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玩味的轻语:“那天你救我的时候,我卸子弹,你看起来……”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紧锁着许天星的表情变化,见他一动不动,只微笑着补完下半句:“挺羡慕的。”
  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许天星记得自己确实多看了那把枪一眼,没想到竟被这个男人捕捉到了,他隐约意识到,顾云来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敏锐得多。
  第25章
  许天星没说话, 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玻璃后的射击区,里面不时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枪响,他从没碰过枪, 许天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只用来救人, 不用来伤害,而枪, 这种东西太冷, 也太决。
  它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伤害与毁灭,这与他作为医生的本能背道而驰, 像是一种无声的背叛。
  “放松,许医生。”顾云来仿佛洞悉了他内心的挣扎, 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只手掌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
  许天星回头, 顾云来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却异常认真:“有我在,不会出事。”
  进入射击区后,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隔离在外,只剩下耳麦中偶尔传来的枪响和教练平静的指令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带着金属的冰冷和火药的灼热,让人莫名紧张。射击位上的灯光明亮而集中,照得每个人面部轮廓都格外分明。
  顾云来从教练手中接过一把9mm手枪, 动作熟练得让许天星微微皱眉,顾云来检查了弹匣, 确认保险, 然后将枪柄朝外,轻轻放在许天星掌心。
  金属的冰凉触感像一记电流窜上许天星的神经,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 却又克制住了这个本能反应,强迫自己接了过来。
  “标准握法。”顾云来站在他身侧,声音低沉而专注,他的手覆上许天星的手指,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与枪身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大拇指并拢,食指放松,别死扣。”他调整着许天星的握姿,“太紧会影响精度,就像手术刀一样,要稳,但不能僵。”
  他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许天星的脸颊,带着薄荷漱口水的清香,混合着他特有的气息,让许天星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对抗枪的陌生感,还是在对抗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许天星的手臂有些僵硬,神经绷紧,手指却因为那道莫名安心的温度而微微放松,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像鼓点一样,催促着他,他不确定这躁动究竟来自于手中的危险,还是来自于那个越界的距离。
  “准备好了吗?”顾云来的声音在耳麦里格外清晰,拉回了许天星有些涣散的注意力。
  许天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十米处的靶纸上。
  “对了,”顾云来随口道,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笃定,“我觉得你应该打得比我准。”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许天星忍不住问,语气中带着点防备,又带着一丝好奇。
  顾云来的目光在射击场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医生,手肯定更稳。”
  “那你呢?”这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许天星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对这个人产生好奇。
  顾云来笑着转头看他,那笑容里藏着危险的气息,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嘛……”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某种隐秘的告白,“我擅长把人逼到最后一枪。”
  许天星看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半晌不语。顾云来总是这样,把真心藏在玩笑里,让人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低头抬枪,食指轻扣扳机,动作迅速而利落,仿佛与生俱来。
  “砰!”
  第一声枪响震得耳膜发麻,子弹偏了了,许天星轻轻吐了口气,肩膀的紧绷感似乎随着那声枪响而消散了一些,像是把那点莫名的情绪一并留在了枪管后面。
  “不错,”顾云来点评道,声音里带着赞许,又带着一丝不满足,“但还可以更好,就是你这样紧绷着是不行的。”顾云来说着,忽然绕到他背后,动作自然得像是行云流水,不容拒绝。
  许天星心头警铃大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云来从背后半环住,仿佛被拥入一个不设防的怀抱。
  顾云来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脊背,隔着两层布料传来的体温烫得惊人,让许天星的呼吸不由得一滞,他们闻得到彼此的气息,感受得到彼此的心跳。
  “别动,许医生。”顾云来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教你。”
  这声音混着耳麦里远处的枪响,低沉得像某种催眠咒语,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耳廓,让许天星感到一阵从尾椎窜上后颈的战栗。
  他想推开,想逃离,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顾云来的手从后面握住许天星的手,像是在引导一支无形的舞,动作精准而不容抗拒。
  他调整角度、下压手腕、稳住臂弯,每一个细微的触碰都带着专业的熟练,却又不失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枪口微抬一点,对......”顾云来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深海中的暗流,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却又隐藏着不可忽视的力量,“食指放松,呼气,然后......瞄准。”
  顾云来这样的人,危险又迷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又本能地想要远离。
  许天星试图集中注意力在靶心上,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意识到身后那个人的存在,太近了,近得让人窒息,近得让人心慌,近得让所有伪装都无处可藏。
  顾云来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像是看穿了他所有的慌乱:“许医生,你能不能别那么紧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耳朵说的,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得意,“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再说了,我要真干点什么,你不是两下就能把我撂倒吗?”
  “闭嘴。”他咬牙,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恼怒,却又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明明是拒绝的话,说出来却像是欲拒还迎。
  顾云来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奇怪的是,他没有继续调笑,反而收敛了表情,更加认真地调整起姿势来。
  他的手掌轻轻包住许天星握枪的手,拇指轻轻摩挲过对方的指节,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这次,放松,”他的声音里少了玩笑,多了几分专注,“把注意力放在靶心上,深呼吸,然后……”他的手掌轻轻包住许天星的食指,轻柔又坚定地引导他稳稳压下扳机。
  “砰!”靶心被精准击中,子弹穿透纸靶的声音在耳麦中格外清晰,震得空气微微颤动。烟尘在靶纸上扬起,又缓缓落下,留下一个完美的弹孔,正中红心。
  许天星屏住呼吸,他曾经听说过新手往往需要射击几十次才能找到感觉,没想到自己第二枪就能这么精准。
  “看,”顾云来的声音仍贴在他耳后,温热而诚恳,“你可以的。”他说这句话时,没有调笑,没有撩拨,只有一种不加修饰的赞赏与信任。
  许天星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两人靠得极近,几乎一偏头就能吻上对方。
  顾云来的眼睛在昏暗的靶场灯光下依然明亮得惊人,盛满了星光,又像是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倒映着靶场红绿信号灯的微光,神秘而动人。
  气氛瞬间凝固,时间像是被拉长到无限,又像是被压缩到只有一瞬,周围的一切,枪声、指令、其他射手的存在,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那根微妙的、随时可能绷断的弦。
  “要是哪天你真的怕我对你怎么样,”顾云来后退两步,面对着许天星。忽然说,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某种决绝的温柔,“你就一枪崩了我。”
  说着,他竟然慢慢地引导着许天星的手,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许天星的心跳剧烈地加速,喘不上气来,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到掌心,而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维变得模糊。
  他从未见过顾云来如此轻描淡写地面对生死,甚至在这瞬间,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对这份他从未真正理解的感情的恐惧。
  许天星只感到自己被这种沉默压得喘不过气来,最后他把手中的枪放下,转身稍微走开了一些,声音低沉而几乎听不见:“你疯了。”他几乎是带着愤怒的声音说,话语里满是无法容忍的质问。
  顾云来抬眼望向他,嘴角的弧度却依然带着那种半开玩笑的轻松:“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找死。”
  他笑了笑,目光带着几分玩笑的温柔,但话语却不自觉地带着些许认真:“当然,我也不是说什么后悔之类的,只是,有些事,一旦错过了,真的没得回头。”
  许天星的呼吸一滞,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的人趁早远离,可感情比理智更快一步轰然崩塌。