手抚摸上他的脸:“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医生怎么说。”
  “受凉肺部感染,今天吊完针回家休养,最好不要吹风。”沈岑代替他回答。
  陶然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顺着他的话说:“没错。”
  “那就好那就好,饿不饿,要不要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这么一说,陶然还真有点饿了:“饿,我们辅导员非让我去现场请假,我早餐都没有吃饱。”
  “好可怜啊宝宝。”林霜拍拍他的背安慰他,“让爸爸下去给你买点吃的,待会儿再批评你们辅导员。”
  陶清望是话少但会行动的类型,一听要买吃的就站起来了:“陶陶喜欢吃粉条,小沈吃什么。”
  “一样的就行。”沈岑不太自在,“谢谢叔叔。”
  陶清望走之后,林霜扶着陶然在原位置坐下。
  两个小朋友小时候分开之后,林霜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沈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还一阵恍惚,毕竟沈岑和之前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以前总是贴在一起的两个小豆丁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林霜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当初你转学走,然然在家里面哭了好久,把自己都哭进医院了,天天抱着手机说要跟你打电话,现在一转眼你们都成年了。”
  沈岑对他走后陶然的状态一无所知。
  正是表现的时候,陶然靠在林霜肩膀上:“就是,我那时候可喜欢你了。”
  他继续拍马屁:“今天要不是沈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医院,我们可得感谢他。”
  沈岑懒得接他奉承的话,问林霜:“我妈回去了?”
  “说临时有事。”林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跟家里人还是之前那样?”
  陶然听着两人打哑谜:“哪样,哪样?”
  “跟我妈还好。”他用手把陶然探究的眼光给挡住了,“我爸想逼我回公司。”
  家族生意,沈家虽然不止有沈岑这么一个儿子,但还是想要让沈岑回家继承家业,认为他现在做的什么乐队是耽误时间的事情,沈岑和家里大吵一架,一声不吭地搬了出来,没有示弱的打算。
  陶家一直是放养,万事只要陶然高兴就好,林霜比较开明:“现在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也挺好的,阿姨支持你。”
  两人对视笑笑。
  不一会儿,陶清望带着吃的回来了。
  陶清望是搞科研的,大学毕业之后就自己开了个工作室研发机器人,典型的理科男,平日里话很少。
  科研费时费力,不工作的时候他就会陪在妻儿旁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和林霜感情好,从来没有过红过脸的时候,大事小事都听老婆的,情绪十分稳定。
  陶然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父母一来便忍不住讲述今天的委屈。
  从早上吃饭讲到去辅导员办公室,甚至把和辅导员的聊天记录都给陶清望看了,语气愤愤:“他就是这样滥用职权,之前还卡毕业生毕业,人家都急得要跳楼了。”
  陶清望儒雅的脸上染上几分冷峻:“这太过分了,我出去打个电话。”
  陶然告状成功,不由得意起来。
  陶然吊水用的针头是最小的针头,怕疼又把点滴的速度放到最小,几瓶药水吊了一下午。
  刚开始他还有精力和他们说话聊天,后面就直接陷入睡眠了,连什么时候护士来拔的针都不知道,再睁眼已经到了家里面。
  林霜和陶清望都跟着来了,陶然还是第一次见家里有这么多人:“你们今天也在这里睡吗,但是只有两个房间诶。”
  “你别管我们。”林霜再陶然的头上探了一下,“医生说你今天晚上可能还会发烧,我得留下来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